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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Glacier·37你老公咧?……

  第三十七章

  現在發生的一切都那麼不真實。

  它如同一顆石頭摔到了地面,  砸出一個不深不淺的坑。

  對視過後,兩個人的呼吸聲重了起來,像剛才歷經過一場劫難。

  陸征河叫他:「阮希。」

  阮希還沒有回過神來,  輕聲道:「你說。」

  陸征河明白阮希不知道怎麼開口的彆扭,  直截了當道:「是衛弘嗎?」

  阮希一愣,  也乾脆不遮遮掩掩,點頭道:「是。」

  「他告訴你什麼了?」陸征河問。

  沉默片刻,阮希說:「他告訴了我很多關於你的事,在zenith城,  在北部聯盟……你是聞出來的嗎?」

  陸征河手上的動作頓了頓,眼眸黑沉,  「沒聞出來,但是大概猜到了。」

  阮希平靜看著他:「你怎麼猜到的?」

  「在我告訴你之前,我感覺你已經知道和你結婚的是我了,」陸征河回答,「不然我告訴你的時候,你應該抬手就甩我一巴掌。」

  「……」

  阮希沒搭腔,默默地看著陸征河的側臉,想象上面有一個清晰的五指印該是什麼模樣,  大概帥得六親不認的臉會腫成豬頭,  肯定就沒有這麼帥了。

  不過自己確實是想動手的……

  可是再動手就變成家暴了啊,  不好不好。

  「你那麼想跟我打架,是因為這個嗎?」陸征河又問。

  阮希「嗯」一聲,乖乖回答道:「佔一半吧。」

  嗯?

  還有別的欠揍的原因?

  為了保命,  陸征河沒敢繼續往下問。

  想了想,阮希決定自己還是應該勇敢一點,不要做畏畏縮縮的可憐蟲,  能原諒欺騙,不代表能不去知道答案。因為生長環境和『性』格所致,他天生不擅長與人接觸,並不是一個完美的人。

  他深呼吸過後,將問題拋了出來:「我很好奇,你為什麼要瞞著我?」

  「兩個原因。」

  「哪兩個?」

  「第一,見面那天,災難來得太突然,我在一開始沒有亮明身份的機會,你對婚約表現得這麼反感,我怕你知道之後就不願意和我走了。但這是我的錯,不應該貿然出現在不該出現的地方。」陸征河頓了頓,繼續說:「第二……」

  他看著阮希的眼睛,突然有點說不下去。

  對方語氣很淡:「第二,是什麼?」

  「一般來說,一個omega只能有一個alpha。全陸地都知道我們的婚約,但我卻沒有足夠的能力保證你可以活下去。」

  陸征河說著,將凝視阮希的眼神看向了遠處,「你知道,這一場災難讓一切重組了,你是個自由、獨立的omega,你有權利在它結束之後開始新的生活。所以我想要把這個決定交給劫後餘生的你。」

  同時,我也害怕你真正變成我的omega。

  他挪回眼神,明亮的光波跳躍在彼此眼底,寒冷的風從車窗縫隙鑽入,像鞭子抽在皮膚上,抽得氣氛也緊繃起來。

  陸征河自認不是個對預言深信不疑的人,但是阮希帶給他的感覺實在是太非同一般。戲劇化的相遇、莫名的吸引、越來越多的不可言說,都是他沒有預料到的。

  「你哥哥說,我應該是他的配偶,說你搶了他的東西,」阮希一邊說一邊搖頭,「可我覺得不是他說的那樣。我只看結果,我也不是你們兄弟二人的私藏品。」

  「那你一定要給我讓你看結果的機會。」

  根本不用想,陸征河都能想象衛弘那張狗嘴裡能說出什麼話。

  他的兄長自私、暴戾、偏執,在很多事的處理上都近乎瘋狂,什麼都要和他爭奪,能直接來堵住阮希也是他能想象到的事,只是陸征河沒有料到那麼快。

  見陸征河的情緒緩和下來,阮希淡淡道:「他似乎沒有想到我這麼抗拒他的出現,他對我的個『性』表現得很吃驚。你知道嗎?他開槍,派人來偷襲,我甚至殺掉了他一個來攻擊我的部下。」

  聽到這裡,陸征河隱隱動怒。

  衛弘就是這樣,在任何事情上還不會魚死網破,而是會選擇一種戲弄的態度,不斷地在陸征河的紅線上面瘋狂試探,知道陸征河率先動手,親手斬斷血濃於水的紐帶。

  對方在賭,在賭誰先撕破衛家表面和氣的臉皮。

  「這對他來說更像是一場遊戲。」

  ·

  他們在冰河漂流結束后抵達城邦中心。

  家庭比武大會未成,車上也無法施展拳腳,阮希決定暫時不跟他算賬,等到了穩定的地方再說。

  他先把「隱瞞我結婚事實」這一條記入記仇小本本,用來提醒自己:看到沒有?alpha都是大豬蹄子!

