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客棧染血
“雲夕，你聽到什麽動靜沒有？”趙語雁‘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好像是呂護衛！”
常雲夕一反常態，表情極其嚴肅地點點頭，“我先下樓看看，你去穩住青柳。那丫頭喜歡呂敬，要是知道呂敬出什麽事的話，指不定會做出什麽傻事來。”
“我知道。”趙語雁回答的同時已經推開房門，隻可惜還是晚了一步。
“小姐——！”正在走廊徘徊的青柳看到趙語雁立刻撲上來，急得通紅的眼圈裏噙著淚水。“呂敬他好像——”
“青柳你先別急。”趙語雁用雙手按著青柳瘦弱的肩膀給身後的常雲夕讓開條道，“我和雲夕這就去看，你先乖乖待在房間裏，等我們消息，好嗎？”
青柳用力地搖頭，把自己的頭發都搖散了不少。“小姐，我怕他出事，您就讓我去吧！”
“我知道你放心不下，但你不會武功，經事也少，到時候萬一你有什麽危險了，呂護衛肯定會舍身來救你，你覺得這樣好嗎？”
趙語雁很能體會青柳的心情，無奈這丫頭從小便給人做丫鬟，在到景王府之前，她眼中的世界不過是那塊被四道院牆圍起來的天井和一間間柴房、夥房罷了。未經世事的青柳更加淳樸，遇事也容易不加掩飾地從心而行，這在外麵做事的時候很容易成為隱患。
阻止青柳讓語雁心裏很是過意不去，但尤其為了呂敬考慮，趙語雁覺得最好還是不要讓青柳出現在危險的場合。
“可是小姐，奴婢一個人留在這裏會發瘋的！”青柳抓著趙語雁的手，如小鹿般黝黑的眼睛閃著淚光，近乎乞求地對語雁道：“您就讓我去吧，我絕對不會胡來的……”
“……”趙語雁一向把青柳視作一個比自己小的妹妹，如今見了她這副模樣，哪裏還能狠下心來拒絕？遲疑了許久，語雁最後還是歎息道：“那好吧，你不要離我太遠，千萬不能衝動。”
“知道了，謝謝小姐！”青柳說罷，轉過身就要帶著趙語雁往樓下走。趙語雁見她如此焦急，也不忍心再阻攔，隻好被她半拉半拽著一起往樓下走。
“竹哥給我的石子不知道夠不夠用……”趙語雁思忖著，從腰間懸著的錦囊裏取出兩枚石子捏在右手掌心，“但願用不到它。”
說來也怪，自從呂敬的那一聲慘叫後樓下就再也沒響起過什麽動靜。等到趙語雁和青柳走下樓梯時僅僅過了半盞茶的功夫，卻隻看見了令人有些驚駭的場景：桌椅板凳都毫發無損，唯一的變化就是正中間的桌子上有一灘鮮紅的血，正沿著有些腐朽的木桌角往地下一滴滴地淌著。
看到這一幕，青柳幾乎昏了過去。若不是趙語雁即使摟住她，恐怕青柳會直接從樓梯上摔下去。
“我這是造了什麽孽喲……”麵色蒼白的掌櫃坐在櫃台後麵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著，“這才不到兩個時辰的功夫讓人砸了兩次，這可是上百年的老古董咯……那些殺千刀的賊驢子，連一錢銀子都不給我呀……”
“你先別著急，我去問問掌櫃。既然雲夕他們都已經離開此地，那這些血未必就是呂護衛的。”趙語雁撫著青柳的後背安慰道，“青柳，聽我的話，在這裏等一等好嗎？”
青柳經過剛才的一嚇已是麵色慘白、頭暈目眩，但她仍堅持著搖搖頭，“小姐，讓我隨您去吧……”
因為虛弱的關係，青柳的聲音已經微弱到很吃力才能聽出來的程度，但話語裏卻有著一種完全不屬於她自己的力量。若不是這股力量在支撐著，恐怕青柳這瘦弱的身子根本經不住剛剛的那一場驚嚇。
樓前圍觀的路人早已不知去向。空蕩蕩的客棧裏隻剩掌櫃一人生無可戀地哭泣抱怨，客棧的夥計們卻不知去了哪裏。
趙語雁領著青柳小心翼翼地走到櫃台前，試探地問道：“掌櫃，這裏……發生什麽了？”
“姑娘哎，你要是經過這裏，那就快走吧，小店打烊了……”掌櫃的頭都沒有抬起，隻是擦了一把鼻涕眼淚，抽抽搭搭地說，“不一會官差就要來查，到時候又少不了一筆銀子要花出去，這店還怎麽開啊……”
“掌櫃，我是剛剛投宿到這裏的客人。”見這個掌櫃哭成這副模樣，語雁擔心出了什麽大事，不覺有些發慌，“我想問一下，剛剛這裏出了什麽事？”
“啊？退房？”掌櫃的仍沒有抬頭，“要退房就退吧，小店店麵小，房錢沒法退給你了。姑娘要是介意，就去官府告我吧……”
“我不是退房……”趙語雁被這個哭得一塌糊塗的大男人搞得心煩意亂，終於忍不住提高了聲音：“我是想問這裏出了什麽事！”
掌櫃一驚，這才抬起頭來胡亂抹了把眼淚，立刻認出了趙語雁。“出了什麽事？我要傾家蕩產了！這世上，還有比這更重要的事嗎？！”
青柳心急如焚，哪裏還顧得上聽這個怨婦般男人的哭訴？“那些血跡是怎麽回事？”
“血跡？我哪裏知道？他們動起手來的時候我就躲起來了，誰不要命去看這種熱鬧？這麽幾把明晃晃的刀劍亂砍，一不留神腦袋都要搬家……”掌櫃說著說著又絮叨起來，“可憐我那些古董瓷器和家具，都是花了大價錢——”
“是誰在這裏打架？”趙語雁問道。
“我哪認識？！”
‘砰’！
趙語雁左手往桌上一放，等她收回玉臂時，桌上已多出一錠明晃晃（對掌櫃而言）的雪花紋銀。
“……這麽大的銀子！”掌櫃一下沒了眼淚和哭腔，他立刻抓起那錠銀子細細把玩，“五十兩……我在這裏開了這些年的店也就見過幾次，今天再見到它，還是這麽好看……”
“這裏到底出了什麽事？”青柳覺得自己幾乎因焦急而窒息，一反常態地大聲問道。
“啊——啊？！”掌櫃吃了一驚，慌忙放下手裏的銀子，“兩位姑娘，你們要問什麽，我全都告訴你們，隻是這銀子……”
“銀子你收著。”趙語雁歎口氣，“剛剛這裏出了什麽事，我要你原原本本地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