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Jewel·53固執的小陸!……
第五十三章
傍晚, 還未日落。
陸征河先離開了隊伍。
他讓厲深看好阮希,自己又多交代了幾句,雙方商量好了在下一城的入口處見面。
他走的時候, 阮希正在和文愷看jewel城街上流動攤販售賣的燕麥拿鐵, 雖然是沖調成的, 但空氣中還是瀰漫開一股久違的咖啡香氣。
剛剛買好兩杯,阮希轉過身,卻沒看見陸征河——只剩厲深、文愷兩個人在原地對著自己微笑,大有一番「歡迎光臨」的架勢。
宋書綿被顧子榮攙扶著, 正在一旁的石凳上面休息,像是沒注意到這邊。
「你們少主呢?」
阮希皺起眉, 細眉挺鼻『揉』捏成一團,心頭湧上了強烈的不安感。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再沒有聞到空氣中讓自己舒服的信息素味道。這是不好的預兆在向他敲響警鐘。
「啊,少主有點事。」厲深硬著頭皮應付他,「他說儘快回來,讓我們在下一座城市等他。」
「事?」
通過觀察厲深的表情變化,阮希對局勢瞬間一目了然。指了指建築上張貼的那一張海報,他揚起眉, 無奈道:「這個事?」
不用猜, 陸征河肯定去拿那塊寶石了, 而且是自己一個人。一貫的獨行作風。
「他……不是……」
厲深快咬到舌頭:「他不想讓你擔心,所以自己就去了。」
「還真是不會讓我擔心……」阮希氣急敗壞,又不能把脾氣撒到無辜的部下身上, 沒辦法,抱著手臂環視一圈周圍,仔細觀察, 發現陸征河確實已經走遠了。
現在的jewel城,正處於災難之後的混『亂』狀態,三教九流匯聚於此,不斷有人因為走得過於匆忙而撞倒別人。
阮希用面罩一直遮著臉,就這麼「平平無奇」地站在路邊的商攤前,肩膀被路人擦碰到好幾次。他聽到了好幾句「對不起」、「抱歉」,口音、語言五花八門,有的他聽得懂,有的聽不懂,但是不難聽得出都是從前幾座城市逃命來的南方人。
「好了。拿鐵我給顧子榮吧,」阮希把才買來的咖啡遞過去,「這一路上照顧書綿,你辛苦了。」
「阮希……」
顧子榮一愣,不敢接,反而雙手背到身後,像是要推辭。
阮希挑眉道:「接吧,後面還有需要麻煩你的地方。」
聽他都這麼說了,顧子榮才放鬆下來,雙手接過那一杯還在冒著熱氣的燕麥拿鐵,咕嚕咕嚕仰頭喝下去一大半。
顧子榮和阮希之間有小秘密,厲深如此斷定。他『摸』了『摸』下巴,再遲疑幾秒后挪開了目光,阮希並沒有任何察覺。
「啊,看來燕麥拿鐵賣完了。」
阮希拿起商攤老闆臨時寫的菜單,咕噥道:「還有山『葯』橙子汁……這是什麼噁心的東西。嗯,還有冰糖雪梨汁可以解渴。厲深,宋書綿,你們要喝冰糖雪梨汁嗎?」
「我要一杯。」宋書綿微笑道。
「我要兩杯,」厲深比了個手勢「二」,連忙解釋道,「我胃口好。」
「沒問題。」
阮希轉過身去,像在與老闆交談,隨後,他指了指旁邊一家要走幾步才能到的商鋪,又指指菜單,好像是在說冰糖雪梨汁也賣完了。
厲深正在低頭點煙,沒太注意阮希的行動。他只知道阮希想要去稍微遠一點的商攤買飲料,正準備把煙點燃瞭然後跟上去,等他再一抬頭,火星子剛剛從指尖冒出微光,兩個商攤前都沒有了阮希的影子。
人呢?
「阮希呢?」
「啊?」
「我問你看到阮希走了沒有?」
「什麼?」
文愷一聽,也確實沒看到阮希開溜,環視一圈四周,「剛剛還在這兒啊!」
「我們又沒看住人,」厲深一拍額頭,頭痛不已,「又跑了!」
「我猜去找少主了。」文愷說。
語畢,他看見賣燕麥拿鐵的商攤流動車輪胎下放了一張字條,於是他大步走過去,彎腰將字條撿了起來。
文愷還沒來得及拆開看,紙張被厲深伸手奪走了。
厲深將紙張卡在指縫間,手腕一抖,被『揉』皺的紙立刻散開,白紙黑字,寫著歪歪扭扭的幾個字——
我去找他,你們先走。
這八個字下面還畫了一把卡通小寶劍,並且畫了個「耶」的手勢和微笑「:)」,旁邊又添了一句:
——一切按原計劃進行!
