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複合武器
“誰說老子認慫了！”石煥立馬不樂意，大聲反駁，男人最聽不得這樣的窩囊話，“不就是宰人嗎！老子又不是沒幹過，你說宰誰！”
石煥這話不假，前兩年被逼得隻能吃樹根，官府還一個勁兒挨家挨戶催交賦稅，交不上來的人家，就是一陣拳打腳踢。
兔子逼急了還會咬人，何況石煥他這暴脾氣。
淩霄心情稍微好了些，鼓勵性的拍拍他肩膀：“你這話我先記下了，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倒不是淩霄不想向石煥和昆緯他們全盤托出，而是實在時間緊迫。
光有俘虜回來的人和軍備，遠遠不夠，沒有見過血的軍隊不能算是真正的軍隊。
在回雲都之前，淩霄要想辦法讓他們經曆真刀真槍的實戰。
“讓閻杳盯緊他們的訓練。”淩霄淡淡瞥了眼不遠處大汗淋漓的俘虜們，然後她想了下，朝著小鬆屋子的方向走去。
小鬆光著膀子，露出結實的雙臂，看見淩霄進來，隨手拿起搭在肩膀的帕子狠擦一把臉，衝她笑：“季當家，你有什麽吩咐嗎？”
火爐在烈烈燃燒，氣溫頗高。
寧公公用寬大的袖子替主子降溫。
淩霄不怎麽在意，“你這裏有武器的模具嗎？”
小鬆聞言遲疑了下，馬上點點頭，轉身進了內屋，很快搬出一個滿是灰塵的大木箱子。
“這些都是祖上傳下來的模具。”小鬆一邊打開箱子，一邊說道。
箱子裏麵全是工工整整的模具，半舊不新，但是泛著圓滑的光澤，一看就知道被人仔細妥善放置。
隻有弩器的話，武器太單一。
淩霄蹲下身，挑了幾個模具拿出來做對比，全是一些農耕模具，兵器模具隻有尋常的刀和劍，樣式還十分單調。
一看就知道沒什麽含金量。
淩霄有些理解，雲巔城的鐵礦由官府把守，武器應該同樣待遇，要不然，根本不用等外來勢力入侵，百姓揭竿起義的暴動就足夠喝一壺。
小鬆看著淩霄挑揀，想了一下，他不由自主地說道：“整個雲巔城鐵匠們的模具都差不多，倒是我這裏還一樣奇怪的兵刃，聽我爹說他年輕的時候，替東元國打造過一樣武器，可惜失敗了。”
小鬆恍然敲了下腦袋，再次轉身進了屋內，隻聽一陣翻箱倒櫃的聲音，就看見小鬆拿著一個破舊包裹走了出來。
拿在手裏掂了掂，似乎有些沉重。
淩霄看了眼小鬆，低下頭伸手打開，包裹裏麵的東西展現了出來，是一柄看起來普普通通的長劍，上麵有工整的菱形圖案，不知道是血槽還是有別的用意。
淩霄微微一怔，仔細觀摩多幾眼，肯定地說：“這是青銅。”
小鬆點頭，如實說道：“就是青銅，不過鐵礦打造的武器比青銅好多了，我一直想不明白東元國為什麽要退而求其次。”
這不是什麽很辛秘的事情，當年東元國重金廣招天下精通鍛造人士，小鬆他爹有辛參與其中。
淩霄有著相同的想法，東元國可謂是科技水平占據第一把交椅，怎麽會跟青銅死磕上了呢。
淩霄低頭仔細端詳手中所謂的報廢品，即便是報廢品，還是能看出些許不尋常的地方。
時間一點點過去，淩霄眉頭擰成一團，有些不得其解。
從人類的冶煉技術發展而言，最開始的便是銅，隨著曆史時代的發展又進一步掌握銅和錫合煉而成的青銅，於是以青銅為製作材料的第一代金屬兵器從此登上戰爭的曆史舞台。
東元國的科技水平幾乎是公認一流，不可能在青銅上麵犯傻，除非……
一道靈光驟然而逝，淩霄低下頭反反複複翻看手中的報廢品，幾乎擰成一團的眉頭漸漸放鬆下來，她大概知道這到底是為什麽了！
緊接著，淩霄的神色頗為凝重起來。
小鬆一直留意著淩霄，看見她神色不對，頓時有些忐忑，忍不住問道：“季當家，你怎麽了？”
淩霄驚醒過來，倒抽了一口冷氣，語氣裏帶有難以掩蓋地震驚：“複合劍！”
複合劍？小鬆一臉疑惑，沒聽過。
淩霄眼睛發亮，有些興奮，她衝小鬆招了招手，解說道：“這種複合劍的製造技術十分巧妙，要求也很高，劍的脊部和刃部是用含錫量不同的青銅，並且必須分兩次才能鑄成。”
“兩次？！”小鬆有些驚訝地驚呼一聲。
要論鑄造，他勉強算是一個行家。可是還從來沒聽說過這種說法，他連忙搖頭：“不行的，光是想想都覺得不可能。”
打造這種活計兒，向來講求一氣嗬成。
