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妖由人興
淒厲的“嗚”聲攝人心魄,挾著呼嘯的寒風破門而入,一道白影隨風飄來,輕盈地落在供案上順勢旋轉,頓時供品飛濺,幔帷招展,燭光狂舞,一些熄滅的蠟燭冒著嫋嫋白煙。廟內更加昏暗朦朧,香煙彌漫,陰森可怖。
白影站定,原來是一個身穿白衣,衣袂飄舞,輕紗蒙麵,長發淩亂的女子,身姿隨燭影搖曳,十分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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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有女鬼!”司馬空空不敢再看,坐起來推推方圓驚聲:“我們快逃吧!”“
方圓目不轉睛地盯著女鬼,悄聲:“別緊張,如果是鬼,逃有何用。看看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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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人是鬼?”李月娥花容失色,退了幾步。張雪和王風癱軟在椅子上,噤若寒蟬。
“你為什麽要冒充我害人?”白影的聲音比廟外的寒風還要冰冷,如地獄般陰森,令人心驚膽戰。
李月娥顫聲:“你是方姝還是方少姝?”
白影:“都不是。方家姐妹賢惠善良,已上堂了,不會害人。你這個狐狸精作惡多端,還裝神弄鬼害人,玷汙‘方家雙姝’的清譽,罪大惡極,閻王命我拿你下地獄!”話沒完,一條白綾如長虹貫日纏住李月娥的粉頸順手一拉,借力飄然落到李月娥身後,白綾飛卷,眨眼間將李月娥雙手反綁,遂躍上橫梁將李月娥掛起來,飄然落下時還順手扇了李月娥兩耳光,動作幹淨利落,一氣嗬成,快如鬼魅。
白影:“狐狸精,把你吊到明,讓太陽城人看看誰在鬧鬼,還方家姐妹清白。”遂轉身左右開弓,狠狠地扇了張雪和王風數耳光,斥:“老色鬼,今晚落在姑奶奶手裏,讓你們不得好死!”
“女……菩薩,饒命啊!”張雪顫聲。王風戰戰兢兢地指著李月娥:“鬧鬼的是她,我們是來抓鬼的。”
“狐狸精鬧鬼害人,老色鬼抓鬼騙人,串通一氣玩鬼把戲,閻王老爺叫我把你們一網打盡。”白影邊邊扯下幔帳捆綁張雪和王風。
張雪辯解:“我們抓鬼是受劉城主之托,不是騙人的,也不知道裝鬼的是李月娥。你把我們放了,拿她去桃源居可領千兩賞銀。”
李月娥央求:“不要,千萬不要!明月樓可以給你萬兩!”
白影:“萬兩比千兩多,不過,我是不食人間煙火的,視錢財如糞土。這樣吧,廟後墓碑上的‘’字被改成了‘少’字,我看是人在搞鬼,誰能告訴我搞鬼的人,我就聽誰的。”
王風搶先指著李月娥:“一定是她,她受項翌指使裝女鬼,為了嚇唬人,故弄玄虛把碑文改了!”
張雪補充:“項翌為了競選城主不擇手段!”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李月娥似乎有點清醒過來,急:“張雪王風,你們不要聽她挑撥離間,她不是鬼,是人!”
“玉羅刹雖不是鬼,但比鬼更難對付。”門外健步走進一身穿綠衣的青年人,肩扛長劍。
玉羅刹名上本年度惡人榜第九名,以玉笛為武器,身法飄逸,招式詭異,行蹤無定,沒人見過其真麵目,沒人知道其來曆;江湖傳言她已有五十來歲,也隻有二十多歲,采陽補陰,駐顏有術,**血惡如羅刹,有誰長得比她漂亮就毀其容顏,不久前發生在杭州的“摧花十一”連環案有可能是她所犯。不知是使玉笛或是顏如玉,江湖綽號“玉羅刹”。
白影玉羅刹沉聲:“陳師兄,你來幹什麽?”
