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女鬼疑雲
方圓和司馬空空擺脫了林鳳等人的糾纏,逃入竹林。
方圓勒住馬:“全靠方平幫忙,不然我們沒那麽容易脫身。不知林鳳和花雲會不會為難他。”
司馬空空:“放心吧!方平這人鬼機靈,一定有辦法的。”
“但願如此。”方圓看了看太陽:“我們剛才慌不擇路,走錯方向了。”
司馬空空:“沒關係,太陽在西南方向,我們繞竹林抄路西行,免得在大路上再遇到林鳳他們。那魔女仗勢欺人,花雲人得誌,惹不起。”
他們聊著在竹林中穿行。
方圓:“英雄榜上花雲到逍遙門臥底的法有問題。花雲是副門主花滿園的徒弟,從在逍遙門混大,渾號‘花花太歲’,危害江湖十多年,怎麽可能是刀斧堂安插到逍遙門臥底的呢?在刀斧堂剿滅逍遙門時,他的師父偏偏成了漏網之魚,不覺得可疑嗎?”
司馬空空惱:“江湖輿論掌握在丐幫手中,怎麽都可以。英雄榜上的‘英雄’不一定是英雄;惡人榜上的‘惡人’也不一定是惡人。”
方圓:“得好!我上惡人榜真的莫名其妙,排名第九的玉羅刹不知是怎樣一個人。”
司馬空空:“你關心起別人來了,是同病相憐還是惜香憐玉?”
方圓笑:“兼而有之。都近朱者赤,我也想近英雄學好的。今遇到花雲、林鳳和方平三位英雄都排擠我,我隻好人以群分,遠英雄近惡人了。我和玉羅刹是同榜惡人,排名相近,又是異性相吸,最有理由關注她了。”
司馬空空:“可惜她被花雲追殺,早已退隱江湖了。惡人榜上她為駐顏練采補邪功,不定是個老妖婆。”
方圓笑:“司馬大哥話自相矛盾了,剛才還惡人榜上的不一定是惡人。玉羅刹的上榜理由很可疑,因為采補之術隻是江湖謠傳,滿足人們的獵豔心理而已。”
“這肯定是真的,道家有男女雙修。傳軒轅黃帝禦女三千而得道升。”司馬空空有理有據,很有信心。
方圓搖頭:“這個香豔的古老傳不知羨煞多少男人,我不敢是假的,但很多帝王後宮佳麗三千,也想長生不老,還不是早死?你不想想,男人既可荒淫無度又能長生不老,甚至得道成仙,下哪有這等好事?”
司馬空空:“即使現在沒有,也不等於古人沒有。”
方圓:“東漢的王充也是古人。他在《論衡》中指出,人不應頌古非今,認為今勝千古!”
司馬空空搔搔頭,:“這不能明玉羅刹不是老妖婆。那個方平確實不像英雄,還他像張飛,頂立地,真是笑死人了。”
方圓:“敢在林鳳和花雲麵前幫你逃跑,至少有英雄的膽略。他幫你逃跑,你卻拐了人家的馬。”
司馬空空:“這是方平的機靈之處,如果我不騎他的馬,林鳳和花雲就會懷疑他。再,你的馬還在,他可以騎你的馬。”
“也對,反正我和他的馬都帶有兩束花,對換一下也不誤事。”方圓忽來靈感,:“方平也帶有鮮花,莫非也去霸王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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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王廟掩映在青鬆翠柏林中。走近霸王廟,隻見古木蒼勁參,遮蔽日。山風吹來濤聲陣陣,和著廟裏傳出的單調的金鈸木魚聲,使人毛骨悚然。荒草間隱現斷垣殘壁,令人聯想起當年威震武林的翠屏山莊。如今殘陽如血,把破敗的霸王廟染得淒涼傷懷。
司馬空空感物傷懷,歎息:“翠屏山莊當年威震四海,楚德龍號稱‘楚霸王’,如此結局,不及當年項羽四麵楚歌聲中別姬自刎悲壯啊!”
方圓也感歎:“是啊,至少項羽死在戰場上!楚德龍的功過得失隨著‘翠屏火’埋在廢墟中,早被世人遺忘了。現在鬧起鬼來,不知是災還是人禍。”
兩人下馬去拴馬,發現廟旁邊的一棵樹上已拴有一匹馬。
司馬空空:“咦?那不是你的馬嗎?”
