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番外4後日談·下

  結婚？

  塞西爾愣了愣,  感到一陣好笑：「這個話題不是已經討論過嗎？」

  阿諾德是絕對不同意她和蘭尼結婚的，更何況，要不要結婚,  她現在還沒有考慮清楚。

  對她和蘭尼來說,  結婚似乎並不重要。這只是人類的一種儀式而已,  蘭尼不需要遵守。

  而她……她也不想那麼興師動眾，好像要昭告全世界，她嫁給蘭尼了一樣。

  塞西爾認為他們之間的關係應該遠遠高於結婚所代表的羈絆,  而她也不需要以此來證明自己與蘭尼的感。

  「結婚」對他們彼此來說,  根本無足輕要。

  「是你們總是要結婚的吧？」莉娜捧起臉，憧憬地看這對無比般配的戀人，「能夠成為真正的伴侶,  這麼一件多麼美好的事呀！我已經在幻想你們的婚禮了，一定美得叫人震驚！」

  塞西爾搖搖頭，語氣隨和：「不用啦,  現在這樣就挺好的。」

  「哎——」莉娜拖長了聲音，看去失望極了。

  要知道自從那天她提出結婚這個建議后,  就一直心心念念想著這件事呢。

  莉娜希望姐姐能夠獲得幸福，希望姐姐成為這個世界最幸福的人。雖然現在姐姐最愛的人就陪在她的身邊,  大家也都住在一起,  沒有結婚的話，總覺得少了什麼。

  太遺憾了——莉娜希望所有人都能見證姐姐的幸福。

  蘭尼『迷』『惑』地看姐妹倆,  始終沒有聽明白到底什麼是結婚。他現塞西爾並不熱衷於這件事，於是便將疑問拋給了莉娜。

  「什麼是結婚？」蘭尼問。

  莉娜驚奇地睜大眼睛：「你不知道什麼是結婚嗎？」

  蘭尼搖搖頭，誠實地回答：「塞西爾沒有告訴我。」

  塞西爾抿了抿唇，微妙地移開視線。

  莉娜聽了這個回答，越感到出乎意料的驚訝。沒想到,  姐姐的愛人居然這麼單純……

  她突然覺得自己有義務普及一下這個知識。

  莉娜清了清嗓子，像一位娓娓道來的老師，耐心地為蘭尼解釋：「結婚就是和你愛的人在一起，你們擁有彼此，陪伴彼此，成為彼此真正的另一半。」

  「我們現在不是嗎？」蘭尼好奇地問。

  他已經與塞西爾做完了人類所有的親密方式，用塞西爾的話說，他們已經親密得不能再親密了。

  「呃……」莉娜『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你們現在也是啦，不過結婚和結婚在某地方還是不一樣的。」

