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Holy·45一起吹吹風吧!……
第四十五章
是夜。
holy城下起一場雨, 雲層驟然壓低,空氣也變得更加沉悶。
見天『色』陰沉,本來說去城裡逛逛夜市的幾個人哈欠連連, 只好將念頭拋卻腦後。吃飽喝足, 互相道過晚安, 他們一起又去房間里看望了還不太能走路的宋書綿,約定好明天早上天□□曉時就去城裡最大的車行購入兩台越野車,以供後續的路途使用。
對那兩台沉入冰河河底的車,阮希還比較念念不忘, 反而陸征河對它們沒什麼感情,他說車都來自北部聯盟, 是供戰.爭所使用的,它們的宿命始終是變成一堆廢鐵。
文愷說,glacier城和holy城的命運在《二十六城預言》上是連在一起的。
他推斷,地面裂變來臨的時間大概是後天,並且災難會將這兩座城市一起覆滅,所以他們還有一天的時間可以離死亡更遠一些。
為此,文愷和厲深在取得陸征河的同意后,專門去找了一次holy城最有話語權的「安全員」, 勸誡儘快疏散群眾去到下一城, 不料對方不理不睬, 說預言早在半個月前就已經席捲了陸地,可是災難卻沒有來到這座城市,也就是在他們的意識里, 災難已經結束,毀滅的只是南方部分城市。
厲深無奈,不得不搬出自己來自北部聯盟的身份, 嚇得對方一屁股坐在沙發上,誠懇地問他城市能保留下來的可能『性』。
「百分之零。」
厲深當時的語氣十分恨鐵不成鋼,雙眼就快要擠出淚花了,「雖然這麼說很冒犯,但您相信我,我見過每一座城市的覆滅,從ablaze城一直到holy城,大部分人都死在了海水倒灌、地面裂變中,也有一部分人死在逃亡的路上。」
「可是從我們這裡到zenith城還要經過那麼多座城池……」對方遲疑道。
「我是認為,您有義務通知全城的居民。至於留下或者是離開,是他們自己的選擇。雪山之巔雖然遙遠,但也是個可以抵達的地方。」厲深繼續說。
等不是辦法,幹才有希望啊。
的確,就算最後到了雪山之巔,所有人能不能真的活下來都還是個問題。說不定前一秒才踏上雪山神跡,下一秒整座雪山就迎來垮塌,連機場都不復存在。雖然這麼說非常有辱神明,但這是他們必須要面對的可能『性』。
災難面前,沒有百分之百。
·
臨走前的一晚,他們還有珍貴的時間可以休息。
同樣是雨夜,都是在四周靜謐的房間里,安全、舒適,耳畔卻再沒有海『潮』撞岸的聲音。雨從天空垂落,像無數條細小、透明、又白亮亮的山澗瀑布。
阮希躺在床上研究卧房內簡單大氣的吊燈,想起隨風搖曳的藍鈴花。
現在,他又一次面臨著:結了婚就要和老公睡一個屋!的問題。
房間是陸征河寫的,美其名曰:方便保護omega。當然,安排住宿的時候阮希也沒有反對,畢竟他還是有點小心思在裡面——
再過幾城,就要進北部聯盟的空域了,說不定到時候直升機直接過來「嗖」地一下把他接去雪山,路上相處的時間也少了,萬一到了雪山,陸征河順利完成任務,於是名正言順回部/隊訓練,那就真的沒有可能『性』了。
哎。
到現在也沒標記我。
阮希想著,煩躁地翻了一個身。
他也說不上來,在陸征河對以前的記憶一無所知的情況下,自己到底能不能讓他標記。雖然說已經結婚了,但是經過這麼多天的重新相處,他好像認識到了一個嶄新的陸征河,和以前很像,又有那麼一點點不一樣。他不想執著於過往。
他不得不叩問自己,過去真的比現在更重要?