方圓:“哦!真是方平。”
方圓和司馬空空把騎來的馬拴好,還過去繞著那匹拴著的馬看了看,捧著鮮花向霸王廟走去。
霸王廟大門門楣上飄著一張黃紙,上麵畫著一個紅黑相間的篆體“聻”字,看起來就給人恐怖的感覺,是用來鎮鬼的神符。鬼死作“聻”,所以鬼怕“聻”如同人怕鬼。
廟內香煙繚繞,燭光搖曳,怪味刺鼻,陰慘之氣砭人肌骨。大堂上首站著褪色的楚霸王項羽的泥身塑像,完全沒了“力拔山兮氣蓋世”的豪氣。原來霸王廟裏供的是楚霸王項羽而不是“楚霸王”楚德龍。大堂左右掛著素布幔帳,梁上紙旗招展。一個肥頭大耳的和尚在敲木魚,一個清瘦的道士在搖銅鈴舞木劍,他們口中念念有詞,好像在詛咒施法,求神抓鬼。大堂裏氣氛令人心底發怵。
胖和尚和瘦道士見有人進來,誇張地手舞足蹈,嘴裏念得更起勁。瘦道士寬大的袍袖扇滅了一支蠟燭,白煙嫋嫋升起。瘦道士不慌不忙地一揚手,手指點向燭芯斥聲“亮”,蠟燭居然點亮了。胖和尚咬牙切齒打太極拳似的舞動雙臂,接著右手抓來一把香灰往左掌上亂擦,然後左掌朝空中緩慢使勁舞動,掌心有意無意地朝向來人,隱約顯出一個“佛”字,隨即左手朝空中用力一抓喊聲“來”,左掌猛地蓋向一個陶罐喊了聲“進”,似乎把鬼抓住裝進罐子“封印”了。
果然會“神指點燈”和“佛掌抓鬼”,方圓和司馬空空不禁麵麵相覷。
和尚道士繼續賣力地詛咒施法。
方圓和司馬空空環視大堂一眼,匆匆向後堂走去。後堂空蕩蕩的。廟後的荒坡上矗立著一座孤寂的墓碑,鐫刻著“翠屏山莊楚家墓”。曆經二十年風雨,墓碑已黯然無色。楚德龍生作人傑,死不能為鬼雄,懷昔感今,心中惆悵油然而生。
方圓手捧兩束鮮花緩步走向墓碑。墓地剛剛被打掃過,周圍的荒草也已清理,碑下端端正正地插著一束鮮花。方圓恭敬地把其中一束鮮花插到那束鮮花邊上,是獻給楚家墓的,手中的另一束是專門獻給方姝的。他繞到墓碑後,見方平跪在碑後,低頭垂目雙手掩麵,飲泣無聲。不遠處有一個白發蒼蒼的駝背老人,低頭掃著地,掃得很認真,行動很遲緩,充耳不聞視而不見,好像又聾又啞。
方平見有人過來,慌忙站了起來背過身去,顯然在掩飾什麽。
方圓不便打攪,拱手示意,然後在墓碑銘文上尋找被改過的“方姝”,他一眼看過去就找到了,因為一束鮮花的正上方就是“方少姝”三個字,非常醒目。方圓對來到身邊的司馬空空悄聲:“‘少’字下麵一撇果真是新加的。”
司馬空空注視著“少”字沉聲:“這一撇銀鉤鐵畫,入石三分,非人力所為!”
方圓嘀咕:“名字都被改了,花獻給誰啊?”
司馬空空:“這還不容易,用泥土把‘少’字下麵那筆塗抹掉就變成‘’字了。”他塗抹過惡人榜,特別的拿手,著俯身去挖地上的泥土。
“慢!”方平轉過身,淚痕未幹,板著臉:“不管你出於什麽目的,別人家的墓碑銘文不能想改就改。”
司馬空空挺起身:“墓是你家的嗎?”
方平:“不是。”
司馬空空:“不是你家的,你管什麽?”
方平:“風土人情也是規矩,應當尊重。”
司馬空空:“我是恢複原名,不是改,誰都知道楚家墓裏葬的是方姝。聽是鬼改的,我恢複原名也不行嗎?”
方平;“司馬大俠偷改惡人榜弄巧成拙,傷疤沒好就忘了痛。我是為你好,既然是鬼改的,這就是鬼手印,上麵沾有邪氣,你摸一下心爛掉你的手。”
司馬空空看看自己的手,:“我兄弟是專程給方姝獻花的,不改過來怎行?”
方平:“獻花是一片心意,和名字沒有關係。”
司馬空空:“你反對我改字,又姓方,你和‘方家雙姝’一定有關係吧?”
