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指揮
城主雖然不靠譜，但是身為一城之主遲遲不出現，難免不會被別有用心的南平國當成一個話柄，死死抓住不放。
這時，送走一批官員的管家領著昭武校尉走了進來，聽見齊征老將軍和齊森頗為凝重的談話，思索了一下，一邊拱手行禮，一邊提議道：“屬下覺得要是城主再不出現，可以讓淩大小姐出麵主持這次南平國的事宜。”
淩月蓉曾為代理城主，雖然沒什麽建樹，但是至少不像淩霄那般嗜殺殘暴。
齊征一怔，仿佛才想起有這麽一個人，隨後往下深思，認為有些不妥，“淩月蓉似乎被城主軟禁了起來。”
以往淩霄對淩月蓉言聽計從，就連自小伺候淩霄的寧公公都不能與之較量。
可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淩霄竟然沒有賣淩月蓉的帳，突然收回淩月蓉代理城主的權力，還不得離開城主府一步。
這不是變相軟禁，又是什麽。
城主什麽心思？原本就是喜怒無常的性子，誰知道。
見齊老將軍不同意，昭武校尉繼續提議道：“要不然，孟公子興許出麵擔任大局。”
孟少旭與城主有婚約在身，跟城主後院那些強搶回來的男子不一樣。
“我親自去找蔣驀談談。”齊森突然站起身，徑自往外走。
親衛隊有一套方法可以隨時跟進城主的行蹤，找蔣驀總不會有錯。
至於孟少旭？齊森不以為然。
那就是一個慫包，最擅長仗勢欺人，要不是有城主未婚夫這一層關係，官員遞上來的狀紙，現在就應該擺在刑部，而不是壓下來。
齊森走出將軍府沒多久，就看見不遠處的辛子安，不由感到有些意外：“子安。”
辛子安回過頭，衝他拱手：“齊森，你要上哪兒？要不要去茶樓坐坐。”
齊森擺擺手，“我有點事，改日吧。”
走了兩步，齊森突然想起了什麽，湊到辛子安跟前，小聲說道：“城主臨走的時候，有沒有跟你說怎麽聯係她？”
雖然整個雲都上下在盛傳工部的主事辛子安讓城主青睞，但是在辛子安再三澄清下，齊森還是挺信任辛子安這個兄弟的。
隻不過，造紙這麽大的工程，淩霄願意全盤交給辛子安，想來他應該會有辦法找到城主。
辛子安立即搖頭，城主的行蹤怎麽可能是他一個小小工部主事能夠知曉的。
雖然城主離開雲都之前，將造紙這項大工程交給他負責，可是他始終沒有忘記城主還說過：若做不好，提頭來見。
脖子上麵懸一把大刀，誰都不會覺得輕鬆。
再者，城主的話就是聖旨，試問誰會有膽子忤逆？
想了下，辛子安不由向齊森打聽：“城主要回來了？”
南平國特派使臣來借糧的消息，早在前不久傳遍了整個雲都，按理來說，城主也該回來了。
齊森緊蹙著眉頭，也不隱瞞：“不知道，城主行蹤不定，我希望她回來。”
南平國雖然給他們雲巔城輸出糧食，但是並不代表南平國很友善。
不指望城主能回來主持大局，可是最起碼的露麵要有吧。
辛子安看向齊森，毫不猶豫地說道：“放心吧，城主肯定會趕回來。”
不是辛子安對淩霄有信心，而是淩霄交給他的造紙方法，令他漸漸有信心。
城主在造福百姓，這個過程中沒有死過一個無辜之人，這是不爭的事實。
齊森絲毫不知道淩霄在辛子安心中改觀這麽巨大，隻當是辛子安在安慰他，伸出手拍拍辛子安的肩膀：“希望如此，我先走一步。”
說完，齊森一刻也不耽擱，飛快走出辛子安的視線。
辛子安張了張嘴又閉上，人已經走遠了，他說什麽也聽不見。
總而言之，南平國來訪這麽大的事情，辛子安不認為城主會置之不理。
卻說淩霄那邊。
五天以後，精神抖擻的淩霄換了一身紫金色衣袍，利落翻身而上馬，勒著韁繩立在近三千多人的麵前。
稍微落後淩霄下方的石煥和昆緯神情緊張，背地裏捏了一把冷汗，最後還是石煥憋不住，看向淩霄問道：“季兄弟，當真要幹這一票？”
淩霄心情不錯，麵露笑容，抬眼看了眼石煥：“怎麽，你不是說不認慫嗎，這可不是刀山火海，隻幹一票，就能養活不少兄弟。”
石煥撓撓頭：“老子倒不是認慫。”
昆緯趕緊接話：“季兄弟，你不再考慮考慮，這票有點大，怕吞不下。”
淩霄不以為然，語氣平靜：“那成，大部分算我的，這一來就不用擔心吞不下了。”頓了一下，唇角微勾起一抹平淡的笑意：“還是你們怕了？”
“怕？老子才不怕！”石煥頓時瞪圓眼睛，一手略顯生疏的勒緊韁繩，雖然剛學會騎馬沒幾天，但是他仿佛就有那種與生俱來的天性，有模有樣的；而另一隻手揮動嶄新的大彎刀，開刃還沒有見過血的武器在陽光下折射森冷光澤。