綠衣青年恭敬地:“林師妹,我不知道你在這裏抓鬼。李月娥是項樓主的原兒媳,也是我的朋友,這兩個老鬼是項樓主托我抓的人,望林師妹把他們三人讓我帶走。我表麵上在幫項樓主,其實為了我們日月島!”
玉羅刹冷冷地:“不行!章島主已意識到問鼎中原武林無望,早就放棄了。你和明月樓合作擾亂太陽城,非章島主本意。這三個色鬼作惡多端,死有餘辜,你不能帶走。”
綠衣青年:“你不再是中原人,別管他們作惡不惡的。這三人若有一人走脫,我幫項樓主出的‘鬼計’就流產了,將全盤皆輸,這沒法妥協。”
玉羅刹對綠衣青年似有幾分顧忌,想了想,:“那你老實告訴我,墓碑上的字誰改的?”
“我也不知道,我的‘鬼計’之中沒有這一招。懷疑是劉宗恒所為,但又不明白其用意。事已至此,我的都是實話。”綠衣青年邊邊把李月娥放下。
李月娥被吊得手腳發麻,不忘撫摸粉臉,慶幸沒被玉羅刹毀容。她站立不穩,倚在綠衣青年身上。綠衣青年睨了玉羅刹一眼,下意識地推開李月娥與之保持距離。
玉羅刹瞟了一眼李月娥,:“看來真正的鬼還沒出現。”
綠衣青年:“林師妹,我也想抓那個至今未出現的鬼,我們可以聯手的。我先把他們三人送上車,有話要對你。”著抓起張雪和王風,與李月娥一起走出廟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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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圓和司馬空空起身掠到前簷,發現李月娥、張雪和王風上了一輛篷車而去,綠衣青年返身走回廟內。
方圓悄聲:“大哥,你去跟蹤篷車,我留下看看。”
司馬空空也低聲;“好。看來玉羅刹和那個綠衣人都是東海日月島的人,不定是日月島分裂分子。日月島分裂分子名列惡人榜第二名,很危險,你要心!”
方圓:“我會心的,你也要心!”
兩人從廟側麵跳下,司馬空空追向篷車,方圓潛到窗下向廟裏窺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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廟裏燭光迷蒙。
玉羅刹:“陳師兄,我不想聽你什麽,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聲音稍變得柔和些,但還是那麽冰冷。
綠衣青年諂媚:“林師妹,何必拒人千裏呢!我的心你還不明白嗎?我是為了你才來中原的。”
玉羅刹:“明白,我明白得很,在日月島,你是我和我娘的主宰!”
綠衣青年忙解釋:“林師妹……”
玉羅刹打斷:“不用再了,你我都是奉命行事,你的事我不過問,我的事你也別管,互不幹涉。”
綠衣青年:“可是,你抓鬼就是幹涉我的事了。”
玉羅刹譏諷:“對呀!狐狸精是你的最愛,我抓她是我的不對。”
綠衣青年忙:“不,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讓李月娥裝鬼是我的計謀,你抓她壞了我的計劃。”接著放緩口氣,而且很誠懇,:“不過沒關係,幸好有驚無險。請林師妹不要把我和李月娥扯在一起,我和她沒有特殊關係。”
玉羅刹冷笑:“有沒有特殊關係我不關心。”
綠衣青年不介意,:“林師妹,你一向言行檢點,怎會名上惡人榜的?江湖上流言蜚語,什麽采陽補陰……簡直不堪入耳,怎麽可以……?我是相信你的,發生在杭州的‘摧花十一’與你無關。”言語軟中有硬,顯然也在揭玉羅刹的短。
玉羅刹嗔:“呸!惡心,我不在乎你怎麽想!”
對一個自己不在乎的人,的確不在乎他怎麽想。
“好了,我要走了。從明開始我行動不便,你不要來找我。”玉羅刹完舉步往外走。綠衣青年緊跟上前似乎要扶的樣子,卻疾手點向玉羅刹背後的“靈台穴”。玉羅刹身子震了一下遂癱下,綠衣青年順勢把她放在椅子上。玉羅刹驚聲:“陳師兄,你要幹什麽?”