方平睨了方圓一眼,:“你那兄弟不是也姓方嗎?你問問他和‘方家雙姝’有什麽關係。”
方圓:“在下和‘方家雙姝’沒有關係。兄弟你麵對楚家墓如此動情,容易讓人聯想到和翠屏山莊有關係。”
方平抹了一下淚痕,忸怩地:“我從愛哭,現觸情生情,就流淚了。我不像你們鐵石心腸。”
方圓:“我專門為方姝獻花,你好像專門為方少姝獻花。方少姝的墓不在這裏。”
方平:“你有你的理由,我有我的原因,你也不會告訴我為什麽的。”
方平的話總是鋒芒畢露,方圓一時語塞,尷尬一笑。
“我有事先走了。碑上的名字並不重要,看你心裏裝著誰。我知道你是個守規矩的人。”方平罷看了方圓一眼,緩步走了。
方圓目注方平離去,:“這麽相信我?”
方平沒轉身,:“這要看什麽事了,我不是個輕易相信別人的人。早點回去吧,心女鬼迷死你。”他停了一下,緩緩地:“明日午時‘上人間’,我還想看到你,一個人來。”
方圓:“兄弟兩次拒人門外,怎知我不會拒絕?”
方平仍沒轉身,淡淡地:“劉備三顧茅廬才見到諸葛亮,從此時來運轉。來不來由你。”
方圓:“好,我一定準時赴約。為什麽要約在那種地方?”
“那種地方男人最喜歡,也最安全。”方平完繞霸王廟走了。
方圓把花插到方平獻的那束花邊上,深深地鞠了一躬。他不知爺爺叫他祭拜方姝的目的,不知該什麽。
司馬空空:“好了,快暗了,準備怎樣見鬼?”
方圓神秘一笑,:“廟內不是有道士與和尚在抓鬼嗎?等他們抓住後就可以見鬼了,省心又省力。”
司馬空空翹起大拇指:“好辦法,聰明!那和尚道士果然有法術,一定能抓住。”
方圓:“世上哪有什麽法術,我雖然不知其中奧妙,但敢肯定是騙術!我們先騎馬佯裝回去,然後繞進林子把馬藏好,再潛回來,躲到這廟的房頂上去,看他們怎樣抓鬼。”
司馬空空:“好吧,就這樣。”
太陽已落入翠屏山後,冬日裏特別陰冷。方圓見駝背老人還在掃地,走近:“老人家,這裏晚上鬧鬼,你可以回家了。”
駝背老人仍機械地掃著地,充耳不聞。
方圓彎下身子,提高音量:“老人家,你不怕鬼嗎?”
駝背老人拄著掃帚努力抬起頭,皺紋滿麵,須眉花白,目光渾濁,他搖搖手,指指耳朵指指墓,不知是聽不見或者不怕鬼或者就是這裏的守墓人。
司馬空空見狀:“方兄弟,女鬼專迷青壯年,這老人沒危險。”
方圓作罷,和司馬空空走下荒坡,從後門走進霸王廟大堂,和尚與道士還在專心地施展法術,旁若無人。
方圓故意提高嗓門:“大哥,暗了,我們回太陽城去吧!”
司馬空空也高聲:“好吧!快走,免得看到鬼後嚇死人。”
兩人一唱一和走出霸王廟,發現方平已經把他自己租的馬騎走了。
司馬空空:“方平這人真機靈,又老練,對人不冷不熱又恰到好處,不知是敵是友。”
方圓:“憑他在張半仙麵前的表現,我對他有好感。方平這人不簡單,如果可以選擇,我選擇他做朋友。方平剛才感物傷懷,好像有點失態,和翠屏山莊一定有淵源。”
司馬空空:“翠屏山莊已經沒有後人了,除非他是方姝娘家的人。”
方圓:“有可能,但我在老家沒聽過方平這個人。他為什麽反對把‘方少姝’改回‘方姝’呢!這個女鬼到底是誰?”