阮希寫紙條真謹慎啊,謹慎到用的還是陸地通用語,怕他們北方人看不懂。
「靠……」
厲深長嘆一口氣,「原計劃就是保護你啊,祖宗。」
文愷環視周圍,警惕心起,不得不將背脊靠向牆壁才能勉強歇一口氣。
雖然合作戰鬥已久……
但是文愷的思維模式和厲深不一樣。
他在想,阮希如果去找陸征河,會朝哪個方向走?現在的下一步計劃,是去追回阮希,還是按照少主說的,在下一座城市的入口相遇?如果少主提前見到了阮希,肯定在心裡把我們千刀萬剮吧……
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重點是:完了,阮希又不見了。
我們要被少主殺頭了。
·
冬天的一切乾燥而堅硬。
歷經劫難后的jewel城遠遠沒有之前那麼熱鬧,四處瀰漫著一股死亡、腐爛的氣味。
仰頭看天,阮希的鼻腔吸入一口冷氣,冷氣鑽入咽喉部位,像針尖似的戳著內壁,疼得他喉嚨打顫。動了動自己被凍得僵硬的手指,他合攏掌心,想要摩擦摩擦,搓出點可憐兮兮的熱量。
整片天空如同一具巨人的屍體,正在緩緩地落下來。
像傳說中所講的那樣,巨人的□□化作高山連綿,血『液』化作江河奔騰,筋脈化作通往遠方的平坦路途。身軀即是萬物。
阮希安靜地觀察周圍的情況。
隨著一陣人群跑動的聲響,競技場內的好幾扇門被緩緩打開。
原本沒有人的拱門前集聚了一些人,他們的身上都穿戴著珠寶,一副看好戲的模樣。阮希眯起眼,悄悄躲在不遠處的圍牆邊,感覺這些人有點面熟。
咦。
這不是之前在競技場里避難的人嗎?
怎麼現在還有閑工夫來看比賽?
搞什麼啊現在應該先逃命啊!!!!!
他還真是高估了這些人的求生欲……
跟中了邪似的。
果然文愷說得沒錯,對於這座城市的人來說,寶物的歸屬比自己活著都更重要。他們忘了自己姓什麼也不會忘記家當值幾塊千金難買的寶物。
「唰——」一聲,競技場外的主要通道門口豎起了旗幟。
那是一塊鮮紅『色』的綢布。
阮希看不懂上面的文字,猜測應該是表示:今日有賽事。
『亂』七八糟的旗幟一掛起來,人群立刻沸騰了。
他們爭先恐後地入場,想要一睹「時空鏡」的風采。
阮希東張西望了好半天,並沒有看到這浩浩『盪』『盪』的大軍里有陸征河的身影,人多眼雜,他也不敢擅自放出信息素去吸引陸征河。
他只恨自己沒有在holy城買一個鑲鑽的望遠鏡。
想到這裡,他翻了翻身上還留著的東西。
很幸運,上次翻船前,他都沒帶什麼行李在身上,只恰恰拿了最重要的東西隨身帶著——那張照片。
阮希手忙腳『亂』地把照片拿出來,學了學照片上陸征河酷炫狂霸拽的表情,又做了個鬼臉。
浸過了冰水,照片都被泡發了。
但還好,照片上兩個人的臉依舊看得清楚。只是不知道下次再拍照是什麼時候。看了一會兒照片,阮希忽然有點憎恨自己對於過去的執著,甚至一無所知的陸征河也變得和自己現在一樣。
不行。
人總要學會往前看啊。
阮希想著,絲毫不心疼地把照片對摺起來,重新揣回貼身衣物的衣兜內。但折照片的時候,他看到照片上陸征河那張臉,心尖兒還是有點抽抽。
深冬的天氣,已經有寒意不斷往衣袖裡鑽。
不遠處的旗幟被冷風吹得七倒八歪,也沒有人空出手去扶一把。旗幟下,一個看起來十分瘦弱的男人抱著雙臂發抖,邊抖邊跺腳,抱怨個不停:「不會吧,這就打起來了?聽說來取寶物的還是個沒見過的外地人?我們能讓外地人拿到資格嗎,如果輸了真丟人!」
「現在全陸地『亂』成這樣,它能有人要就行了!說不定那是個不祥的東西,你看,從它被挖出來,我們jewel城可就沒什麼好事……」接他話的人神神秘秘,故意垂著頭,拿手擋住嘴型,「地面塌陷,水淹了好幾座城,這偏偏就只淹到競技場門口,說明……」
周圍有人接嘴:「說明它就會被贏走!」
「說得對,就是這個理。」有人十分贊同。
什麼?
已經打起來了?