阮希是那種不願意自己待著『亂』想的人。
他沒事做,便把手伸去抱住枕頭,抱起枕頭就把下巴放在上面,開始在床上胡『亂』地滾來滾去,從床頭滾到床尾。等精疲力盡,滾累了,鬧夠了,阮希眼尖,忽然看見另一邊枕頭下有一個磨砂白包裝袋。
它包裝看起來很私密,一眼望不到裡面裝的是什麼。
阮希心跳加速,把手悄悄伸過去,做賊似的。
然後他迅速把包裝袋抓過來攥在手裡,以做作的咳嗽聲遮掩住塑料摩擦聲。阮希又把腦袋鑽進被窩,背對著光和陸征河,仔細看了一眼裡面裝的是什麼。
果然。
是holy城赫赫有名的:白!蕾!絲!吊!帶!襪!哇!
怎麼還真有這個東西?
這是只要有omege和alpha一起入住都會贈送的嗎?
阮希穩住情緒,迅速鎮定下來,餘光稍微往身邊瞟了瞟,斷定暫時只有自己一個人看到了它。為了避免被發現,阮希將包裝袋藏在手裡,將包裝袋又塞回枕頭底下去,然後把床單朝他那邊扯長一點遮擋。萬一陸征河突然有什麼新的奇怪癖好,那就……
藏了東西,阮希有點心虛。
他把棉被裹緊一些,眯起眼,偷偷去看正坐在客房飄窗上拆槍的陸征河,喊了一聲:「陸征河。」
居然沒反應,居然不為所動。
好拽!
更喜歡了。
時間過了一分鐘,陸征河才把手.槍以最快速度重新組裝好,再纏緊手上的繃帶,將手.槍放在身側。這時,他抬起頭來朝阮希這邊望:「剛剛在弄裡面的零件,不敢動作太大了。」
然後他拿起手.槍走過來,將手.槍藏在枕頭下,以備不時之需。
陸征河的手朝枕頭底下探去時,阮希的心跳瘋狂加速。他不得不按下腦海里那些荒唐的幻想,祈禱陸征河不要發現酒店贈送的匪夷所思的禮物。
做完這一系列動作,陸征河才抬起手脫掉上衣,『露』出裡面一件單薄的短袖。他把衣服掛在床尾的鐵架上,順著床沿坐下來,「怎麼了?嗓子不舒服嗎?」
「沒有。」
阮希沒動,盯著他因為練槍而長繭的指腹看,垂眼頷首:「你陪我聊聊天吧。」
「好。」陸征河是個優秀的傾聽者。
他伸手試了試阮希額頭的溫度,感覺白天退下去的熱意又躥上來了,語氣也柔和一些,「你說,我聽你講。」
望著對方真摯的眼神,阮希沒忍住伸手,大拇指在陸征河的耳根摩挲,像在思考。然後,他低下頭,呼吸一起一伏。氣氛徐徐沉悶。
阮希說:「我是不是特別好笑?」
這問題給陸征河問愣了,不知道這是送命題還是送分題,權衡之後,只得搖頭:「你人不搞笑。」經歷還是有點搞笑的。
「是吧。有時候覺得,我的人生還挺搞笑的,一直在反覆打自己的臉。當初,還在ablaze城的時候,我信誓旦旦地跟宋書綿說私奔很傻『逼』,說家族聯姻很傻『逼』,結果稀里糊塗地,自己全乾完了……」
「很傻『逼』?」
「幹嘛這麼看著我,你不覺得嗎?」
「不覺得。」
「是嗎。」像逮到小尾巴,阮希冷笑一聲。
陸征河滿臉問號:?
伸手捏住陸征河的一邊臉,阮希惡狠狠道:「別想騙我。你明明當時都不願意,還喊著要墜機。別以為我不知道。」
「……」陸征河沉默,傳遞了一個做壞事被發現的眼神過去,同時像在問:誰告訴你的?
