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靠太近了
——希望不要再出什麼幺蛾子了。
後來幾日,凌泉說不上惴惴不安,但心裡總歸有記掛事,直到排名錄製完,他心才算是真正安定下來。
《新生偶像》第一輪排名公布播出當夜,凌泉和紀灼再次一起上了熱搜。
節目組買熱搜是「凌泉第一」,營銷號齊齊出動,帶著這個話題發了節目里截下來九宮格動圖,九張圖裡有兩張是凌泉等待排名公布時表現。有閉眼雙手合十祈禱圖,還有聽到名次后,先驚訝再綻開笑顏圖。
剩下兩張圖,是公布最後一位能夠進入下一輪練習生時,凌泉從金字塔尖飛奔下來,抱住紀灼場景。
抱住之後鏡頭還給了凌泉一個特寫。他伏在紀灼肩頭,一顫一顫,似乎是喜極而泣。
很多路人點進了「凌泉第一」這個熱搜,看到最後兩張圖就在評論里打聽凌泉抱人是誰,粉絲便迅速趕來科普。
於是沒過多久,另一個叫「凌泉紀灼世紀擁抱」話題也上了低位熱搜。
排名錄製已經是幾天前事,如今已經在準備第二次公演三個大男生忙裡偷閒,結束了練習后躲在浴室里看播出后網路評論。
宋雲旗先開口吐槽:「後面那熱搜是網友自己搜上去?天了嚕,什麼都能叫世紀擁抱,現在網友看到兩個男抱在一起就說是世紀擁抱……泉寶,你真哭了嗎?」
凌泉搖頭。
錄製當晚,男團發起人先公布了10-59名選手,再倒序公布出道位選手。
最後鏡頭給到四個在六十名左右練習生,發起人遲遲不肯說到底誰才能進入下一輪,造足了懸念。
等了許久,終於聽到紀灼名次時,凌泉心上懸著那顆大石確落下了,高興是有,但僅限於此。
他花了幾秒鐘時間做了一個決定,換上歡欣卻泫然欲泣表情,從他坐著位置往下跑。發起人明顯愣了,周圍練習生也轉過去看他。
他從坐在金字塔上幾十人間穿梭,在眾人注視之下,如同一顆流星,撞到同樣有些懵紀灼懷裡。
紀灼虛虛攬住凌泉腰,任凌泉抱緊了他。
那是當時情況。
聽到宋雲旗這麼問,紀灼摸了摸鼻子:「那個時候我以為他真高興到失態,可感動了,感動了一秒,就聽到他小小聲跟我說『拍我背、拍我背』……我心想幹嘛叫我拍他背啊,低頭一看他開始裝哭了,一抽一抽。」
凌泉:「……就是因為哭不出來才要趴在你肩上。」
「二位,不要再說了,我對商業c過敏,」宋雲旗這麼說著,卻還是繼續翻起了網友評論,「凌小泉,雖然我覺得你每次營業都特別生硬做作,但不得不說還真有人嗑你這套,你看看,這兒有個好真情實感,連發了十幾條『他好愛他』……還有這個,『他們抱著彼此全世界,希望相愛人不用再面對別離』……」
「你可以不用念出來30340,」凌泉聽完這些評論不自在得很,「騙了她們……也沒辦法。」
「沒事,其實大部分c粉也知道是假,你們賣腐賺人氣,她們也需要嗑糖滿足自己,不嗑你們也會嗑別人,各取所需,你們也不用有太重心理負擔,」凌泉話說得模稜兩可,宋雲旗倒是聽明白了,安撫了一通,又道,「所以紀灼現在就按節目組給人設走了唄?」
紀灼點頭。
排名公布這期節目一錄完,節目組又找了凌泉和紀灼。還是一開始找他們那王導,說話客客氣氣,字裡行間卻藏著點陰陽怪氣,說什麼之前讓他們多接觸一下都不願意,沒想到他們在直播里關係還挺好。
本來那個直播造成影響也有限,後來經過宋雲旗那一番操作,真有人重新把直播錄像翻出來一幀幀分析。倒是不至於像第一次那樣直接上了熱搜,但在新偶圈子裡,紀灼和凌泉c也成了熱議話題之一。
節目組一直有在實時觀察粉圈動態,自然知道了這些。加上排名出來之後,紀灼也爭氣,真卡到了第六十名。
不管如何,這倆人放在一起是能引起話題體質,反正紀灼也進了下一輪,節目組看他們有要營業意思,也就順水推舟再找了他們一次。
這次紀灼沒拒絕,他知道他能進下一輪多虧了凌泉和宋雲旗。他也想通了,暫時當個廢物也沒什麼,人設都是虛,像凌泉看著那麼倔人,都能為了得到更多喜歡而換上另一幅軀殼,他又為什麼不能?