綠衣青年拜倒在玉羅刹麵前,如同信徒拜佛,虔誠地:“林師妹,請原諒我,我不能沒有你,我要正式向你求婚,請答應我吧!”
玉羅刹似乎動彈不得,冷笑:“陳誌中,這樣的求婚方式挺新鮮的,虧你做得出。不用假惺惺,吧,你想用什麽要挾我?”
綠衣青年陳誌中站起來,露出得意的笑容,好像是捕到獵物的獵人,“別得這麽難聽。當年你們母女叛逃到日月島,若沒有章島主的收留,哪有今啊?章島主派你來‘問’,你卻借機挾私尋根問祖,是對日月島的背叛。你是中原叛徒、榜上惡人,隻要我揭穿你的身份,你在中原將寸步難行,隻有乖乖地回到日月島。日月島是我的地盤,你娘休弱多病,你還不是任我擺布?”
玉羅刹平靜地:“過去的恩情固然不能忘記,但不用出賣自己的一生去償還吧?章島主派我而不派你參與‘問’,就是怕你們父子陽奉陰違,借機搗亂。你不用拿我的身世作文章,中原人早已不記前嫌了。你們父子不是野心勃勃想反攻中原武林嗎?現在中原遠比日月島強大,你自不量力是自取滅亡。隻要我出你的身份,恐怕你永遠回不了日月島了。”
“林師妹果然厲害,看來我們永遠不可能走在一起了。霸王廟裏霸王強上弓,哈哈……一定別有滋味。”陳誌中獰笑著雙手抓向玉羅刹,就像在抓籠中的兔子。
“救命啊!”玉羅刹尖叫起來。
“三更半夜,荒郊野外的,鬼來救你!”陳誌中著,十指如鉤不緊不慢逼近玉羅刹,製造盡可能大的心理恐懼。
驀然,一顆石子如流星擊中陳誌中的手腕,一道白影隨之穿窗而入,出手如電將陳誌中擊倒滾了出去。
“無恥之徒!”躍入的白影是方圓,落在陳誌中原來的站位上。陳誌中滾出長身而起,劍如白虹貫日刺向方圓。方圓閃身避開,虎著臉:“同門私事,外人不便插手,我還是解開你師妹的穴道,讓你們自己解決吧!”
陳誌中一聽奪門而逃——若讓玉羅刹出手,恐怕連逃走的機會也沒了。
“你怎才……”玉羅刹脫口而出,發現自己失言,本能地用手掩了一下嘴。
方圓凝視著玉羅刹,詫聲:“林姑娘原來早知在下躲在外麵?”
玉羅刹顯得很害怕,戰戰惶惶地:“沒,沒有,我又不認識你。你……你不會趁人之危吧?”
“這分明是在提醒我,你看我會嗎?”方圓後退,以表明不會趁人之危。
玉羅刹虛張聲勢:“誰知道啊?我警告你,我是羅刹,是鬼中之鬼,你不要惹我。”
方圓笑:“我不怕鬼,但不會惹你。剛才無意中聽了林姑娘的不少秘密,但局外人聽起來不太明白。我也不想過問你的私事,隻問你一個問題,你一定要老實。”
“隻一個,一定很重要吧?”玉羅刹瞪大眼睛,她的眼睛很明亮。
方圓點點頭,:“林姑娘真是惡人榜上的玉羅刹?”
玉羅刹頗感意外,:“這重要嗎?為什麽要問這個?”
方圓認真地:“第一,我看到的玉羅刹與惡人榜上所的截然不同。第二,我和林姑娘同登惡人榜,而且排名緊隨之後,有種同是涯淪落人的感覺。”
玉羅刹:“你就是惡人榜上第十名的方圓?行方智圓,果然會話。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確有種親切感。還不快過來幫我解開穴道。”
方圓:“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玉羅刹:“你一個大男人,總不能讓一個姑娘家一動不動地躺著話吧?”