  蘭尼：「哪裡不一樣？」

  他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

  「比如，沒結婚的時候，你和姐姐的感即使再好，你們之間也沒有法定關係。這樣的話，任何人都可以追求姐姐，也可以向她求婚。」

  聽到這裡，蘭尼的臉『色』已經開始陰鬱。

  「是如果你們結婚了，別人就不可以再做這種事了，更不能介入你們。」

  蘭尼聽了，眼睛一亮：「阿諾德也不可以？」

  莉娜愣了一下，獃獃地說：「當然不可以……不對，阿諾德哥哥怎麼可能做這種事啦！」

  蘭尼才不對阿諾德掉以輕心。

  既然結婚可以杜絕阿諾德搶走塞西爾，那結婚就是一件大好事。

  蘭尼目光灼灼地凝視塞西爾，語氣雀躍：「塞西爾，我們結婚吧！」

  塞西爾：「……」

  這個人的動機完全不對吧！

  她無奈嘆氣，說：「蘭尼，哥哥根本不做那種事，我們沒有結婚的必要啦。」

  蘭尼委屈地眨眨眼：「可是我想和你結婚。」

  「真的沒必要……」

  塞西爾沒有說完，臉頰就被蘭尼輕輕捧起。

  「你不想和我真正地在一起嗎？」

  少年定定地凝視她，眸光浮動，在燈光的折『射』下浮起清透的漣漪。

  塞西爾微怔，心底出現了動搖：「我……我考慮一下……」

  *

  當晚，塞西爾被蘭尼折騰得大汗淋漓。

  她全身都被汗水浸濕，雪白的長發像海藻一樣散開，身體癱軟，沒有一絲氣。

  蘭尼緊緊擁抱她，細細親吻她的唇。

  塞西爾勾著他修長的脖子，雙眸微闔，疲倦而無地呼吸。

  「塞西爾，」蘭尼突然輕輕出聲，「你考慮好了嗎？」

  塞西爾無意識地呢喃：「什麼？」

  「結婚。」

  塞西爾微微抬起眼睫，『露』出那雙幽藍剔透的眼睛：「蘭尼，你真的想和我結婚么？」

  蘭尼鄭重地點頭，目光勾纏她：「想。」

  「不是因為好玩？不是因為有趣？」

  「不是。」

  「不是因為哥哥？」

  「不……一點點。」

  看到蘭尼不不願地承認，塞西爾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除了哥哥呢？因為什麼？」

  蘭尼與她鼻尖相觸，呼吸交纏，眸中倒映出她濕潤『潮』紅的臉。

  「因為我想和你永遠在一起。」

  他的聲音輕柔而堅定，有一種奇特的量。彷彿在他說下這句話的瞬間，就已經從誓言變成滄海桑田。

  永遠對人類來說只是短暫的一生，對神來說卻是無盡的永恆。

  塞西爾相信他。

  她相信他陪伴她直至時間的虛無，相信他給予她永遠熱忱的愛。

  「……好。」塞西爾低低嘆息，滿足地蜷入他的懷裡。

  「我們結婚吧。」

  *

  婚禮前的工作比想象得要艱難。

  雖然莉娜熱情高漲，阿諾德卻一萬個不同意。

  因為意見分歧，他氣得連騎士團都不去了。

  「不行就是不行，之前已經說過不可以，怎麼現在又開始討論這件事了？」

  一大早，阿諾德就在氣勢洶洶地嚷嚷，宅邸里的傭人們從未見過他這麼生氣，紛紛嚇得不敢靠近。

  莉娜也被他訓得不敢吱聲，像只小鵪鶉一樣縮在塞西爾的身後。

  「哥哥……其實你不用這麼抵制我和蘭尼結婚這件事。」塞西爾耐心地安撫他，「說到底，結婚對我們來說只是一個儀式，結過婚以後，我們依然住在這個家裡，和現在不有任何區別。」