  除了這一句,阮希滿腦子還有另一句:我們終於結婚了。

  不過婚前婚後——

  對於他們來說應該也沒差吧?逃命最重要!談戀愛、過日子都是次要的。

  胡思『亂』想時,阮希又想起文愷提醒過的「不能再注『射』抑製劑」,掐指算了算下次發/情期,臉蛋忽然紅成番茄。

  作孽啊,怪不得那天文愷專門小心謹慎地給陸征河說這個,原來是因為……全世界都知道我們是合法伴侶,只有我不知道。

  阮希越想越絕望。

  這個世界還有什麼是真的?

  海嘯?地震?

  感覺自己逃命逃了個寂寞,這下老公近在咫尺,要死也一起死了。

  還有身下這塊破冰,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停下來。再漂就不知道漂到哪裡去了。

  「我們到了?」阮希眼見離冰城的主要地面越來越近,連忙拿出望遠鏡觀望四周。挺好,文愷他們那一車人到得早,已經在岸上搓手取暖,對他們揮手吶喊。

  陸征河點頭,突然抓住阮希的手臂,「坐穩!」

  下一秒,只聽見近處傳來「砰」地一聲巨響,整塊承載越野車的浮冰劇烈晃動,徑直撞向了冰城的浮冰港口。

  有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兩個人的心間。

  他們急忙從座椅上起來,彎著腰,查看兩塊浮冰的連接處發生了什麼。

  只見他們的這一塊大浮冰將港口的浮冰撞碎了。

  說碎了還不止,連帶著港口上唯一修繕好的車行道也斷了,斷成好幾塊浮冰,正搖搖晃晃地『盪』在冰河之上。

  還好現在港口的人不多,就他們幾個在那裡迎接,現在也迎接不了了,全部都掉進了冰水裡,正在撲騰撲騰著拚命往岸上游。

  陸征河忍不住吐槽:「……冰城的港口這麼弱?」

  阮希一拍額頭:「先救人吧。」

  要講忠心不二,厲深確實讓阮希開了眼。

  厲深在費勁巴拉地游上岸之後,不顧渾身濕透,跑到港口沒損毀的地方,舉起船錨,將帶錨的那一邊拋到浮冰上,揮手招呼顧子榮:「小顧!過來幫忙!」

  「來咯!」顧子榮邊喘氣邊跑來,凍得直哆嗦。

  「使勁!」厲深和他一起拉拽著長繩,「一、二、三——」

  等到陸征河他們的浮冰徹底靠岸,文愷搬來搭建臨時舟橋的舟橋船。

  鋼製成的小舟橋船似乎是現在比車輛還要堅固的東西,它成功地載起了他們的大越野車,直到越野車安全地停到冰城的進城車行道上。

  由於地面濕滑,大多為凍土,各種岩石和土壤都含有冰,行車不便,所以冰城內專門搭建了車行道,雖然只有一條。

  厲深說,要想出城就只能走車行道,從車行道去通往下一城的邊境線。

  他搓搓手,準備上停在車行道最前面的皮卡車,踮起腳,朝四周環視一圈,遺憾道:「唉,我記得這冰城好歹還是一個發展還不錯的城邦,怎麼人就跑沒了呢……」

  「你都知道逃命,別人自然也知道!」

  文愷扔給他一件新衣服,打了個長長的哈欠,「冰河漂流累死我了,等有機會一定要在冰城最出名的溫泉里舒舒服服地泡個澡澡……」

  「澡澡」剛說完,港口邊一間一直緊鎖大門的冰制燈塔驟然亮起。

  塔底的大門打開了,裡面走出來一位紅光滿面的老伯。

  他皮膚雪白,連帶著頭髮也是銀白『色』的,整個人白得發光。他咆哮著一些眾人都聽不懂的話,憤怒至極地往前走。

  「冰城人真白啊,這兒的omega肯定也很白。」

