第三十二章 釜山遇上全州
「姜寶,我喜歡吃軟糖,那你猜,我喜歡什麼口味的?猜對了,我就離你遠點。」
「真的?那水果…」
「猜對了?!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不喜歡。」
「那我不喜歡了,等我吃完了軟糖,數完了一二三,你遲到不出現了,那我就消失。」
「求之不得。」
「好的呢,我死了,墓志銘上就刻你的名字,遺產也不分你,哼。」
「喔?!你說真的?你給我等著!!」
想要看到你,發信息不停的打擾你。
不為別的,只想把所有想對你說的話,先寫下來,因為我害怕,見面后,我對你欲言又止。
…
總是遇到雨季,車輪深陷泥沼。
丈夫抱著臉色蒼白的妻子,神色麻木,瞳孔渙散,不知走了多久,如同穿越一片沼澤地,越往裡行意志越容易潰散。
冰冷的雨,寒冷的風,無情地打在兩人的雨衣,滴落在臉上。
無數的車,呼嘯而過,沒有誰願意停留在片刻,哪怕丈夫已經聲嘶力竭,喉嚨沙啞的發不出一點聲音,也依舊一遍又一遍地朝著雨幕撕心裂肺的哭喊,求救。
「誰,誰能救救我的妻子?」
匆匆而過,連帶著帶走了男人的希望,妻子的痛苦的低喃聲:
「老公,破…破了…羊水…」
此刻,他絕望了。
是否還能找到希望的方法,踏上去醫院的路途?
望著呼嘯而過的車流,他不知從何而來的勇氣,明知會二屍三命的可能,也不顧一切,踏出了那一步。
一輛貼著「無限商社」標貼的車,原本像是一塊最精密的鐘錶,有條不紊的行駛著。
直到雨幕里,模糊的畫面中,出現一道詭異的身影。
嗶嗶——嗶——嗶
丈夫聽到了一聲聲急促的鳴笛聲,但他管不了這麼多了。
抬腳,小心翼翼的試探。
滋滋——滋——嘶!!!車輪強烈地摩擦著地板,車身一個驚艷的擺尾,極限地與兩人擦肩而過。
差了一秒,不是車毀人亡,就是一出慘絕人寰的事故。
在最危險的境遇中,頂級的技藝發揮地淋漓盡致,后尾燈隨著車身擺舞,掠出一道驚艷的流彩。
那炸裂般的壯麗與絕美,熱氣與水汽在雨中交融,升起一股青煙。
什麼是三觀不合的人?
就是我拚命的踩下油門,速度遠遠超過了限速,你以為我是想救你。
小姜師傅就該知道的,到了目的地就有人要下車,空的位置自然會人代替。
但絕不是以這種要麼一起活,要麼一起同歸於盡的方式,作為自己的載客方式。
狠狠將門關上,阿姆眼神漠然,透著一絲兇狠,比起雨的溫度,更為冰冷刺骨。
「求你了,救救我的妻子,求你了…啊!」
「西,找死?!」阿姆沒有言語,直接一拳砸在這個找死的男人臉上。
力道重得讓男人一陣恍惚,身體搖搖欲墜,也要將身體護住懷裡的妻子。
「你當馬路是你家?!當你是鋼鐵俠?」
「沒有金剛軀,玩什麼力挽狂瀾?以為你張開五指,就能把誰當兒子?依西,還好大爺我是滅霸!」
男人沒有反抗,只是眼神渙散,如一具行屍走肉一般,腦袋用力的砸在地上,一個勁的磕頭道歉,懇求。
「米亞內,米亞內…求你,救救我的…妻子和孩子。」
「莫?」
原本憤怒,居高臨下的阿姆,突然瞥了一眼他的懷裡的女人,那挺起的位置,代表裡面有一個生命。
但是現在情況十分不對勁。
「西!」阿姆冷冷地暗罵了一聲,一臉生無可戀的模樣,下一秒直接掐住男人的脖子,讓他呼吸差點窒息,「崽子,抱得這麼緊,嫌你妻子活得長,還是嫌她肚子里的孩子活得不夠短?!」
手指逐漸用力,直到男人覺得難以呼吸,終於鬆開了早已僵直麻木的手。
對待兩人,態度簡直一個天一個地。
阿姆粗暴地用臂彎銬住他的腦袋,拖著無力疲憊的男人。