再者說,能讓人看見自己才是重要,被人罵沒有關係,沒人罵才可怕。
紀灼對宋雲旗道:「兄弟,謝了。」
宋雲旗把手機收起來:「不客氣,我是你們c粉,應該。」
凌泉:「……」
這人剛剛才說自己對商業c過敏。 -
從浴室里出來時間還早,紀灼本來準備回自己宿舍,被凌泉叫住了。
「今天練習還沒做。」凌泉道。
並非練習他們公演曲,而是在錄製排名之後就突然新增營業練習。因著宋雲旗這位飯圈資深人士對他們營業水準實在不敢恭維,凌泉就也想提高一下這方面業務水平。
他是很一根筋人,他知道宋雲旗有開玩笑成分,但別人覺得他做得不好,他就想做好給人看。
凌泉第一次向紀灼提出這件事時,紀灼還大吃一驚:「你當時不是說只和我營業兩個星期,到我進了下一輪就不管我了?」
凌泉沒對自己曾經確實說過話發表什麼評價,其實他沒在導演面前再次拒絕,就是默認會和紀灼營業到底了。這個紀灼明知故問。凌泉冷冷道:「那就算了。」
紀灼露出討好笑容:「那當然不能算了。」
於是打那天開始,他們有事沒事就會搞些所謂「練習」,有時候是拉手,有時候是幫忙整理衣領。練習目標就是讓這些動作看起來儘可能自然。
今天凌泉又提起這事,紀灼應道:「怪不得感覺有什麼事沒幹,今天練習什麼?」
凌泉想了想:「……對視吧。」
宋雲旗說c粉很愛嗑什麼一眼萬年深情對視,她們總能從兩個人眼波中解讀出無數繾綣愛恨。
但他沒喜歡過人,不知道情深款款眼神該是怎樣。
紀灼沒異議,問:「在這兒?」
凌泉道:「去下面。」
兩人一起下了宿舍樓,往前走百來米,有一個小型燈光籃球場,這麼晚了也沒人在那打球。凌泉和紀灼一起坐到球場邊緣長凳上。
月色很美,氣氛很浪漫,凌泉一開口把這份旖旎攪得煙消雲散:「不浪費時間了,開始吧。」
凌泉側過身去,對上紀灼眼。他不知道深情眼神該是如何,但他上過表演課,沒能想象紀灼是他愛著人,凌泉盡全力將對方想象成自己最喜歡寵物。
以前養過一隻貓,從小到大一直養著,一隻普通小黑貓,胸口有一點點白毛。
本來應該從眼神里流露出愛意,凌泉心裡想著貓,比起愛意,讓人看見更多是哀思。
紀灼也分外認真地注視著凌泉,越看越覺得不對勁:「你在傷心?」
凌泉把腦袋轉回去:「也沒有,想到我家貓了。」
本來以為按凌泉性子,說這麼一句,這個話題就結束了。沒想到凌泉又繼續說了下去:「一隻很可愛老貓,我很小時候撿到,我還記得剛撿到時候不敢讓爸媽知道,把貓藏在衣櫃里,結果貓把衣櫃裡衣服撓得亂七八糟,我被我媽揍了一頓。」
紀灼靜靜聽著。這貓他也記得,他還和凌泉一起給貓洗澡,被貓撓了一手,去醫院打了好幾針。後來每次去找凌泉,紀灼都要和貓打架。
凌泉也說起了這事:「剛撿回來時候髒兮兮,我和一個哥哥給貓洗澡,把它摁在澡盆子里,它老是要跑,後來還把我那哥抓得滿手爪子痕。」
紀灼心裡一咯噔,試探著問:「你還有哥哥呢?」
凌泉道:「不是親,鄰居家小孩,我搬家了就沒聯繫了……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紀灼又問:「沒聯繫……沒有試著打聽嗎?」
凌泉:「你會去打聽一個小時候認識玩伴嗎?」
我會啊。紀灼想這麼說,又把話咽回心裡。
凌泉繼續說:「而且也不記得人家長什麼樣了,就記得叫小勺還是什麼。」
紀灼:「……」
紀灼怒了:「你們就沒什麼童年合影之類嗎?」
凌泉對他反應那麼大有些奇怪,瞟了他一眼:「相冊有吧,搬家時候搞丟了。」
紀灼無話可說了,最後乾巴巴問:「那貓現在怎麼樣了?」
凌泉垂眸,隔了一會兒才道:「前兩年死了。」
貓很老了,應該是自然老死,凌泉能接受,只是以前半夜打工回家至少有隻貓在等著,後來什麼也沒了。
紀灼愣了一下:「抱歉,我沒想到。」
「沒事。」凌泉說。
凌泉很少跟人說自己事,哪怕只是說離現在很遙遠一隻貓和一個童年玩伴,說完又覺得自己說太多了。他斂去那些讓他傷神情緒,換了個話題:「不說這個了……練習。」
說著凌泉再次側過身,直接把手覆到紀灼手背上,兩人手交疊在一起,撐在長椅上。
凌泉靠得近了些,眼神其實還是看不出什麼。
但紀灼下意識做了個吞咽動作。
靠太近了。 w ,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