  厲深說著,撞了一下文愷的肩膀,「翻譯一下,這老伯在說什麼?」

  無語,這人怎麼就知道omega。

  文愷緊張地後退半步,解釋道:「他在說冰城語,說外鄉人毀了他們的港口……」

  陸征河正準備上前當背鍋俠,卻見那老伯在手中點起一盞明亮無比的冰燈,燈光瞬間將整座港口照耀得更亮了。

  他用古怪的眼神打量著這幾個渾身濕漉漉的年輕人,最後將狐疑的眼神落到文愷身上,用蹩腳的通用語說:「小子,你聽得懂我講話?」

  「聽得懂,」文愷連連點頭,「我有學習過冰城的語言。」

  老伯弓著背,面孔已垂垂老矣,卻有種驚人的精氣神。

  他站定腳步,手托舉著冰燈,挨個挨個地將這一群人再看了個遍,沉『吟』道:「你們來自哪裡?」

  冰燈的燈光照亮了每個人的臉。

  阮希覺得如果現在有鏡子,自己一定有點兒面容扭曲,畢竟這一路上就沒怎麼遇到過如此和氣的陌生人,百分之九十都是要砍人的。

  「ablaze。」

  「zenith。」

  天南地北,兩個截然不同的答案。

  聽完他們的回答,老伯怔了一會兒,隨即道:「沒想到來自ablaze城的人,居然還能活到現在。至於……zenith?你們不好好在安全的雪山待著,跑來冰城做什麼?」

  厲深微微鞠躬,在緊要關頭顯得十分靠譜:「老人家,我們有任務在身。」

  冰燈將所有人的影子在浮冰港口上漸漸拉長。

  「來者是客。」老伯遲疑著點點頭,背過手,轉身,「叫我六伯。」

  文愷雙眼放光,興奮地看了看每個人,發現沒人理他,於是將注意力放在緩慢下落的雪花上。

  冰城下雪了。

  「六伯,」陸征河開口,「我們一路過來已經非常疲憊,想請問一下冰城是否還有可以洗浴溫泉的營業地。我們想要休息。」

  這時,他們才發現六伯已經步履緩慢地走到一輛雪橇前。他從雪橇后的布袋中左掏右掏,掏出幾塊包腳的棉麻布,捲成棉團投擲過來。

  「年輕人,把棉麻布套在腳上。這樣你們才能在冰上自如地行走。」六伯說。

  「好。」他們答應下來。

  唯獨阮希盯著這東西發愁。

  這怎麼弄啊?

  他蹲下身,動作艱難地將腳踩進棉麻布,又將棉麻布的四個角捏起來,繞著腳脖子挽了個圈。陸征河看他手忙腳『亂』,知道他弄不好,便把自己的弄好之後,蹲下來給阮希把棉麻布的結綁好。

  「喂,喂,」厲深使勁撞文愷的胳膊,「你看,少主又開始勾引我們阮希了。」

  「雖然你說的沒錯,但是……」

  文愷忍住太陽『穴』上暴起的青筋,小聲道:「請不要胳膊肘往外拐。」

  「言重了,這怎麼叫胳膊肘往外拐?」厲深說完,把胳膊抬起來研究好一會兒,咕噥道:「老子胳膊肘可不就是往外拐的嘛。」

  「報告!請上車!」

  顧子榮一驚一乍地叫起來,「六伯說帶我們去他那兒,他那兒有溫泉!」

  ·

  顧子榮說得沒錯。

  六伯的住所的確有溫泉,並且住所大得不像話,活像個專業的休閑娛樂場所。

  根據阮希觀察,整座冰城的房屋都是用冰來堆砌而成的,在一定程度上非常穩固,並且晶瑩剔透,十分具有觀賞『性』。他還發現,冰城留下的人確實不多了,大多數是一些頭髮銀白的老年人。

  溫泉屋的會客廳也是冰制的,牆上掛著各種各樣的人來這一處溫泉留下的簽名,是用各種顏『色』的筆寫的。看著這些,阮希不得不出神,他在想,這些人現在還剩下多少,他們是否都去了遠方。

