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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鴻門宴’

  “姐,瞧您這話得,奴婢再怎麽樣也不敢胡亂揣測姐的心思呀。”青柳不知趙語雁為何突然了這麽一句話,梳頭的手不自然地停頓了好一會才繼續動起來,“今您還要穿那一身紅衣嗎?”


  趙語雁這時已經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用手指抵著下巴想了一會,“不了,你把我那一身白色飛雲紋的裘衣取來,我今要穿那一件。”


  “是,姐。”丫鬟轉身去拿來了語雁所的衣服,服侍著她穿上裘衣、係好披風,心裏止不住的嘀咕:“今日是王爺大喜的日子,姐穿了一身白出去怕不是有些過於素淨了?”


  趙語雁並沒想這些,穿好了衣服便向門外走去,青柳正要跟著向門外走,被語雁伸手攔住:“青柳,你在這裏呆著。過會要是爹爹派人來問,你便我去了清蟾池,不要娘親派人過來的事,記住了?”


  “奴婢記住了。”青柳慌忙點頭應下,望著趙語雁步步遠去,心裏不住地納悶:“姐今這葫蘆裏又是賣的什麽藥?”


  清陽郡地處偏僻、人煙稀少,尋常百姓家的院子也不比京城中官員宅邸多少,景王府坐落其間更是隻贏廣闊’一詞可以形容。


  景王在後院裏大設園林,園中又挖開兩個池子,一池居於正房之後以供景王和王妃看賞,每夜亥時從正房北窗往池中望去便能看見一輪皎白明月臥於池底,更兼池水澄澈清冽,因此取名‘清蟾池’。


  一池居於園西,趙語雁十五歲時景王便在池旁築起望樓、臥房、書齋,後來便將這一園林送給女兒作為及笄之後的成年禮,著實讓當時的語雁高興了好一陣子。


  沒過幾,語雁索性帶著自己的隨身丫鬟從西房搬進了自己的園林中,時常在園中栽種些花木,因常年百花盛開、暗香不絕,又有書齋一處,景王便將這一園林命名為‘翰香園’。


  這一的雪雖下得大卻並不怎麽冷。景王趙啟生性好飲,為慶生辰廣發請帖,請來四方友人親眷在前院中堂裏設宴飲酒作樂,自清早起來直至巳時仍未罷席。好在季月心早已習慣,獨自吩咐下人在清蟾池旁的樓閣上設下熏爐點心等物賞雪。


  王妃季月心是當今朝廷宰相、太子太傅季昭的二女兒,自幼生麗質、卓然出眾,嫁給景王為妻二十年,卻不曾生出半個兒女。顧及到景王和自己的聲名,季月心甚至不惜包容景王與府中的婢女***好所生之女,以打消外人關於她無法生育的蜚語。


  盡管如此,她仍舊對這件事難以釋懷。似乎也因為這一心結,季月心對趙語雁始終不甚友好,偶爾還會顯露出一些刻意為之的敵意。這時常給語雁帶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也在相當的程度上促成了她現在的性格。


  景王對於她們之間互相對立的事也常有耳聞,但礙於一個是不太光彩的庶出女兒,另一個是宰相之女,自己再怎麽寶貝趙語雁也沒什麽行之有效的調停手段,隻能裝聾作啞、借酒澆愁。


  “稟王妃,郡主到了。”在旁侍候的丫鬟遠遠地望見趙語雁的身影,慌忙湊近自家夫人輕聲提醒,季月心聞言轉頭望去,見趙語雁獨自一人過來有些驚訝,不知語雁心裏打得是什麽算盤。


  “娘親,語雁來遲,還望見諒。”趙語雁遠遠地看見季月心身披狐裘坐在閣樓窗邊,便在心中暗想自己該如何應對她的問話。

  不知不覺走到閣樓上,趙語雁依禮對季月心道聲萬福,站在一旁。


  季月心先叫丫鬟搬過座椅來讓趙語雁坐下才開口問道:“這大雪氣,怎麽不叫青柳那丫鬟隨你一起過來?倘若獨自一人在路上不留神滑了一跤,豈不是悔之晚矣?”


  “我怕爹爹萬一有事時找不到我,便叫青柳留在翰香園候著。”趙語雁口中著,兩眼時不時瞥向周圍侍候的下人,認出她們大都是隨侍王妃的丫鬟、婢女,心想:“平常都不見她和我多幾句話,怎麽偏偏今邀我一同賞雪,難不成是有什麽事……?”


  季月心點零頭,忽然望著窗外:“語雁,這場大雪像極了我當年嫁入景王府時的景象。那一晚上,月落烏啼、銀裝雪塑,整個清陽郡裏寶馬香車絡繹不絕,好似一幅人間仙境的景色。”


  她的語氣就像和自己的故人攀談一般,這種反常的親昵反倒讓趙語雁覺得渾身不自在。


  “不知不覺,我嫁入景王府中已有二十餘年。有的時候想起來也是有些人是物非,白駒過隙的感慨。”


  “幸好後來有了你這丫頭,有時候王爺與人飲酒時我獨自一人無事可做,便去你的翰香園周圍逛一逛,時常能聽到、看到些有意思的東西,倒也算解悶了。”


  “原來她是要借故暗示我方才訓斥張嬤嬤的事,真難為她兜了這麽大的圈子。”趙語雁略微一想,開口答道:“娘親若是無聊,大可常來我那裏坐坐。翰香園別的不多,唯獨取樂的東西不少:春夏有百花,秋有楓葉,唯獨隆冬時節沒甚樂趣,唯有在房中讀書。”


  季月心黛眉微顰,心想:“自從入冬以來倒也不怎麽見她在房中讀書,這話不過是用來搪塞我罷了。”索性挑明了問道:“張嬤嬤去請你時,可是有什麽話得不妥當了?”


  “張嬤嬤?我也不曾對她過什麽,隻是她來時在園外了幾句閑話正巧被我聽到,當時風聲有些大,不曾辨識出是她的聲音,便問張嬤嬤是否知道那人是誰,興許張嬤嬤誤會了。”


  “原來如此,難怪她一臉羞慚地回來我這,怎麽問她都不肯。”到這裏,季月心故意看向趙語雁,見她麵不改色地回望自己,便又道:“張嬤嬤雖然嘴碎,畢竟也是在王府中做了二十年事的人,不大不的事也就不要苛責她了。”


  “我時常聽爹爹張嬤嬤在王府裏勤勤懇懇、忠心不二,怎能忍心責備她呢?更何況今早的事本就是個誤會。”到這裏,趙語雁心想:“隻可惜這所謂的忠心,也不過是對你這個王妃忠心。”


  “那就好。張嬤嬤半生未嫁,現在已經年近半百,這時候最容易執拗,倘若哪句話得重了些,興許也會尋死覓活的,到時就是我也勸不住她。”季月心故意歎了口氣,望向趙語雁。


  “張嬤嬤她行事持重,語雁就是故意要找她的茬也無從入手,更何況我也無心找事。她做事不差,自然不會有這種意外,娘親大可放心。”


  趙語雁淡然地著,回望季月心的澄澈眼瞳中多了一絲狡黠。這句話的言外之意十分明顯:如果張嬤嬤哪又做了這種她不該做的事,你可別怪我言之不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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