不想繼續拆穿他,阮希靠得陸征河近一點,對方的氣味充斥了鼻腔。玫瑰盛開在暗『色』的原野,天地間綻放出令人陶醉的花香。他深呼吸了一口氣,感覺渾身的溫度異常,暗示自己是因為發燒的原因。
阮希說:「我好燙。」
直起上半身,陸征河朝床邊挪了一點,半蹲著用手臂把阮希的肩牢牢扶好,準備拿熱『毛』巾給對方擦臉。
燒成這樣,阮希雙頰通紅,半闐著眼,用手背「烤」自己的臉。他小聲嘀咕:「我天啊,宴席上烤『乳』鴿都沒我燙。」
陸征河點頭,「餓了?」
「不是,」阮希心想反正都扶了,乾脆一頭栽進陸征河頸窩裡,好不容易生個病,將計就計,「我有點兒頭痛。」
「那好好睡一覺。」陸征河作勢要把阮希放下來。
他一隻手摟著阮希的肩膀,另一隻手從阮希的膝蓋下穿過,想要把人抱起來。阮希感覺身體一輕,真就這麼被陸征河抱穩在懷裡了。阮希被放在床上,陸征河將手從他后脖頸的空隙中抽出,眼尖,看見枕頭下有霧白『色』的「不明邊角」。
阮希看他眼神不對勁,感覺他的手也準備往枕頭下『摸』索,嚇得馬上翻身,用臉把陸征河的手按住。
「怎麼了?」陸征河覺得手背軟乎乎的。
「我……我喜歡側身睡。」阮希對自己現在像在「撒嬌」的情狀感到崩潰。
陸征河脫口而出:「是嗎,我記得你都是平躺。」
阮希眯起眼,將被子往胸前抓一點,平靜地說:「你好像沒有看我睡過覺。」
陸征河:「……」
是啊,要睡覺都是在外面,每次在床上過夜基本都是沒有睡好的。自己憑什麼就在潛意識堅定認為阮希是平躺睡覺的?
不管自己說了什麼,陸征河動動手指,指腹按到了枕頭下磨砂包裝的物品。他感覺手背上的力氣加重了,失笑道:「你藏了什麼東西?」
「沒有啊。」
「那這是什麼?我『摸』到了。」
「……才不是我藏的。」
「是什麼?」
阮希拗不過他,認命地嘆一口氣,緩緩翻過身去。留了一雙白蕾絲襪和背影給陸征河看。
「還真有這個東西,」陸征河臉上的表情沒太大變化,手上的動作卻沒閑著,手指夾著包裝將袋子拖出來,再利落地撕開包裝袋,從裡面慢慢拉拽出布料柔軟的物品,「還是店家考慮得周到。」
「挺好看。」
他的手鑽入腿襪的襪筒,微微張開手掌虎口,布料被拉扯成更曖昧的空隙。伏下身,陸征河用手臂按住阮希想要翻身的上半身,阮希不得不趴在床沿,感受到一股壓迫力。
「在holy城,它是專門為omega準備的。」
陸征河的尾音拖得長長。
呼吸敲打在耳畔,熱氣使阮希渾身肌膚變得更加敏感。神明墜入大海,煙火升騰,海底出現漫長又溫柔迴響。
陸征河的手沒有『亂』放,倒是規規矩矩地搭在阮希的腰身。
但這種觸碰更令阮希感到緊張,他猜不清楚下一秒它會滑身哪裡。陸征河欺身壓上來,肌膚貼在一起。阮希陷入柔軟的床墊,臉頰緊緊貼著床單,聞到一股乾淨味道。
阮希與陸征河對視。
凝視良久,阮希趁他放鬆,抓過陸征河手裡拿著的弔帶襪包裝袋,翻過身,將襪袋『揉』成一團。陸征河用手肘撐在他上方,靜靜看他動作。
阮希把襪袋塞入陸征河的衣兜。
陸征河一笑,側了側臉:「要帶走嗎?」
「隨你啊。」阮希緊張地吞咽。
「好。」陸征河答。
阮希仰躺著,膚『色』與米『色』的床單在偏暗的燈光下要融為一體。
他張開手臂去摟住陸征河,手腕卻一起環住了陸征河背上質地鋼.硬的槍.支。指腹從冰冷的金屬表面劃過,仿若有血.腥、鐵鏽味縈繞四周,槍.支像懸挂在展覽廳的裝飾品。阮希覺得這樣的陸征河似乎比少年時期還要『性』感了那麼一點。
「我想去吹海……吹河風。」阮希轉移話題,暗罵自己烏鴉嘴。一說完頭痛,真的就腦子暈暈乎乎了。