  六伯找了六條男式泳褲過來。

  由於不僅男女有別,連同『性』之間也因為『性』別要有區分,所以六伯找了兩個寬闊的溫泉池,詢問他們需不需要分開沐浴。

  「我們不需要,我們三個是alpha,可以一起,」厲深指了指陸征河和文愷,不料被文愷猛掐一下手背,嚇得驚叫:「你掐我幹什麼!」

  文愷扭過頭去看窗外的飄雪,感覺頭疼:「……」

  「我是beta。」顧子榮舉手,「但我可以和alpha一起。」

  「我是omega……但我現在已經不算了,我沒有腺體。我可以和大家一起。」相對於前幾位的落落大方,宋書綿顯得有些窘迫。

  「噢,沒關係,」六伯的警戒心放鬆下來,語氣柔和不少,「看得出來你以前是omega。」

  文愷點點頭,覺得確實也不用給宋書綿一些不必要的壓力了,盡量當成一樣的人去對待,「那就大家一起?」

  這時,六伯注意到始終在另一旁站成一對的阮希和陸征河。

  他憑藉直覺認為,這兩位年輕人有些許不一樣。從氣度和相處模式來看,六伯『摸』『摸』下巴,道:「如果我沒猜錯,這位應該是你們的領導者?」

  「是的。」陸征河點頭。

  「那二位是……」六伯的雙眼眯起來,臉上紋路鼓出褶皺。

  「我們已經結婚了,」陸征河輕輕牽過阮希的手,『露』出手指,「可以單獨安排。」

  話音剛落,很快,另外四雙眼睛投『射』來好奇的目光。

  厲深和文愷想表達的是——

  少主牛『逼』!居然已經自首了!

  應該是自首吧,不是被拆穿吧,如果是因為我才『露』了什麼馬腳,等回到聯盟軍隊我還不得被練死啊……哇……不要啊……

  顧子榮則是:哇,這一天終於來了。

  宋書綿:啊???什麼時候?

  阮希發現了,宋書綿眼裡的震驚確實比另外三個人要多了十倍。定下心神,阮希用眼神回答他:嗯,是的。我們結婚了。

  宋書綿後退一步,躲在顧子榮身後做口型:那你老公咧?

  哈?老公?

  什麼我老公?

  宋書綿又做了個抹脖子的表情。像是在告訴他:神會懲罰你的。

  「……」

  阮希感到一陣頭疼,決定等下再給宋書綿解釋。

  現在,他實在是認為沒必要把『性』別界限畫得那麼明確,於是試圖去改變陸征河小氣的想法,「大家一起不好嗎?」

  陸征河強調:「單獨。」

  阮希:「不用。」

  陸征河再說:「單獨吧。」

  阮希:「……」

  感受到阮希的不悅,陸征河將他的手抓緊了一些,想了想,還是勉勉強強妥協道:「如果你想的話,那就一起?」

  「一起吧,我不想搞特殊。」阮希回答。

  陸征河稍稍低下頭,靠在阮希耳邊,小聲道:「記得摘你身上的首飾,不然它會被硫化成黑『色』。」

  阮希沒反應過來:「我身上沒有首飾。」

  「我是說……」陸征河頓了頓,意外地羞斂,「如果有的話。」

  如果有?

  噢,結婚戒指。

  阮希想起來那個東西,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指。也許是心有靈犀一點通,那個銀『色』鑲鑽的小玩意兒正在他的注視下璀璨發光。

  「那你們先去換衣服,這裡有一些食物。」六伯將托盤放在桌上,打過招呼便離開了會客廳。

  他一走,大家便拿著泳褲準備進更衣室換衣服。

  「唉,你們知道他為什麼叫六伯嗎?」文愷神神秘秘。

  厲深飲下一口燙茶,爽得直哼哼氣,嫌棄道:「這你都不知道?因為他在家裡排老六。」

  「……」

  文愷沉默,想把剩的茶全部灌他鼻孔里,「要真是這樣我他媽問你幹什麼?」

  厲深捂著臉:「你好凶……」

  「那是因為什麼?」宋書綿瞪大眼睛,覺得文愷什麼都懂。

  「因為數字六是至陰之數,所以,冰城的守護者名字中含有六,」文愷說,「悄悄告訴你們,傳說中,在冰城遇到守護者接納的話,能保證在冰城不會……」

  「不會餓著。」厲深接話,吃了根烤翅。

  文愷鳥都不想鳥他,也不想破壞大好的秘密氣氛,低聲說:「不會有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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