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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Rainbow·89跨越山川,奔流……

  第八十九章

  在文愷出去的時候,  阮希就醒了。

  因為發燒,他有點耳鳴,腦子裡嗡嗡的,  根本聽不清楚帳篷外的人在說什麼。

  他掙扎著爬起來,  雙手撐著身體,  在床上趴著緩了口氣,又拿過床頭擺放的蜂蜜水,一口氣喝下去了一大半。

  過了一會兒,阮希還是覺得反胃不舒服,  站起來,去臨時搭建的衛生間里開始嘔吐……

  他想吐,  又不太吐得出東西,撐在水管邊漱了個口,只好回床上躺著。

  他感覺腦袋昏昏沉沉的。

  臉很燙,脖頸很燙,身上也很燙……

  阮希開始覺得口渴。

  他閉了閉眼,腦海里不受控制地回憶起陸征河。

  阮希想起holy城那個和風吹送的夜晚,想起衣服褲子扔了一地的房間,只有一盞不算亮的小夜燈照耀出光芒。

  他還想起nether城,  那個濕潤的、彷彿開滿紅玫瑰的簡陋洞『穴』。

  阮希動了動喉結,  揚起頭顱,  『露』出那段脆弱又珍貴的脖頸,那裡是被人惦記的地方。

  他像被回憶折磨了似的,難耐出聲。

  嗯,  還有——

  來自配偶的,濕熱的吻。

  天生適合接吻的舌尖濕.滑.黏.膩,像蛇鑽入他的神經。

  這麼一想,  他整個人更熱了。

  阮希雙眼朦朧,淚腺被刺激了似的,眼淚堆積在眼角,隨時準備著釋放、再降落。

  因為發燒,鼻息太熱,緩緩地從鼻腔內推出去,就像陸征河的手伸過來了,在輕輕撫『摸』自己的臉。很燙,燙得理智的弦綳斷了。

  他的手胡『亂』地抓住衣袖,像在抓浮木,掙扎著想要上岸。

  阮希沒勁地扯了幾下,呼吸愈發急促,終於忍不住,在腦子不清醒的情況下做出了不清醒的舉動。

  以至於,他都沒聽見帳篷外有嘈雜的人聲。

  過了一會兒,他張張嘴,叫出了他的alpha的名字——

  三個字,陸征河。

  一個彈舌音,一個平靜的一聲,最後是聽得人嘴角上揚的二聲。

  陸征河怔怔地站在帳篷外。

  他還沒來得及擦乾淨身上一身的泥漿和血『液』,這兩種流動的物體從他軍.裝的褲管下落,一點一點地滴在地上。

  「停。」

  他伸出手臂往後一擋,制止住拎著醫『葯』箱一路追過來的軍.醫,壓低嗓音,道:「後退,等我十分鐘。」

  「是。」軍醫別無他法,只得後退到安全距離之外。

  阮希大腦一片空白。

  他才放空了自己,短暫的幾秒時間內根本還緩不過神。

  突然,他眼前一片黑暗,是眼睛被一隻手捂住了。

  陸征河蹲下來,靠在床邊,小心翼翼地,不讓自己身上的污漬弄髒阮希的衣服。

  然後,他俯身低下頭用額頭碰了碰阮希的額頭。

  「你……」

  你回來了?

  阮希還半張著嘴,說不出話。

  他也沒吭聲,只是張開手臂,強硬地環住陸征河的脖頸,把人壓得更低一點。

  在陸征河靠近的一瞬間,他就辨認出來了,因為對方身上有獨特的玫瑰香。

  「我回來了。」陸征河低聲道。

  說完,他嫌自己臟,忍住了沒去親阮希的嘴,倒是萬分溫柔地用下巴靠近阮希的側臉,只是蹭了蹭。新冒出來的胡茬還沒來得及刮掉,扎得阮希輕輕躲了一下。

  阮希有點想哭。

  但他不想在這種情況下變身小哭包,不就是老公走了幾天嗎……

  「我都聽見了,」陸征河耳語,「你剛剛在叫我名字。」

  阮希突然感覺自己的體溫又上升了:「……」

  「好了,沒關係。想什麼時候叫都可以。」

  捉住阮希的手,陸征河往手背印上一吻,一點兒都不嫌棄有什麼味道,「你發燒了,需要休息。我回來看看你,然後要去找厲深。」

  阮希來了點精神,愕然:「他怎麼了?」

  「雨下得太大,我們遇到了山體垮塌。本來是我和博洋進去找東西,厲深在外面守,結果我感覺雨越下越大,山不對勁,就和博洋就近從另一個洞口出去。」

  阮希問:「厲深呢?」

  嘆了一口氣,陸征河遲疑著說:「我想,他進洞來找我們了。」

  阮希突然就想到才見第一面時,厲深就對陸征河展現出了遮掩不住的忠誠。在軍.隊里,上級命令對於厲深來說高於一切。

  「你是找什麼東西?」他問。

  「我需要的東西,」陸征河捻開他一縷遮住眉眼的發,「別擔心。」

  「那你們怎麼過來的,開車?」

  「嗯。山體垮塌,我和博洋從另一邊逃生。博洋為了救我,擋了山石,現在還在昏『迷』。然後我背著博洋,攔了一輛路邊的車,運氣很好。我承諾,會給他們充足的食物,所以沒辦法,就把人帶回來了。」

  「載你們的人呢?」

  「剛剛去拿物資了。都是逃命的人們,需要一些充足的食物作為儲備。」

  「你快去吧,」阮希伸直手臂,輕輕推他,「去找厲深。」

  這時,帳篷外又有人衝到門帘外,急得跺腳:「報告少,少主,文愷軍醫自己一個人去追先遣隊了!」

  「他自己去了?」陸征河站起身,手指還被阮希用手勾著。

  「對!」小戰士很著急,「就開了輛車,直接去了……」

  文愷先走了,怎麼辦?

