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五)餘根生的態度
若是老餘頭這回別再刻薄餘魚,他就還好好孝順老餘頭,若是不能給個叫他滿意的說法,那分了戶的兩家人,便按兩家人來過日子,分給金果兒的那些東西他不會再幫金果兒管,以後也不搭理這些爛事兒。
沒道理為了侄兒侄女,賠上自家的孩子的!
餘銀花卻不管大人怎麽想,一把將金草拽到餘魚床邊,指著餘魚對金草吼道:“你是不是人?你有沒有良心?你爹死了,娘不要你,是我家在供你吃喝!爺爺給分的錢可是分給你哥哥的!我們沒動一個子兒,你現在花用可都是我家裏出的!你是人嗎?啊?餘金草!”
金草早就哭得出不來聲,被餘銀花一吼,更是癱軟了。
畢竟她才不到六歲,也不像餘魚有個大人的芯子,她隻知道自己闖大禍了,可究竟創了多大禍,心裏卻是沒有具象的。
金草一如往常被餘魚罵時那樣,用十分可憐的眼神看了一眼餘根生,餘根生卻並不理她,她又再看老餘頭,隻見老餘頭都偏過了臉去。
“爹,你總說我家小魚兒跋扈,欺負堂弟堂妹,我替孩子解釋兩句,你便指責我護短,心裏沒有金果兒金草兩個侄子侄女的地位,所以平日有什麽事情,我總是叫小魚兒吃些虧算了,但是,爹,這回若是小魚兒沒事兒,我也就算了,若是有事兒,金草以後就別想在餘家村呆著了!前些日子賀家表妹不是還來看過她嗎?既然她有親娘疼愛,幹脆就叫她跟著自己的娘罷了!”餘根生這回不打算叫老餘頭和稀泥了,雙眼猩紅的盯著老餘頭說道。
老餘頭素來怪餘根生太過寵愛餘魚,覺得將一個丫頭片子寵得都要上天了,不僅送去白家讀書,還為了一個丫頭,特意請了個陸師傅回來,還買了這麽多下人,就為了護著一個丫頭片子,實在離譜。
可餘根生越寵愛餘魚,老餘頭心裏越是沉重。
現在見餘魚昏睡人事不省,餘根生還有餘金花兩姐妹也都是一副要吃人的樣子,老餘頭心裏就更是煩亂。
“你這是什麽話?我何時怪你寵孩子了?隻是說要你寵愛自己孩子的時候,也稍微看顧一下侄子侄女兒罷了。幾個娃娃的話不能當真,張二瓜腦子又不甚清楚,這是還得餘魚醒了才知道是誰的責任。若是金草的過錯,你教導她我自然是不會說啥的,你這樣凶神惡煞做什麽?金草知什麽事,她才六歲罷了,你家餘魚翻年就八歲了,她能叫金草隨便一推,給摔成這樣?”老餘頭雖心裏虛得很,但麵上卻反著來。
金草聽見老餘頭維護她,眼神就是一亮,終於不再發抖了,隻兩眼亮晶晶的盯著老餘頭看,期待老餘頭再說些護著她的話來。
可惜,老餘頭接下來的話,又叫金草害怕了起來。
“你也別這麽看著我,若是真的是金草將餘魚害成這樣,那你隻管將這丫頭的從族譜除名送到賀氏那裏去,我不反對就是了。”老餘頭見他的話說得餘根生怒氣更深了,便又補了這麽一句。
這樣一說,餘根生臉色才是稍微好看些。
餘魚躺在床上聽了所有話,心裏感歎老餘頭自打老賀氏去後的種種變化,又感歎自己終究還是心軟。
當初就是感念老餘頭在她剛出生的時候,護了她一回,所以提議叫餘根生好好奉養老餘頭。
餘魚覺得,她這個爺爺吧,雖說不多事兒,平日裏也不太愛出門,就在家裏守著金果金草,對金果的教導也還算上心,但是對金草卻不怎麽管。
好好一個女孩子,硬是被縱得不知道自己的斤兩,平白生出這麽多不該有的貪念來。
才六歲不到,就開始聯合外人偷家裏的錢,對自己這個堂姐更是像對仇人。餘魚自問沒有什麽地方對不起金果兒金草兄妹的,甚至放下仇恨,善待他們。
可金草看起來這一年多被外頭的人教壞了,又與小賀氏經常偷偷在河邊見麵,也不知道從家裏偷了多少東西出去,零零碎碎的,平日餘魚看著不是什麽要緊的東西,小賀氏一個女人家被休了,日子也不好過,所以就真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
不曾想,就這麽養出一隻白眼狼來了。
餘魚一家子好些話是不方便說的,教導的事情,主要還是要老餘頭來,可是他卻裝聾作啞,隻一心放在金果身上,好幾次金草太過放肆,叫餘魚氣不打一處來,隻能自己去教教金草怎麽做人。
就這樣,餘魚反而還落了個欺負堂妹的名頭。
經過這一遭,若是老餘頭看不清形勢,以後奉養這事兒,還是算了吧……
以後他再有什麽事情求上門來,餘魚覺得她是不會再搭理了。
從前的恩情與感念,在這一年多的時間裏,也被消磨得差不多了。
餘根生在老餘頭的話說完後,隻淡淡回了一句:“爹記得自己的話就好。”便不再多說,隻心疼的坐在餘魚的床邊,用手摸了摸餘魚的小臉,半晌後歎息說道:“我家小魚兒啊,因為我這個爹,受了多少苦多少難,這回若是平安無事,以後爹爹一定好好保護你!好閨女,你可一定要好好的!”
老餘頭見餘根生這個樣子,也沒有再說什麽,隻將金草喊了回去,餘魚估計老餘頭是細細問金草事情的經過去了。
晚上餘魚還沒醒,餘根生便急了,說要到鎮上去請大夫來。
甲子幾個是有功夫在身上的,所以甲子與乙醜兩個就主動請纓去鎮上請大夫去了。
老餘頭聽見餘根生這邊的動靜,心裏一直忐忑不定,心裏覺得事情好像比他預料的嚴重太多,於是他看向金草的目光裏,也就少了些同情,多了些不耐煩。
甲子幾個沒有請來大夫,說是鎮上杏林閣這會兒已經關門了,要去縣城請大夫來差不多。
但是去縣城的路遠又偏僻蜿蜒,趕牛車走著都不安全,餘魚中間短暫的醒來一次,餘根生見餘魚臉色好了些,腦子也沒有傷到,隻是人虛弱了些,所以就沒讓甲子幾個去摸黑往縣城去了。
就怕這時候去了,人家大夫這大年三十晚上也休息了,根本不會出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