一隻手越過女人的腿彎,悄悄用力,就搶過她的妻子,小心翼翼的控制力度,動作溫柔而有力的人抱起。
阿姆微微躬著身子,盡量不去壓到女人懷裡的小生命,一邊向著「無限商社」的車冒雨跑去,一邊喃喃自語:
「西吧,大爺我只是和那個姑娘開個玩笑,沒說真的要搶啊!」
不久前,那個漂亮的模特姑娘,氤氳的深刻記憶,歷歷在目。
被阿姆用臂彎銬住的男人,四肢無力,不時的摔倒在地,膝蓋處滿是血痕,但根本沒有察覺到疼痛。
「知道怎麼做嗎?!」將意識不清的女人,放在後座上,回頭望去,對六神無主,慌忙無措不知該如何的男人,阿姆就簡單粗暴的多了。
「感受一下。」再次掐住他的脖子,讓他體會妻子的痛苦,「呼吸,不斷告訴你的妻子,深呼吸——呼——吸,保持這個節奏,阿拉索?!」
「嘔!內…咳咳咳,內!!」
看著遠處的道路,夜幕降臨城市,一片燈火繁華,腳下是車水馬龍,臉上是刺骨的寒風。
背後,只有一個不停教導妻子呼吸法,又對阿姆不住的彎腰點頭,神情卑微到極點,語無倫次道:
「喔多剋?喔多剋,來不及了!來不及了,救,救…她們不能死,如果…她們有三長兩短…我會…死的。」
阿姆啟動引擎,拉動杆子,一聲嘆息,神情變得清冷而厭世,輕輕落下一句:
「你若想死,我會為你指陰間的路,你若想她生,全世界都要為她讓路。」
阿姆看著地圖,僅僅只是一眼,他就確定了路線,知道什麼樣的路,最近,最快。
那就是——
「顧客nim,你知道什麼樣的魚,我最喜歡嗎?」
「內?」
「答案是——逆流而上的蠢魚。」
天黑有燈,雨里有傘,橋上有車,載著希望,在無數辱罵,各種方言的「阿西吧!崽子啊!」之中。
「無限商社taxi」直接調轉方向,迎著同一個方向的車流,逆流而上。
看,自己不合群的車輛,看起來,真是格外的蠢!
但是——
鳴笛,嘶吼,辱罵,他們討論著自己下地獄去,小姜司機目光深遠,如一條孤獨的魚,那四面八方的浪潮,湧來將他殘暴的吞噬。
阿姆摸了摸脖子上的藍色耳墜,忍不住咧開嘴角,笑意盎然。
遲到?搞笑呢!
全州小富婆,你的遺產,老子要定了!
「那個師傅,能否…」
「顧客nim,wuli無限商社司機的素質,是出了名的高,比如我姜梨子,人品更是出了名的好,童叟無欺。」
高架橋上泛起的霧靄,撩起的江風,將雨滴的軌跡打亂,與頭頂的星雲,遙遙呼應,於輕搖中,碎成迷離。
無邊浩瀚下的世界,人間花開。
…
濃濃的月色下,小小的村莊,寧靜致遠,美得令人窒息。
百無聊賴的金泰妍坐在水池邊,調皮地搖晃著白嫩的小腳丫,將水池裡的水輕輕濺起,又落下。
打濕了裙擺,也讓姑娘的眼眸越發溫柔。
雜蕪的思緒里,是她自己對這個世界的偏見,有喜歡的人,也有不喜歡的。
性格分明,充滿了偏見的愛。
並不難過,因為這才恰恰是她,在這個不可靠的世界里,最為偏見地,愛著的東西。
便利店的袋子放在車前蓋上。
品度數最低的酒,「酒精垃圾」泰花娘,照樣一沾就醉;遇見最烈的男孩,一見就潰。
酒勁會散,但那種上頭的感覺,會維持很久,很久。
直到滿身狼狽,一身血氣的釜山少年,出現在眼前,周圍的一切,好似出現短短的停滯。
他說:沒遲到。
全州小富婆給他撐傘,他說不要雨傘,要遺產!
她就扔掉雨傘,一起淋雨。
抱著他,心疼地哭著問:你怎麼了!是不是闖禍了?
他伸手要錢,她拍開,對著少年崩潰大哭。
周圍有好多的人,在一邊看著倆人。
看到的,是一個打他,他卻不還手,一直固執的伸出手,看著姑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