司馬空空:“這些鬼事誰也想不通,等和尚道士把鬼抓住後再問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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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圓和司馬空空騎馬離開霸王廟,走出半裏許就拐進林子深處,把馬拴好。
色已昏暗,夜幕籠罩下的密林陰森可怖。
方圓和司馬空空潛回霸王廟,展開輕功從廟後縱身躍上房頂。兩人分別揭開瓦片,透出一絲朦朧的燭光。大堂裏已點起照明高燭,在漆黑一團的寒夜裏顯得特別明亮。和尚與道士已停止了念經求神,坐在火堆旁喝酒吃肉,津津有味。
方圓和司馬空空也拿出幹糧充饑。
司馬空空嘀咕:“和尚道士抱著火爐喝酒吃肉,我們吃幹糧喝西北風,凍得要死。”
方圓:“人家要鬥法捉鬼,我們是揩油,這樣也算公平。不過,酒肉和尚好像不是正經的和尚。”
司馬空空:“不錯,這兩個老怪物六根不淨,肯定道行不深,不被鬼吃掉才怪。”
方圓:“人吃鬼還是鬼吃人等下就知道了。先聽聽他們些什麽。”
他們貼近瓦窟窿,側耳傾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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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女鬼到底是方姝還是方少姝?”道士。
和尚:“不管‘方家雙姝’中的哪一個,都是大美女,當年差點要了兄弟我的命。今晚最好兩個一起來,兄弟一人分一個。”
道士喝了一口酒,顯得底氣不足,:“王老弟,我們這點本事嚇人可以,能抓住鬼嗎?”
和尚嚼著肉,豪邁地:“張老兄放心,不定沒有鬼,世上那麽多和尚道士都能蒙混過關,我們怕什麽!劉城主不是了嗎,有可能是人在裝神弄鬼。”
道士仍充滿疑慮,:“問題是,前麵幾個法師在做道場時都失蹤了,不定真有女鬼。”
和尚哈哈大笑起來,笑得很曖昧,:“隻要漂亮,我‘摧花佛手’連女鬼也不放過。如果女鬼是‘方家雙姝’之一,肯定比太陽島上的聖女還有味兒。張老兄你號稱‘探花師’,色膽包,今晚怎變得膽如鼠了?劉城主叫我們哥倆來‘色鬼會女鬼’,是有深意的。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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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圓附耳對司馬空空:“原來這和尚是‘摧花佛手’王風,道士是‘探花師’張雪。”
司馬空空悄聲;“王風與張雪分別是少林叛徒和武當叛徒,臭味相投,結成死堂,貪色成性,作惡多端;還有峨眉叛徒‘玉麵飛狐’李月娥,合稱‘色界三鬼’。現這兩個老色鬼同時出現在太陽城,不知有多少良家婦女要遭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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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王風灌了一口酒,:“聖女的味道就是不一樣,女鬼,新鮮,哈哈……新鮮啊!”
道士張雪咬了一口肉,嚼著不緊不慢地:“別得意太早,等下出來的女鬼青麵獠牙的,嚇死你。”
話音甫落,“啪”的一聲,好像是叩門聲。
張雪和王風警覺起來,看了看大門,略顯緊張。
大門外又“啪、啪……”
王風驚疑地;“現在才戌時過半,不會來得這麽早吧?”
張雪麵露懼色,怯聲:“你對女鬼念念不忘,你去開門吧!”
王風也很緊張,:“張老兄心裏想的和我還不一樣?一起去!”
兩人緩緩站起來,各自從供案下抽出劍,挪步來到門後,右手操劍以待,左手去拉門,一左一右猛地打開,寒風撲麵而來,門外黑洞洞的什麽也沒有,門楣上的鎮鬼“聻”符被風吹得嘩嘩作響。
原來是一場虛驚,兩人麵麵相覷。
張雪和王風關門回到原位坐下,都灌了一口悶酒,心情顯得有點鬱悶。
“啪……”叩門聲再次響起,張雪和王風又去開門,門外連個鬼影也沒有。
張雪麵如土色,顫聲:“莫非是我們看不見鬼?!”
他們顫抖著手關上門,搬來長凳拄上,決定不再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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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有鬼!”司馬空空緊張兮兮地。
“我去看看。”方圓也很納悶,躡腳來到前簷俯看,地漆黑一團,什麽也看不見。他來個“倒掛金鉤”貼近門楣屏氣凝神傾聽,忽覺攪動空氣的呼呼聲,緊接著有東西撞在“聻”符上,發出“啪”的聲音。方圓正凝思斟酌,聽到廟前有細碎的腳步聲,連忙抽身上簷回到司馬空空身邊。
“發現什麽了?”司馬空空充滿期待地問。
方圓悄聲:“好像是鳥撞門。有人來了,看下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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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雪和王風坐立不安,把火燒得很旺。據火光可以驅鬼,至少可以壯膽。
張雪看著通向南廂的走廊,轉著眼珠:“那邊住有一個守墓老頭,把他抓來守在門外。”
“那老頭又聾又啞,沒什麽用。”王風看了看大門,吹噓:“鬼也沒什麽可怕的,隻會敲……”
“嘣!嘣!嘣!”敲門聲又響又脆又有節奏。張雪和王風大驚失色,王風張著的嘴巴都合不上來。
“張兄、王兄,請開門。”門外傳來女聲,非常的悅耳。
“真是女鬼!”張雪和王風你看我我看你,驚慌失色。
女聲:“我是李月娥,你們兩個色鬼也怕鬼呀!”
