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Sable·91愛是可以戰勝一切的……
第九十一章
穿過隧道之後, 大部.隊來到了漆黑一片的河谷。
每個連隊支起野外生存使用的小燈,暫時將河谷的一片地帶照出微弱的光亮。
河谷里的水流早就被截斷了,只剩小溪流裹挾著石子從山腳下淌過。
陸征河的手臂雖然包成了白糖粽子, 但他也不閑著, 親自持.槍帶隊, 在他們暫時落腳的地方支起木樁,每兩個木樁之間牽起六邊形的絆倒繩索,還繫上了鈴鐺,以免無關人員闖入。
就算有人闖入, 也能迅速被守在周圍的戰士注意到。
阮希睡了一會兒,醒了, 看陸征河正在醫務連查看博洋的狀態。
他感覺陸征河一直狀態緊繃,回來之後眼下青黑,也沒怎麼休息過,於是把陸征河叫過來,說先休息一會兒再去忙別的。
在阮希的「強迫」下,陸征河補了三個小時覺。
睡醒了之後,陸征河起來吃了點東西。
部下戰士端來了一碗青菜煮的牛肉湯,雖然油不多, 但那種香味還是讓陸征河食指大動。沒一會兒, 牛肉湯就被他和阮希分著吃完了。
阮希在車裡待著悶, 下車在小溪流旁站了一會兒。
怕他摔跤,陸征河命令部下的戰士分了一個夜視燈給阮希。
阮希把夜視燈戴在頭上,光源在額頭正中央, 光線順著他的視線晃動,他感覺自己像挖礦的工人。
陸征河去了一趟後備箱,拎著兩根摺疊凳走過來。
他把摺疊凳放在地上, 打開,招呼阮希:「快過來坐著。」
阮希回頭,頭頂的光把陸征河憔悴的面孔照得清清楚楚,他也瞬間沒有心情去觀察這個黑暗陰森的河谷了。
「現在我們是不是什麼也做不了,只能在這裡等。」阮希嘆了一口氣,搖搖頭,往陸征河在的地方走。
走到凳子前,他一屁股坐下來,撐著腰,懶懶地打了個哈欠。
他抬起手,調低了夜視燈的光線。
在這種時候,他似乎更願意去享受黑暗。
在崗的戰士們都認真地持.槍巡邏,他也像是陸征河的「私人保鏢」一樣,隨手將一隻手搭在小雁翎刀的刀柄上。
「我已經派人在隧道里等了,」陸征河垂下眼,照常開始拆.槍,「肯定能接到他們的。」
阮希握著刀柄,原地轉了半圈,忽然發問:「你認為陸地之外是什麼?」
「是我們不想知道的,」陸征河說,「我們生活在陸地上,而這片陸地之外是幽深、神秘的海洋,或者是我們未曾探索過的亘古歲月。現在我們還沒有那個能力去完全了解它,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不了解。」
阮希瞭然,燭光映著他眼眸中的光圈,「因為或許會有我們不能控制的東西?」
「對。人類很渺小的。」
陸征河沉思著,側過頭,嘴唇親了親阮希柔軟的手,說,「說不定在海洋里,或許是海洋的另一片大陸上,到處都是比人類,比alpha更強大的生物。所以,互不干擾是最好的選擇。」
阮希皺眉:「我們還可以活多久?」
陸征河回答:「很久。」
阮希追問:「很久是多久?」
「你知道黑暗之城為什麼叫sable么?」
「為什麼?」
「因為以前只有這一座城市有』夜貂』,那是一種通體烏黑髮亮的野生貂。後來野生貂漸漸消失,這裡就只剩下了死氣沉沉的山和河谷。陸地變化太快,不管我們生活在哪裡,它都有可能會消亡。過好現在就是最好的。」陸征河說。
阮希沉默不語,握在刀柄上的力氣也鬆了松。
他像是泄氣的皮球,手臂慢慢垂落到身側,整個人看起來精神狀態都不太好。
也許是同伴的接連去世、失蹤對阮希影響太大了。
一向勇猛無畏的他開始恐懼,恐懼失去,恐懼突如其來的分離。
陸征河也理解他,也知道omega在被標記之後情緒起落很大。
阮希是長期生長在溫室里的花朵,這一路能和他經歷這麼多還能繼續保持勇敢,已經很不容易了。
「陸征河。」阮希忽然叫他。
陸征河抬頭看他從夜幕中走來:「什麼?」
「親一下。」
阮希沒有直接坐下來,而是低著頭去捧陸征河的臉。
他才洗過手,手還是冰冰涼涼的,一下接觸到陸征河的臉,涼得陸征河一哆嗦。
但陸征河很快也抬起手,就著阮希的姿勢,將阮希的手包裹在掌心裡。
明明才幾天沒有見,卻感覺好久沒有親他。
阮希對自己這種依賴的情況感到有些焦慮,他不知道是情感上太分不開還是因為信息素作祟。
燈光照『射』下,帳篷的影子宛如一個巨大的犄角,粗魯地拱住地面。
sable城的天際連月亮都沒有,只剩星星在虛弱地閃爍。
陸征河把阮希的披肩掀起來,蓋在兩個人的頭上。
就著阮希頭頂那一攏小小的光,兩個人的頭湊到一起了,四目相對,眼裡全是說不完的虧欠和愛意。
「不是要親一下嗎?」陸征河催他。
吻從唇角散開。
阮希的嘴唇柔軟、濕潤,光蹭似的,一直徘徊在陸征河的唇邊。