  陸征河不可能扔阮希一個人在這裡的。

  「再追一個隊過去,抽二十個人。」

  說完,陸征河拿起還沒化的冰塊,往阮希額間放,「把厲深和文愷都給我帶回來。」

  「是!」

  小戰士回答完之後,立刻跑遠了。

  陸征河一回來,阮希清醒多了。

  他也沒多說什麼,因為現在自己這個狀態,陸征河是不可能撇下自己一個人的。文愷已經帶著人去了,陸征河需要留下來看著自己和博洋。

  「起來喝點粥吧,」陸征河說,「我讓炊事連給你弄。」

  透過門帘,阮希已經看見了站在門口遲遲不敢進來的軍.醫。

  他推了推陸征河的手,催促:「你先包紮。」

  又是一道傷口,滲著血,看得阮希心揪似的疼。

  陸征河的全身上下,從認識開始就沒完好過,一會兒這裡傷,一會兒那裡傷,才長好的新肉又能馬上被利器劃開。

  這次還不止傷口,還有被什麼砸過之後留下的淤青,皮肉迅速地腫脹起來,食指按上去,像按一個小饅頭。

  「那我先去處理一下,」陸征河點頭,三步一回頭,「你困了就睡,醒了我隨時在。」

  「嗯。」阮希把腦袋蒙在被子里,感覺溫度降下來了一點兒,『露』出一雙眼睛去偷偷瞄他。

  原定的出發時間已經過了,現在就等文愷帶著厲深回來。

  陸征河沒有走遠。

  他在門口支棱了一張小凳子,紮緊武.裝帶,背著.槍直接坐下了。

  眼前夜『色』,仍然是黑茫茫一片。

  「少主,」軍醫傻了,「我們不去醫務連嗎?」

  陸征河蹙起眉『毛』,目光直視前方。

  他感覺傷口疼得發燙,應該是有點發炎了,不敢看,只是說:「就地包紮。」

  從衣兜里『摸』出一根煙,陸征河還是老樣子,把濾嘴捻在手指里,狠吸了一口,像在忍痛。

  抽煙這個『毛』病,他得改了,以前經常是一個人單獨行動,抽點煙沒什麼,現在經常把阮希帶在身邊,老聞到煙味就不好了。

  時間來到下半夜。

  陸征河以前很少出現在正面戰場,更擅長於在先鋒隊裡面打頭陣,被保護得也比較好,受傷的次數並不多,和軍.醫接觸的次數也就不多。軍醫少有給他包紮,這頭一回弄這麼大的傷口,包得有點緊張,一不小心就給陸征河包了個「粽子手臂」。

  見陸征河準備回到帳篷裡面,軍醫小快步地跟著追上去問:「還行嗎少主?會不會行動不便?」

  「沒事。」陸征河搖頭。

  軍醫這話對他說倒沒什麼,聽得床上的阮希很滿意,不方便好啊,不方便就不會出去『亂』竄了,現在竄回來還帶傷。

  休息了那麼久,阮希感覺身上也沒之前那麼燙了。

  他掀起被子,朝下巴那兒拽了拽,把下巴搭在被子上,整個人塌陷進床里了似的,鑽進雲朵。軍.醫退下了,陸征河朝床邊走,邊走邊說:「精神點了?」

  「嗯。」阮希勉強睜開眼睛。

  陸征河看他那病後虛弱的樣子,嘆了口氣,順著床沿坐下來,說:「你這姓真好啊,和你一樣。軟綿綿的一團。」

  說起阮希的名字,堪稱一波三折。

  最開始「希」本來是「稀有」的「稀」,當媽的不同意,說這個字單看不是什麼好寓意,再加上姓,又稀又軟的,小孩以後特別好欺負怎麼辦?

  當爹的又給改成「晨曦」的「曦」,當媽的還是不同意,說太難寫了,乾脆就希望的希吧。

  後來,家裡給算命,說還是用「稀」好,表示這是個寶貝。

  結果阮希上幼兒園,天天自己寫作業本,嫌麻煩,直接把禾字旁省略,從此變成了充滿希望的小寶寶。

  陸征河聽他講,笑得不行,說你還挺會改名字,不然叫「軟稀」,的確像個受氣包。

  阮希眉頭一壓,眼眸亮晶晶地瞪住陸征河,說我現在也是個受氣包!

  想了想,陸征河對自己名字的由來沒有印象,只記得父親解釋過的「征服」。

  「你的名字是這樣的……」

  阮希道,「小時候你剛被撿去福利院,本來是叫』陸一』,一帆風順的一。後來等你大了一點,來了個神秘人,說你得改名,要起一個跨越山川河海的名字。福利院的老師給了你一個』征』字,又覺得征山、征海,都太大太大,不希望你那樣,只求你平安,所以取』河水奔流不息』的意思,給你起了個河。」

  認真聽講的人第一次聽到來歷,感到新奇,接話道:「所以我叫陸征河?」

  「對。」阮希說。

  沉默了幾秒,陸征河勾起唇角,噙著笑,把他斜落至眼角的碎發捋開,「你記得好清楚。」

  「你的事,」阮希頓了頓,「我當然記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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