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迷了眼，堵了車

  「師傅？」

  「在的。」

  「您可以快點的，我沒事。」修長的手以一種誘惑性感的姿勢伸過頭頂。

  呵，我不快的，而且我很有事！

  小姜師傅的眼神飄忽不定，能夠握得住刀的手，此刻著方向盤竟然在微微顫抖。

  心思早已不在這上面了。

  聽得出，她是覺得自己開車慢了些，其實阿姆也可以很快的。

  比如，後面的姑娘，把衣服穿上。

  或者，後面的姑娘，把帘子飯下。

  「師傅，好嗎？」

  「不行，顧客是上帝，為了顧客nim的安全著想，我拒絕超速行駛。」

  阿姆在這一刻，覺得自己卑劣的靈魂得到了些許升華。

  他學會對好的說「不行「。

  這樣，他才能對最好的說「行「！

  「嘻。」

  韓素希褪下格子背帶裙，忍不住笑出了聲，有些逗弄，有些意味深長。

  今晚是她笑得最多的日子，於是她的好奇心如貓爪輕撓，痒痒的。

  「師傅，你就沒有難過的，想要做出衝動事情的時候嗎？」

  「啊？」

  「啊，別誤會，我就是覺得您是個很風趣幽默的人，給別人快樂，那自己，就不會有特別難過的時候嗎？」

  當然不是，但阿姆不想，也不可能與她人分享自己的心事。

  畢竟，自己的人生境遇實在過於荒唐，不可思議，甚至是可笑，就懶得說出來惹人發笑了。

  顧客想聽，他就隨便胡扯：

  「當然有，有一次特別難過的，因為我家有隻愛吃軟糖的泰迪，離家出走，不見了。」

  「真可憐，為什麼呢？」

  「人怎麼讀得懂它的想法？可能它，嗯…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吧。」

  「哈哈，不像話。」

  「然後，我很傷心的，得知它過世了，一瞬間我甚至想過，要不要陪它。」

  「然後呢？」

  「我開車，開得就是這輛車，開呀開呀，開到漢江大橋，開到這能尋短見的地方，跟旁邊的車發生了剮蹭，對方是個長得很漂亮，跟水蜜桃似的女人，她搖下車窗對我說：你趕著去死啊？！」

  「嗯？」在韓素希忍俊不禁的表情中。

  阿姆眼神悲傷中，透著一絲淡淡的亮光，一本正經道：「那一刻我突然不想死了，因為這個世界上還有人懂我。」

  「嗯…呵，很感人！」

  那姑娘你為什麼笑得這麼大聲？

  …

  拉下帘子，她已經換了一身衣服。

  披著一件衛衣，條紋淡黃色的短款弔帶，勾勒出韓素希完美的s曲線，前凸后翹、身材凹凸有致。

  撞色條紋有很好的視覺衝擊感，極大地吸引眾人的目光。

  在灰色衛衣的搭配下，直角肩以及精緻的鎖骨更有誘惑力了。

  韓素希的手機突然響起，然後接起。

  「希希，你在哪？」

  「在坐taxi，現在正——」韓素希向後高仰，露出白皙如天鵝般的脖頸，微微側頭，手裡抓著一束髮絲，嘴裡咬著橡皮筋。

  「好像到了明安路？」

  「為什麼不走高架，那不是更快么，你是不是給司機騙了？他故意繞遠路？」閨蜜質疑的聲音從手機里傳來。

  「嗯，感覺這個師傅不是這樣的人。」

  「防人之心不可無，叫你不要隨便喊代駕了，呀，韓素希，你小心點，隨時跟我聯繫。」

  「內～」

  她也很好奇，這人是不是真的如閨蜜所說，如此行駛，如此行事。

  簡單的一個綁束了高馬尾，隨著她低頭，甩動了靈動的尾辮。

  韓素希朝著阿姆嫵媚一瞥。

  眼波流轉，滿是成熟女人的風情。

  不僅有探究，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美艷絕倫的氣質上，竟然多了點小俏皮，滿滿的少女氣息。