淩霄心情遲遲沒有平複，繼續說：“不是行不通，隻是你們沒有掌握對的方法。先鑄造劍柄和劍脊，後鑄造劍刃，再將劍刃同劍脊的榫部結合成劍體。這其中對材質的份量比例要求非常高，劍刃同劍脊含錫量需要為百分十，而刃部含錫量則要百分二十。”
小鬆驚呆了，他看著淩霄口若懸河，根本讓人無法懷疑有假。
“含錫量低的脊部韌性較大，不易折斷，利於長久使用。含錫量較高的刃部堅而利，便於刺殺。”
寧公公在一旁聽著，高興地點點連頭，不愧是他家城主，不但精通殺人，對那些刺客使用的武器都有一番研究。
淩霄耐心解釋，她之所以能夠將錫的比例明確說出來，完全隻是因為現代考古部門對這種複合劍進行測定出了成分。
如果真正動手打造起來，難度依舊非常的大，最起碼現代的工藝術品而言，竟然沒有辦法還原一件複合武器。
而這種脊部堅韌、刃部鋒利、剛柔相濟的複合劍，正是青銅兵器製造技術提高的重要標誌。
另外有一個地方，讓淩霄很在意。
剛才她看見上麵的工整菱形圖案，猜測要麽是血槽要麽就是保證外觀的精美，但是淩霄不認為東元國會這麽無聊，勞師動眾就是為了一件普通的青銅器。
如果隻是普通的青銅，本國鐵匠的水平完全不在話才對。
想要集眾人之長的，隻剩下一個可能。
東元國想要打造的複合劍上麵含有鉻。
鉻是什麽？中國曆史上越王勾踐那把青銅劍千年沒有生鏽腐爛的原因，就是因為鉻。
通過麵前這一柄尚未完成的複合劍，淩霄仿佛看見一個披著神秘麵紗的繁華國度，她剛才不過隻是窺見冰山一角。
然後淩霄想了想自己身在的雲巔城，臉色頓時一黑，她怎麽就那麽恨呢！
她怎麽就不是東元國的公主群主呢，再不濟有口飯吃就行，總比在雲巔城要強，最起碼不用整天因為雲巔城的爛攤子忙忙碌碌！
不知道勞碌命死的早嗎！
複合劍？以雲巔城目前最基本的溫飽都有問題，太高成本的武器還是不要想太多。
東元國廣招天下人才還沒有什麽結果，那麽換做是一窮二白的雲巔城呢？
雲巔城有人才嗎？應該是有的，但是都被她的名聲嚇破了膽，能躲則躲。
淩霄收起心思，讓小鬆幫忙再打造幾樣東西，就回去補眠了。
一兩天忙碌到淩晨不是問題，但是接連四五天下來，淩霄就有些吃不消了，畢竟人又不是機器。
即便在睡夢中，淩霄不忘擰起眉頭，沉沉睡下。
寧公公躡手躡腳地替主子放下簡陋的床幔，悄悄離開。
此時的雲都卻是另一番光景……
齊將軍府。
齊管家正在送一批官員離開。
“老將軍要是有什麽好消息，記得托人告訴我們一聲。”
“我相信老將軍一定會同意我們的提議。”
“這件事就指望老將軍了！”
“相信城主也一定會讚成……”
齊森滿臉怒氣地拍桌子：“枉他們好意思穿著身上那套官服！還口口聲聲說南平國一直供給我們雲巔城這麽多年的糧食，這次南平國有難，雲巔城就應該增加賦稅！”
一直供給，說得倒是好聽，誰不知道南平國給他們雲巔城的糧食，都是真金白銀買回來的！
甚至比南平國賣給他們百姓的實價，還要貴上一些！
南平國窩藏了什麽心思和主意，齊森就不相信那群官員會不清楚！
一幫子貪圖享樂的蛀蟲，個人私欲極重！
現在是什麽時候？這種節骨眼上，他們還打算退讓，恐怕隻有大刀架脖子的時候，才會知道自己身處什麽境況！
兩鬢發白的齊征麵色有些動容，“他們折騰不出什麽幺蛾子，先不用去管。”
這些官員貪生怕死已經不是一兩天了。
想了一下，齊征轉頭看向齊森：“森兒，準備的如何？”
齊森皺了皺眉頭，神情有些凝重：“我們齊家軍一向驍勇，隻是軍備方麵可以差了些。”
齊家軍的軍備在雲巔城可以說是無比精良，即便對上城主的親衛隊，相差無幾。
隻不過，城主的親衛各個身懷武功，這一點卻不是齊家軍能有具備的。
齊征眼皮微微抖動了下，硬氣道：“那就從陣形上麵多費點功夫。”
他們心知肚明，齊家軍要是對上南平國的軍隊，勢必處於下風，但這不是退縮的理由。
現在的雲巔城退無可退，再退？除非讓城主把她的位置拱手相讓。
誰都知道，這不可能。
說到城主，齊征臉色微微一變，語氣更多的是無奈：“可有城主的消息？”
齊森眉頭擰起，搖搖頭：“沒有，城主行蹤不定，我派人暗中多次打探，沒有任何消息傳來。不過我相信親衛統領蔣驀已經將南平國的消息傳給了城主。”
這麽大的消息，蔣驀不可能瞞著城主。
可問題在於，行蹤全無的城主會不會趕在南平國的人馬來到之前，回到雲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