方圓遲疑了一下,走近玉羅刹,伸出右手去解穴,突被玉羅刹點了胸前的“中庭穴”癱軟在地。玉羅刹縱身而起躍出五步之外,非常警惕地注視著方圓。
玉羅刹眼珠一轉,咯咯笑著:“方公子,想不到我會恩將仇報吧?惡人行惡,經地義,現在相信我是玉羅刹了吧?”她笑得很開心,聲音是那麽的清脆,和方才判若兩人。
方圓一動不動,歎息:“你用行動回答,很直接,我信了。你想怎樣?”
玉羅刹理了理淩亂的長發,:“我的問題比你多,有三個。”
方圓:“落在你的手裏,隻要求回答三個問題也太簡單了。秀發理一下,看起來漂亮多了。”
玉羅刹:“少油嘴滑舌。我的第一個問題是,你是不是想看我的臉?”
方圓:“想,當然想,好奇之心,人皆有之。”
玉羅刹:“第二個嘛!你已經知道我的姓了,想不想知道我的名字?”
方圓啞然失笑,:“這兩個問題,應該是我問你的。”
玉羅刹蹲下身子看著方圓,:“對呀!如果你想知道,必須先老實回答我的第三個問題。你為什麽要專門祭拜方姝?”
方圓詫:“你怎麽知道我專門祭拜方姝?”
玉羅刹一怔,:“因為我是羅刹鬼。”
這是什麽邏輯?方圓苦笑:“聽方姝出來鬧鬼,所以來安撫一下。”
“騙鬼!”玉羅刹比鬼還精,站起來:“看來讓你躺著,你覺得委屈,不肯實話。起來吧!”
方圓:“你自己是鬼,才會騙鬼。你點了我的穴道,我起得來嗎?”
玉羅刹嬌嗔:“少裝蒜!我剛才點你穴道時,本來就沒用力,發現你有一股強勁的內力反彈護住穴位,肯定是我第一句話時不心用手掩了一下嘴,你知道我沒被陳誌中製住,所以防我一手了。”
方圓站起來,伸伸懶腰以掩飾尷尬,:“林姑娘好聰明啊!你騙過陳誌中,我卻騙不了你。”
玉羅刹:“這不奇怪。第一,我了解陳誌中,而你不了解我。第二,我的年紀可以做你的奶奶了,走過的橋比你走過的路還多。”
方圓尷尬一笑,:“讓林姑娘占便宜了,不過,了解對手真的很重要。剛才你為什麽不自己動手對付陳誌中,而要我多此一舉?”
玉羅刹嬌笑:“給你一個做英雄的機會,不好嗎?”
方圓:“好是好,做英雄救美女是每個男人的夢想,可惜你不是美女。”
玉羅刹:“英雄隻救美女嗎?別看走眼哦!”
方圓:“你是個機靈鬼,想讓我出醜,幸好我不是個趁人之危的人。”
玉羅刹:“明白就好。明人麵前不暗話,你可以回答我的第三個問題了。”
方圓:“爺爺對我,闖蕩江湖什麽地方都可以去,就是太陽城最好不要去。如果去了太陽城,有個地方一定要去,那必去之地就是這霸王廟,而且要專門祭拜方姝前輩。”
玉羅刹:“這話話中有話,耐人尋味。方姝是你什麽人?”
方圓:“非親非故,至多是同鄉,但這肯定不是爺爺叫我祭拜的原因。”
玉羅刹沉默不語,好像在想什麽。
方圓試探著:“林姑娘抓鬼為保方家姐妹的清譽,明與方姝多少有點關係。”
玉羅刹仍不語。
方圓:“我雖不知爺爺的真實意圖,但有一點可以肯定,我是局外人。而林姑娘就不一樣了,從你的關切程度來看,似乎有一種親情把你和方姝聯係在一起。”
玉羅刹:“你不用試探,你的問題隻有一個,我已經回答過了。”
方圓:“我們都是來抓鬼的,但目的不同,我隻是好奇而已,而林姑娘你就不一樣了。”
玉羅刹:“我是除鬼務盡。現在下太平,沒有壞人,隻好來抓鬼了。”
方圓:“林姑娘憤世嫉俗,在下佩服。鬼是人創造的,所以鬼幹的事,都是人想幹的。世人心懷鬼胎,很難分清哪個是人哪個是‘鬼’。‘鬼’太多,除不盡的,不過,抓一個少一個,抓總比不抓好。”
玉羅刹:“哪你知道人們為何不願做人,寧願做‘鬼’的原因嗎?”