  「釜山小痞子，最好不要聽我的，然後詛咒你，無時無刻，都在堵車。」

  「莫呀？你叫我不聽就不聽？那我這個『商社頭牌』不是很沒面子？阿尼，我偏要。」

  紅燈一閃而過，阿姆來不及思考，就關掉了ka        kao        talk，一邊啟動車子，往前方開去。

  一邊對著後座的顧客，忍不住自賣自誇：

  「我告訴你，wuli無限商社司機的素質，是出了名的高，比如我姜梨子，人品更是出了名的好，童叟無欺，是絕對不會做那種欺騙顧客，玩弄顧客…」

  韓素希這個時候，也恰好掛掉了電話。

  順勢打開了地圖，上面的導航語音，緩緩響在車內：

  「全程10公里，大約需要25分鐘，預計價格7萬南元，下個路口，請右轉。」

  右轉？莫呀。

  「……」筆直行走的小姜司機，還未反應過來，無辜地眨了眨眼睛。

  一名牧師曾與阿姆說過，根據平均概率，人生中，wuli所擔心的事情中，有百分之九九根本不會發生。

  所以少些憂愁，多點希望。

  可是概率？阿姆回顧了一下自己以前的經歷，大略算出了平均概率，然後問問自己：嘿，西林洞最靚的仔，你擔心的事情，發生的概率有多大？

  答案是百分之百，這一刻，阿姆如坐針氈。

  因為計程表上的數字，不知不覺越過了8萬。

  尷尬的氣息，逐漸蔓延至整個車內。

  「師傅？」

  「如果，我跟你說，高架上面出了車禍，顧客nim你信不？」

  「師傅您呢，信嗎？」

  「……」

  沒有生氣，也沒有偏見，所以不去指責。

  給彼此留點面子，當作交學費，也當作先前讓自己開心的額外小費了。

  韓素希不再有說話的心思，就剛升起的，那一絲若有若無的好感，都隨之淡去。

  先前的歡樂，如空氣般的稀薄。

  阿姆不再言語。

  意外來臨，避無可避，有些疲憊，仍是前行。

  他幾近令人冷漠的眼神，凝視前方的風景，卻能如此異樣地看待她人的誤解。

  一座城市裡，在老靈魂看來，往往呈現完全不同的一幅景象。

  看著，看著，未察覺已經到了目的地。

  阿姆按下表，打開車內燈，因為刺眼的緣故，半眯著眼。

  沒有先前的刻意逢迎，沒有心情的他，最後懶得偽裝，語氣慵懶而隨性。

  「到了，1萬4千元。」

  「不是2萬？」韓素希從錢包里拿錢的手，一個停頓，似乎沒反應過來，疑惑地看著阿姆。

  「我說1萬4就1萬4，票拿好，wuli無限商社的司機，沒有壞人。」

  拿錢，送客，不再多餘的多事。

  阿姆眼神恍惚，迷離，注視著微冷的深夜，沒有一絲溫暖。

  「康撒米噠。」

  甚至顧客打了車門，與自己真摯道謝，他也依舊沉默不言。

  不知為何，韓素希走著走著，心裡有些堵堵的，尤其是方才下車前的驚鴻一瞥，看到司機冷漠的神態。

  她不否認，自己的心裡有點失落。

  手機鈴聲又響起。

  「嗯？」

  她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挽了挽耳邊凌亂的髮絲，才將手機放在耳邊。

  「我現在到了，弘大秀場的門口，你呢？」

  「阿西，我們現在還在高架橋上堵著呢，就是你來得那條路！！」

  韓素希停下腳步，微微愣住了，淡淡的笑容逐漸消失。

  突然背後亮起了一束光，照耀了她前方的路。

  她猛地回頭望去，光源來自那輛車的前大燈。

  月色朦朧。

  人間有燈。

  車裡的風鈴微微作響。

  有人一直在冷眼旁觀，卻在黑夜中，伸手向她隨意揮揮。

  示意姑娘不要回頭，趕緊往前走。

  小路間，滿是花的馨香。

  注意安全，陌生人。

  驀然間，韓素希的神情變得異常溫柔，她悄悄咬緊嘴唇，微微抿起嘴，對著他，緩緩彎下腰。

  姑娘將自己的袖子拉起，向他揮揮手，露出了雪白的胳膊，以及上面唯美的紋身。

  再起來時，眼裡有些抱歉，有些不舍，還有些羞澀。

  信任，有時遭遇堵車。

  信任和善良這種東西，有，但不多。

  只會發生在未卜世事，純潔的少年時期，和透析的滄桑人格之上。

  少年姜時生，靈魂卻是另一人。

  阿姆覺得，自己恰好兩者都沾了點邊。

  做了自己不喜歡的事。

  …

  給足了甜頭，突然變得冷漠。

  他握著方向盤，悄悄拉下了窗戶，把電台打開。

  吹著夜風，想著心事。

  眯著眼睛，想起了自己徹夜去想的親人，看看亮晶晶的星星，也許其中就有一個也在想念，和凝望自己的人。

  可是，這次自己離家走得遠了些。

  那些人，也許正痴痴等待自己這個遊子歸家。

  或許，也在追尋的路上，風塵僕僕的策馬而來，踏過赤浪黃昏，踏過璀璨星河，只為見自己一眼。

  怎麼辦，bae好想你們了，想得都想死了。

  穿過幽長的隧道，路燈忽閃。

  弘大兩邊的牆壁向後延伸，空氣中混著清香。

  夏日的夜，漫長的很。

  微風吹拂，念頭雜亂叢生，他這才想起了先前一件古怪的事。

  「對了，為什麼金泰花那傻姑娘，知道高架橋堵車的？」

  「……嗯？」

  「西吧！嘛撒卡？不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