阮希猛地從地上站起來,因為蹲久了腿麻,險些扶不住牆壁。他看那群人一臉諱莫如深的表情,沒聽懂幾句,恨自己沒有好好學外語課,和不說通用語的人交流都只能靠比劃。
另一邊,旗幟飛揚下,人越來越多了。
來看熱鬧的人一看有人閑聊,不由得都往人多的地方聚集而去。
有人滿脖子掛著寶石墜物,唉聲嘆氣,「我是等不到結果了,我得先逃命。」
人群紛紛議論起來:
「就是呀,怎麼現在還不放我們進去看?看不了算了,看不了我走了,我家裡還在等我去下一城呢……」
「那是要死人的比賽!哪是你一個omega能看的?」
「你他媽的看不起誰!」
於是人和人之間互相推搡,有一番要在場外也干仗的樣子,其他人也拉拉扯扯,勸完這個勸那個,沒幾分鐘的功夫,場面已經混『亂』了起來。
「那去比賽的人在哪裡呢?」人群中忽然傳來一個人聲。
清亮出彩,與周圍人的喧鬧聲大有不同,混雜在嘈雜里,辨識度極高。
「來挑戰的人?排了好長一截呢!」
回答提問的人懶懶地靠在旗幟邊的石柱上,嘴角叼了根草,繼續說:「他們應該在後門吧,聽說第一個進去的就是外地人。不過這事,好說好說,你想現在就進去的話,你給我三塊紅寶石,要沒有切割過的,然後我給你指路……咦?人呢?」
他話還沒說完,吐掉嘴裡的草根,發現提問的蒙面人已經不見了。
·
阮希是從後門外的圍牆翻進去的。
他『摸』了『摸』全身上下的衣兜,想想把自己賣了估計也換不了三塊紅寶石。
『奸』商!
他也知道這種和平時刻不能痛下殺手,沒有傷及無辜,特意把刀柄倒過來『插』/在臂彎后,選擇了繞過看門守衛的方式,偷偷溜進了競技場。
一進場,他又聞到了一股很重的血腥氣。
阮希忍不住皺眉,掩住口鼻,貓著腰從看台上的一個個椅背後跑過。
此時此刻,競技場內靠壁的長椅上已經坐了一些人。他們的身上都穿戴了一些寶石掛墜,手裡握著一些切割過的小碎寶石,眼裡閃動著興奮的光芒,時不時往競技場中央的擂台上拋去小寶石。
不錯啊,這麼有錢。
跑動后,他在一處石柱邊停住了腳步。由於帶著面罩,比賽又在激烈進行,阮希儘管行為怪異,也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他從石柱邊『露』出一隻眼。
競技場中央是一個圓形的擂台,它高高築起,場地開闊,已經被人提前裝飾過。
擂台的阻攔網上,不再是因為鮮血飛濺而變紅黑的泥灰,而是一張張華貴的獸皮。那些獸皮看起來鬃『毛』蓬鬆、花紋冗雜,或是洞獅,或是擬獅,看起來比人類大好幾倍不止。
阮希記得課本上講過,這兩種獸類四肢粗壯,撕咬力驚人,身長可達到好幾個成年人身高的總和,因為適應山地的寒冷,所以和南方基本沒什麼關係,現在居然被扒了皮弄來當地墊,可見jewel城人對武力的崇拜有多麼扭曲……
不過,這些罕見而寶貴的獸皮邊,正站著陸征河。
他身形頎長,面容肅穆,在一眾站立的人中央十分惹眼,儘管手裡只拿了一把匕首。阮希眯起眼再看,發現要與他對戰的人提了一把手臂寬的長刀。
不過那把刀看起來沒有自己的小雁翎刀厲害。
現在是動『盪』時期,比賽也沒有之前那麼規範了,裁判席上只有一個面『色』漲紅的中年人。
他緊張又激動地薅著他捲曲的黑髮,雙目因為過度興奮而膨脹,眼球快要凸出來。他單手握成拳,尖聲高呼道:「打他!打他!托亞打他!」
他的另一隻手裡拿著一個腦袋大的木盒。
從台上和陸征河對抗的那個「托亞」的反應來看,阮希猜測這個人就是「時空鏡」的擁有者。
要不是不能不守江湖規矩,阮希真想直接把這個老頭打暈,然後給錢,再把陸征河想要的東西買走。
而且,現在都沒有裁判,雙方各自靠什麼取勝?
一直打到死為止?
不就是塊鏡子嗎!犯得著打架嗎!
阮希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地確定一個事實:
——不用證明了,陸征河腦袋肯定壞掉了。
他屏息靜氣,努力掩蓋著自己的身影,從看台成功繞到了擂台邊的阻擋網外。
阮希感覺陸征河的表情變了變。
似乎是因為聞到了自己omega的獨特氣味……這種心有靈犀只有被標記過才能顯現出來,而此刻,他有點害怕陸征河會忽然回頭。
唉,手裡拿都是什麼玩意兒。
阮希看著陸征河手裡那把可憐的匕首,不太放心。
他乾脆把寶貝無比的小雁翎刀連著刀鞘抽出來,寒光一閃,閃得他閉了閉眼,感嘆小雁翎刀的不戰而勝。緊接著,他手臂使勁,往上抬起手腕,將小雁翎刀一下投擲進了擂台里。
「哐啷——」
小雁翎刀重重地砸在獸皮上。
陸征河沒有立刻回頭,而是用腳尖勾起刀柄,一下將小雁翎刀穩穩握在手中。他正要轉過身來尋找擂台邊的阮希,不料被叫做「托亞」的那個年輕alpha不按規矩出招,在陸征河回頭的一瞬間將長刀抽了出來。
阮希厲喝一聲:「你他媽別看我啊!你看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