方圓坦然:“這倒沒想過。”
玉羅刹:“人與‘鬼’最大的不同,就是‘規矩’不同。人遵循的是規矩,而‘鬼’信奉的是潛規矩,當規矩與潛規矩衝突時,潛規矩顯然占上風,所以,人們不願做人,寧願做‘鬼’。”
方圓由衷地:“精辟!真精辟!!林姑娘探驪得珠,出了別人心裏想的,但又表達不出來的話。”
玉羅刹:“因為我吃過的苦比你多。當一個人曆經很多磨難時,就會懂得一些道理,但這些道理的背後,可能就是一幕幕催人淚下的悲劇。我寧願什麽都不懂。”
方圓發現玉羅刹淚珠晶瑩,一時不知什麽好。二人沉默不語,氣氛略顯尷尬。
玉羅刹:“‘武林鸚鵡’是丐幫的喉舌,信譽的代表,本應可信,但現實好像也有潛規矩,製造了很多江湖迷案。惡人榜上把我得體無完膚,你相信嗎?”
方圓沒有直接回答,:“江湖誠信缺失,鸚鵡樓的消息也不知該不該信。我自己莫名其妙上了惡人榜,對惡人榜滿腹疑團,但惡人榜看起來有板有眼,我自己是冤枉的,也沒人相信。”
“實話實,我愛聽。”玉羅刹輕笑:“你信不過我,我卻相信你。”
方圓詫:“不會吧?為什麽?”
“方公子一表人才,是妖女煉妖術的良材。”玉羅刹顯得很羞怯,麵紗遮不住赧顏,也許戴著麵紗才敢這種話。
方圓仔細看了看玉羅刹,搖頭:“你不會,我覺得林姑娘不是那種人,再,那些妖術隻是謠傳,子虛烏有。隻要林姑娘不是日月島的分裂分子,我們可以交朋友。”
“誰稀罕與你交朋友啊!”玉羅刹突嗔,真是女兒心海底針。
方圓轉移話題:“林姑娘不是中原人,對中原武林倒挺了解的,見解也與眾不同。”
“我的根在中原,我是來找‘安邦神劍’的。”玉羅刹認真地:“你想不想得到‘安邦神劍’?”
方圓:“不想,我沒有這麽大的野心。”
玉羅刹:“你不覺得沒有野心的男人,是成不了氣候的男人,永遠不能出人頭地、蔭子封妻、光宗耀祖?”
方圓:“不覺得。每個人都是平凡的,應做該做的事。每個人為了出人頭地而野心勃勃,下豈不大亂?‘得神劍者得下’不可信,就算得到了‘安邦神劍’、找到了‘子產寶藏’或者練成蓋世武功,也得不到下啊!下是每個人的下,整個武林的下,不是‘家下’。”
玉羅刹:“可惜事總與願違,鸚鵡樓前的黃牆上不是寫著‘東方幫主萬歲’嗎?與‘家下’何異?你能那樣想,明也有覺醒,但在目前時勢下,個別人的抗爭隻會頭破血流,還會招來千古罵名。”
方圓讚歎:“林姑娘真是妙人妙語,聽林姑娘一席話,勝讀十年書,真的感觸頗深,受益匪淺!”
玉羅刹:“這是因為你我長大的環境不同。不識廬山相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
方圓:“林姑娘慧心妙舌,欽佩!”
玉羅刹:“你不想要‘安邦神劍’,是因為你地位卑微,還沒到那個地步。自有野心家會要的。”
方圓:“林姑娘的野心也不啊!不會是日月島的分裂分子吧?”