而陸征河沒有動,就任由他大膽地將嘴唇貼過來,享受黑暗中別人都看不到的秘密,也享受阮希身上屬於自己的那股玫瑰香。
阮希張開嘴,用舌尖試探他。
未能消散的血腥味、山林中的『露』水味,全部混雜在一起,在喘.息間鑽入了鼻腔。
陸征河微怔了怔,突然想起阮氏莊園每每到夜晚時,後花園里也是這樣的氣味。
「阮希……」
接吻結束,陸征河嗓音呢喃,手臂卻是乾脆、強硬地摟阮希的腰,將人帶得離自己更近一點。
還沒來得及說話,突然,夜『色』中震『盪』起鈴鐺搖鈴的聲響——
「叮——叮——」
陸征河猛地掀開遮住腦袋的披肩,抓住阮希的手臂,下意識把人往身後一護。
只見幾個小戰士打著手電筒匆匆跑來,邊跑邊喊:「少主!!!」
陸征河厲『色』道:「來的是什麼人?」
「是文……文……」有個小戰士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撐著膝蓋吐不出下一個字。
他一下被旁邊更著急的戰友撞開,「厲深隊長被文愷醫生帶回來了!」
阮希也直接站了起來,手裡緊攥著披肩,「怎麼樣了?」
陸征河也問:「死傷情況怎麼樣?」
「都沒什麼問題,只是厲深隊長看著很虛弱,應該是很久沒進食和休息了,現在已經安排去醫務連了!」
「行,一起去看看。」
陸征河點頭,伸手把阮希頭上的夜視燈開得更亮一點。
戰士們叫得急躁,陸征河和阮希也著急。
阮希大病初癒,跑得慢一些,差了幾步地跟在後面。
他頭頂的夜視燈仍然散發著光,在前方的地面照出一片光亮,陸征河的人影被照在前面,仍然肩寬、窄腰、長腿,是他一直放在心裡的那個影子。
感覺到阮希有點跟不上,陸征河放慢了腳步。
然後,陸征河突然停頓住步伐。
他借著阮希頭頂夜視燈的光,舉起手,比了個愛心的手勢。
於是在影子里,陸征河的頭頂出現了個小小的心形。
好幼稚,又好讓阮希開心。
阮希一愣,只見陸征河回頭在等他,俊朗的面容隱沒在光線與黑暗的交接處,唇角帶笑,彷彿只是冬夜的約會。
他突然就安心不少。
愛是可以戰勝一切的法寶。
·
情況果然和文愷料到的一樣,厲深一個人落了單,靠著裝甲車躲過了一場災難『性』的山體垮塌。
萬幸,他遇到的不是地面裂變,不然再堅硬的裝甲車也救不了他。
在山體的廢墟中,厲深從前擋風玻璃下的儲備箱中翻出了煙花信號彈,試了試,沒想到文愷真就接到了他的求助。
前期任務行動對身體消耗太大,又被困了太久,厲深被挖出來的時候,是沒有什麼精神的,還餓!
文愷又走得急,帶隊也帶得粗糙,根本沒有想到要帶食物。
於是他們在成功營救之後,一路驅車狂飆,橫穿過整座rainbow城,穿過隧道,才抵達了大部.隊所在地。他清楚,少主肯定會邊走邊等的。
橫穿過rainbow城時,文愷看見了巨大、壯麗的多重彩虹。
他還數了數,一共十八道!
而恰好,他們現在也要奔赴陸地自南往北的第十八座城市。
他記得在才進入這座城市的那一天,他告訴阮希,那叫「彩紅玫瑰」——
而今天的彩虹,遮蓋了漫天,將半圓橫跨了整個城區。
它的最後一束光,留在了通往下一城的隧道之外。
文愷突然就明白了,為什麼神說:寶藏被收納在彩虹的盡頭。
當時,文愷使勁搓也搓不掉臉上乾涸的血跡,沒辦法,他只得找了汽車車內的後視鏡看了看,還是覺得自己現在的樣子很醜。
丑到他不敢去看厲深!
厲深呢,坐在後座,也就是坐在他旁邊,抱著他那把不太值錢又很罕見的「幽靈弩」,眼神緊緊盯著文愷手裡沒喂完水的水壺,張嘴想要水喝。
文愷盯著厲深那要死不活的樣子,恨得牙痒痒,氣不打一處來,但腦海里卻忽然浮現出那條南北分界線橋的「標語」。
厲深看他一直盯著自己,瘮得慌,開始念叨:「你想什麼呢?又想罵我?我跟你說,那可是少主,就算你到了那個情況,你也會不顧一切地去……」
把水壺瓶口直接塞他嘴裡,文愷想堵他的嘴,自顧自地說:「我在想一句話。」
厲深仰頭喝了一口涼水,通體舒暢,稍微有點力氣了。
他問道:「什麼話?」
「跨越南北分界線的時候……」
文愷很小聲,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說,「就那個……那個說法啊。你不記得了?就兩個人一起過橋,然後這樣然後那樣……」
「哪樣?」厲深皺起眉。
「就那個,『我對你的愛從南到北』。那個!」
「哦,」厲深又喝一口水,「你突然想這個幹什麼?有什麼別的典故嗎?」
「……沒有。」
文愷有點無語,忽然後悔怎麼沒把水壺直接灌到厲深鼻孔里去,「有你個頭!」
你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