陸征河好看的眉心擰起來:「吹風?哪有頭痛還半夜出去吹風的。」
阮希搖頭,渾身黏糊,感覺自己像是真的又發燒了,「想去。」
·
河岸離旅館並不遠。
出了大門,他們走下五顏六『色』的石梯。石梯后是白天用來做落日或者日出觀景台的一塊大岩石,現在它在被籠罩在黑夜裡,依稀只看得清輪廓。
在這塊大岩石后,還生長著不少植被。
阮希記得這些灌木叢叫連翹,會開金黃『色』的小花,耐寒,喜歡濕潤的地方,並且萌發力強、發叢快,所以holy城沿著河岸的這一片長得十分茂盛。
等走到河邊,風一吹過來,陸征河徹底感覺到了阮希的不對勁。風中不止漂浮著水蒸發后的清爽氣息,還攜帶了一股濃烈的酒香。這酒香他再熟悉不過,完全能百分之百篤定是從阮希身上散發出的。
「阮希?」陸征河喊了他一聲。
阮希走得很快,『摸』著黑,也不怕摔跤,直接走到觀景台邊的石凳上坐下。現在已經是凌晨,河岸邊根本沒有人,整座城市已經進入了沉睡狀態。
「你是不是……」
一個箭步衝上去,陸征河拽住他的手臂,再一把將人攬進懷裡,低下頭去細細地嗅脖頸附近的味道,「我又聞到了。」
「很濃嗎?」被這麼一聞,阮希自行設置的安全距離也被打破了,戒備完全放下來。
「嗯,比以前聞到的都要濃。」
陸征河說著,把他扶到岩石上坐好,將身後的槍.支掛到胸前,警惕『性』十足地環視一圈四周。
隨後,陸征河冰涼的指腹按上阮希脖頸后微微的凸起。他皺眉道:「我記得文愷說你不能再打抑製劑。」
阮希搖頭,態度無所謂,像是在強忍著什麼:「再打會怎麼樣?」
「他沒直說。」陸征河彎下腰,遮擋住他眼前光亮的來源,「只是說會不太好,可能有生命危險。」
阮希抬了抬眼,輕聲道:「我現在開始害怕死亡。」
陸征河上前一步,牽他的手,吻他的手背,說:「我也怕。」
河岸月黑風高。
實在對周圍過於漆黑的環境找不到形容詞,此時此刻,阮希的腦海里就只剩這四個字。他感覺岩石上坐著冷,迎面吹來的河風也冷。他提出要出來走走,分明是想要讓自己清醒一點的,怎麼現在陸征河近在咫尺,腦子反而越來越『迷』糊了。
他微微張開嘴,呼吸充斥酒釀過的香甜。他指了指陸征河『露』在夜風中的脖子,說:「能讓我留個印嗎?」
你都想咬我後面了,我得咬個前面的。
他問完后,陸征河指了指脖子上一個高度,「你來。」
然後他攥住陸征河的領口,很用力。他覺得領口一定都被自己『揉』皺了。
接著,阮希手臂使勁,直接將本來就弓著身子的陸征河拉得更近些。兩個人的呼吸從慢到快,周圍黑得什麼也看不見,只剩碎冰與流水和諧的碰撞聲。
阮希眯起眼睛,細細打量了一下陸征河所指的高度,嘴唇故意往上挪了兩三厘米,非常使勁地親了一下。親了好一會兒他才放開,不用月光太明亮,也不用有路燈,阮希能想象這個地方已經紅成什麼樣。
下意識地,陸征河用寬厚有力的手掌心扶住阮希的後腦勺。
他微微喘著氣,似乎有點承受不住對方這樣的親近。一吻結束,陸征河也沒有鬆開手,他能感覺到阮希在流汗,空氣中甜酒的氣息愈發愈濃。
陸征河張嘴,嗓音有些啞:「你發.情了……」
阮希臉紅得更厲害,佯怒:「我知道!」
他這麼一抓扯衣襟,陸征河將頭埋得更深了,近乎是肌膚貼肌膚地挨著他的頸窩。
陸征河無法自控。
他知道,他的omega正在散發著屬於他的信息素,這種氣息足以讓他渾身上下的每一寸神經為之顫慄。陸征河突然感謝命運創造了他們,讓這個世界上還有另一個人與自己的身體如此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