昆緯下意識驅馬遠離石煥，刀劍無眼。
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麽，石煥當即大喝一聲：“駕！”一馬當先衝向前麵霖中城附近的縣城。
身後三千人的隊伍仿佛受到了莫大的鼓舞，緊跟石煥猛衝，一時間呐喊聲震耳欲聾。
昆緯雖然有土匪的身份，但是骨子裏勉強還算半個文人，以前隻負責給石煥出主意，謀劃謀劃，衝上去幹架的話，他保準第一個趴下。
所以，昆緯滿臉忐忑，卻難掩語氣裏的小激動：“季兄弟，司家那邊……”
季珺說了，隻要衝進去拿下這些地方，他們兄弟日後不用再顛沛流離，還能有自己的土地耕種。
“沒事，司無弈他心裏有數。”淩霄麵色平靜，語氣淡淡地開口。
霖中城本來歸屬她的地盤，可是司家在這裏紮根已久，在外人眼中下意識將霖中城和司家捆綁在一起。
淩霄倒沒有計較，她一門心思全撲在編製軍隊上麵，相對而言，這些都是小事。
雲巔城的百姓餓得死去活來，唯獨有司家駐紮的霖中城百姓富足，能怎麽算？
歸根結底，就是以往雲巔城的統治製度出了問題，淩霄還不至於是非不分，她又不是拎不清的人。
更讓淩霄在意的是，閻杳收集上來的情報來看，霖中城附近的縣城官官相護，草芥人命，為虎作倀的罪狀足足有三十多條，等她日後有空整治一番，還不如借這個機會讓石煥他們實況演練。
有血性，才不會在麵對南平國軍隊的時候變成軟腳蝦。
那種場麵，不是淩霄樂意看到的。
何況，他們之所以流落成土匪山賊，大部分的原因不就是在於本來就沒辦法解決溫飽問題，官府還偏要以死相逼。
淩霄收攏思緒，目光投放在塵土飛揚的前麵縣城上麵，石煥他們隻針對官府，不過其中傷亡尚在承受範圍之內。
三千多人的隊伍，人數著實不小，毫無預兆地衝過去，縣城又不比城池，沒有城牆防護，直教人措手不及。
何況，還有淩霄事先吩咐閻杳打點好一切，石煥他們拿下縣城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開局就料定結局，淩霄絲毫沒有擔心，她扭過頭看向表情興奮又緊張的昆緯：“我給你指揮示意圖練的怎麽樣了？”
淩霄心裏清楚，讓昆緯跟著石煥他們一塊操練，估計半條命兒就見底了，說白了，昆緯當狗頭軍師可以，但是想要他衝鋒陷陣的機會不大，倒不如臨時抓壯丁當個指揮。
昆緯回過神來，遠遠看了眼已經具有小規模的隊伍，他猛地搖頭：“這個……季兄弟，我不行啊！肯定不行！”
往常弟兄們打劫，他在背後出謀劃策還行，可是淩霄想讓他出麵揮動那什麽指揮旗，差點兒沒嚇個半死！
季兄弟到底什麽人啊，擁兵自重可以說是他們雲巔城的常態，但是軍備充足，武裝精良的軍隊，除了齊家軍，還真沒有第二家！
至於城主的親衛？那不算數。
而且，季珺她現在打得可是霖中城附近縣城的主意，再往下那就是另一座城池！
打倒了官府，耕種土地肯定不用發愁。
可是問題是，想要保住耕種土地太艱難，除非……起兵造反！
昆緯驟然看向淩霄，眼裏的神情驚魂不定。
開什麽玩笑！全部人加起來撐死三千多，據說城主的八千親衛，一個能砍二十幾個，還不夠人家一刀切的！
淩霄沒有太多的閑功夫猜想昆緯腦子裏想些什麽，恨鐵不成鋼地瞪他：“這又不是刀山火海，讓你上就上，哪來這麽多廢話。”
臨陣脫逃？她恨不得一個人當十個人用，怎麽會放任昆緯不參與。
這些人雖然說是訓練時日短暫，但是親衛的手段有多狠，淩霄心中有數，短短數日不能算是精銳，可是也不差了。
淩霄盤算回雲都路上，如果抄近路，那些躲藏在沿途深山裏的山賊能抓多少壯丁，壯大她的軍隊。
“季兄弟，我是真不行，你讓我幫你抄寫東西還可以！要不你讓我耕種也成！”昆緯死活不同意，試圖說服淩霄。
聽得淩霄直接踹他一腳，動作快狠準，讓你推脫！讓你推脫！
她不缺人抄寫或是耕種，她缺的是一個能指揮的人！
而昆緯是最適合不過的人選。
淩霄可是下了狠手，昆緯閃躲不及，當下被踢得齜牙咧嘴。
我去！跟他來真的啊！還是不是兄弟了！
寧公公見勢不妙，隻管安撫他家城主大人：“主子息怒！主子乃是萬金之軀！千萬要小心，別氣壞了身子。”
昆緯聞言，心頭一陣嘀咕，萬金之軀？這是什麽說法。
淩霄沒搭理寧公公，她也不鬧了，低下頭拍拍衣服上的褶皺，皺起眉頭說道：“就你這副小身板還想下地耕種，保管你要不了幾天隻能躺著過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