玉羅刹嗔:“胡!我看你虎頭虎腦的,頭腦簡單。”
類似的話林鳳也過,方圓搔搔頭,尷尬地:“我是規行矩步,不過,上午也有人這麽我。”
“是嗎?那個姑娘肯定眼比高吧!”玉羅刹“咯咯”笑起來,黑白分明的雙眸充滿了笑意。
方圓驚疑地注視著玉羅刹——她怎知是姑娘?
玉羅刹忍住笑,;“給我猜對了吧?其實那姑娘口是心非。”
方圓笑了,誰玉羅刹不是“口是心非”?
玉羅刹自知失言,白了方圓一眼,:“我給你一個表現自己的機會吧!”
方圓:“哦?機會難得,隻要我力所能及,一定為林姑娘效勞。”
玉羅刹:“你相信‘聖女升’嗎?”
方圓:“聽太陽島上空出現過兩次‘聖女升’聖景,我不能信口不信。不過,聖景歸聖景,不等於聖女會升。”
玉羅刹微點頭,:“得好!剛才張雪和王風那兩個老色鬼,到太陽島的聖女時眉飛色舞的,叫人惡心。我猜太陽島的聖女去向可疑,請方公子幫忙查一查。”
方圓;“其實這事不是林姑娘個人的事,算不上幫忙。聖女修道升的法很荒謬,確實有必要查個究竟。隻是,太陽島被視為禁地,一般的船家不敢去,我很難上去。”
玉羅刹:“下月初五,也就是五後,有船接三路‘問人’和‘問聖女’上太陽島。你如果不怕太陽神報複葬身魚腹,可以想方設法登上太陽島。”
方圓:“好,我不相信太陽神,不怕太陽神報複。”
“你真的不怕?”玉羅刹:“人創造了鬼神,卻對鬼神怕得要死!”
方圓:“我們來抓鬼,抓到的卻是裝神弄鬼的人,事實已經證明,妖由人興。太陽神如果連自己的聖女都保護不了,哪有神通報複我。”
“這樣想很好,你就不會被無形的恐懼束縛手腳。”玉羅刹星眸凝睇,:“我是日月島人,你不覺得自己太輕信了嗎?”
方圓:“中原和日月島原本是一家。你來中原勢單力薄,與師兄又不和,是你太輕信我了。不過,我不圖私利,不會害人。”
玉羅刹回眸白了方圓一眼,:“我要回太陽城了。有一件事你要明白,我剛才點你的穴道並不是想害你。”
方圓笑了笑,:“我明白,你隻是想試試我夠不夠笨。我們素昧平生,林姑娘對我好像很了解?”
玉羅刹:“有嗎?再見了。”
方圓看著玉羅刹僅露的秀目,充滿期待,:“我也要回太陽城,可以和林姑娘同行嗎?”
玉羅刹避開方圓的目光,幽幽地:“還是不要的好。我剛才問過你兩個問題——想不想知道我的相貌和名字?”
方圓點頭:“我很想知道答案。”
玉羅刹:“我醜比無鹽女,真麵目還是不看的好。這樣你可以把我想象得很漂亮,像武林第一美女林鳳一樣漂亮。我姓楚名楚,中原隻有兩個人知道。”
方圓:“謝謝楚姑娘,名字很好聽,我會記在心裏的,醜美都可交朋友。”
“玉笛數聲飄不住,問人依約在東頭。”玉羅刹完已到門口,回望一眼飛身融入茫茫黑夜中,餘音繞耳。
“‘問人依約在東頭’?楚姑娘,我一定會去太陽島的。”方圓目注倩影消失喃喃自語,莫名的惆悵油然而生。
忽聞馬蹄聲走近,是司馬空空騎馬而至,還牽著一匹馬。
方圓迎出門,:“大哥,這麽快就回來了?”
司馬空空:“我跟丟了,馬車沒進太陽城,快到西城外就往南走了。”
方圓:“沒有關係,我們沒什麽特定目的。”。
司馬空空看著方圓,:“你這裏呢?看你好像丟了什麽東西似的,不會是魂給女鬼勾走了吧?”
方圓笑而不答,仰頭看了看星空,:“先上路,邊走邊。今晚沒得睡了,再過個時辰就要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