  阿諾德：「那也不行。如果他以後對你不好怎麼辦？」

  塞西爾：「不的。」

  阿諾德：「如果他以後移別戀了怎麼辦？」

  塞西爾：「不的。」

  阿諾德：「如果他以後死得比你早怎麼辦？」

  塞西爾終於忍不住笑出聲。

  阿諾德總覺得自己是被嘲笑了，白皙的臉龐隨即浮起可疑的紅暈：「你笑什麼？」

  「哥哥，哪有這麼多如果呀。」塞西爾邊笑邊拍拍阿諾德的胳膊，等到呼吸漸漸平緩，她才溫柔地嘆氣，「更何況，你說的這，都不在蘭尼的身上生。」

  阿諾德微頓，然後認真地看她：「你就這麼篤定？」

  塞西爾點頭：「非常篤定。」

  蘭尼看兄妹二人，死死抿緊薄唇。

  塞西爾叮囑過他，不要『亂』說話，所以他是絕對不『插』嘴的。

  他真的好想對阿諾德洗腦喔。

  注意到蘭尼一臉忍耐，一直在旁看戲的博德隱約意識到，如果他再不開口促成這樁婚事，有人就要忍不住了。

  唉，算了，是再幫一把吧。

  畢竟這是塞西爾所期盼的。

  「阿諾德，塞西爾說得對。其實結不結婚，對他們兩個已經沒有區別了，我相信你也看得出來，他們之間的感非常牢固，已經不是任何人可以改變得了的了。」

  博德也走過來，拍拍阿諾德的肩膀，意味深長地說，「更何況，你忍心讓塞西爾心有遺憾嗎？」

  聞言，阿諾德一頓，眼底湧起複雜的緒。

  他當然不忍心。

  希望塞西爾永遠幸福，這是他此生最大的願望，也是母親最後的遺願。

  對塞西爾來說，和蘭尼結婚——和這個少年永遠在一起，就是她最大的幸福，為最愛她的哥哥，他本不該阻攔才是。

  只是……無論如何都捨不得。

  沉默許久，阿諾德終於抬眸看向塞西爾：「你們真的不搬出這裡？」

  在擔心這件事呀。

  塞西爾在心裡偷笑，然後像以往的每一次撒嬌那樣，抱住阿諾德的胳膊，輕輕搖了搖。

  「不，除非你們主動離開，否則我才不搬出去呢。」她皺了皺鼻尖，嬌嗔似的說道。

  阿諾德又望向蘭尼：「你呢？」

  蘭尼一臉不解：「為什麼要搬出去？」

  對他來說，只要有塞西爾，在哪裡都一樣，所以根本不需要考慮這個問題。

  阿諾德終於放心了。

  他長長地嘆氣，不不願地輕輕點頭：「……好吧。」

  「耶！」莉娜出興奮的歡呼，「姐姐要結婚啦！」

  博德也嘆了一聲氣。

  終於體到嫁女兒的心了。

  *

  一個月後，塞西爾的婚禮在教堂舉行。

  前來參加的賓客並不多，只坐了兩排座位。

  肅穆的教堂里擺滿了純白的薔薇，花瓣擁簇，晶瑩剔透，猶如紛繁落下的雪。

  博德身姿挺拔，絲服帖，莊重地站在祭台前，擔任塞西爾的證婚人。

  塞西爾第一次見到他穿得這麼正式整齊。

  在眾人的注目中，阿諾德挽著塞西爾的手，緩緩走到蘭尼的面前。

  陽光透過彩繪玻璃傾灑而下，伴隨著五彩斑斕的光芒，在塞西爾白皙通透的肌膚上落下淡淡的光影，也將她幽藍『色』的瞳孔輝映得熠熠生光。

  她穿純白『色』的婚紗，裙擺輕柔，比遍布的薔薇要美。

  蘭尼身著黑『色』的禮服，微微低頭，入神地凝視她。

  她看去無比耀眼，陽光流淌在她的臉上，比月『色』還要聖潔，比新雪還要無瑕。

  「蘭尼。」塞西爾低低出聲。

  「嗯？」

  「你是不是忘了接下來該做什麼了？」她把聲音壓得很低，博德仍然能聽見。

  他差點沒有控制住自己莊嚴的表情。

  蘭尼眨眨眼睛，以同樣小的聲音回答她：「好像是忘了。」

  博德：「……」

  塞西爾輕輕嘆息：「笨蛋。接下來，你該……」

  話未說完，蘭尼忽然微微傾身。

  他吻了她。

  塞西爾微怔，隱約聽到一聲低低的啜泣。

  她移轉餘光，看到莉娜捂嘴哭了，艾利克斯正在手足無措地安慰她。

  阿諾德依舊坐得筆直，那雙湛藍的眼眸里隱隱閃動著晶瑩的水光。

  塞西爾突然覺得胸腔里滿滿的，彷彿一顆溫暖的心臟正在融。

  她忍不住彎起眼睛，抬手摟住蘭尼的脖子。

  「蘭尼。」

  「嗯？」

  「我們會幸福的，對吧？」

  「對。」

  唇與唇再次交疊在一起。

  陽光璀璨，和風溫柔。在紛飛的花瓣中，他們的婚禮圓滿落幕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