“‘玉麵飛狐’?怎會是她?!”張雪王風鬆了口氣,搶著去開門。
門外玉立著一位身裹粉紅色大衣的少婦,厚厚的大衣蓋不住身材的玲瓏,寒風撩亂的秀發掩不住豔如桃花的笑靨。少婦媚眼如絲,騷媚得猶如狐狸精。
“大妹子,怎會是你?”張雪和王風喜出望外,異口同聲地。
李月娥螓首一歪,風情萬種,嗲聲:“兩位兄長想不到吧?不歡迎嗎?”
王風忙:“哪裏,哪裏,請都請不到啊!快進快進,把你凍壞了我心疼。”
李月娥蓮步輕移走進廟門,張雪和王風把大門關上。
張雪涎笑:“幾年不見,大妹子風采依舊啊!”
王風諂媚:“是越來越年輕了!”
王風拿了一把椅子讓李月娥坐下,張雪拿了一隻杯子為李月娥斟酒,三人圍著火爐聊得熱火朝。
李月娥輕呷了一口酒,纖纖玉手輕撫被寒風吹得酡紅的粉臉,輕言細語地:“都成老太婆了,歲月不饒人啊!”
王風:“哪裏哪裏,大妹子駐顏有術,風采更勝當年了。”
李月娥:“哪有呀,女人若能容顏不老真好!論駐顏之術,玉羅刹首屈一指,傳她五十多歲了還處子一般。妹自愧不如,真想會會她求教養生秘訣。”
張雪:“我看玉羅刹的年紀傳有誤,如果有五十多歲了,成名也該比大妹子早,而江湖上出現玉羅刹的傳聞隻是上半年的事,而且很快就消聲匿影了。”
王風:“也玉羅刹隻有二十來歲,誰比她長得漂亮就毀誰的容貌。不久前,杭州接連發生十一起美女被毀容案,人稱‘摧花十一’,有可能是玉羅刹所為。大妹子養生有道,不定讓她妒恨呢!”
李月娥輕撫香腮賣弄風騷地:“這麽我要防她一手了。聽霸王廟有女鬼,不知是‘方家雙姝’中的哪一位?想當年方家姐妹豔壓群芳,令妹忌妒。她們死後作鬼也迷倒很多臭男人,妹怎甘心啊!”
王風;“那方家姐妹怎能和大妹子比啊!她們做人時假正經,做鬼還不是照樣風流,哈哈……”
張雪:“王老弟得對,她們哪有大妹子你表裏如一啊!來,幹一杯。”
三人碰過杯,一飲而盡。
李月娥取出一個精致巧的白瓷瓶,:“想不到兄長這裏有好酒,妹還帶了一點酒想用來暖暖身子,是十年陳釀的‘女兒紅’。好東西要分享,用妹帶來的酒敬兩位兄長一杯。”罷輕斟了三杯酒,動作嫵媚迷人。
王風曖昧地:“大妹子的酒一定要喝,一定要喝。”
三杯相交,一飲而盡。
李月娥玉手輕拭朱唇,:“太陽城人傳,兩位兄長法術高深,一個會‘神指點燈’,一個會‘佛掌抓鬼’,抓到鬼了嗎?”
張雪諂笑:“都是雕蟲技,用來蒙人的。剛才有鬼敲門,我們自己被嚇個半死。”
李月娥“咯咯”嬌笑,笑得花枝亂顫,:“是妹跟你們開個玩笑,叫‘半夜鬼敲門’。用黃鱔的血塗在門口的‘聻’符上,蝙蝠嗅到血腥味就往上麵撞。妹剛才把那張‘聻’符撕下了,所以不再‘鬼’敲門了。你們玩的也是把戲吧?”
張雪和王風麵露尷尬之色。王風諂媚:“原來如此,慚愧。所謂‘佛掌抓鬼’,就是先用酒在掌心寫上‘佛’字,用香灰抹擦時,字會顯示出來。‘神指點燈’就是先用鹽卜和硫磺研成粉末混合,粘在指甲縫裏,趁有點火星一點就著了。破了連自己都覺得好笑。”
“哈哈哈……”三人開懷大笑起來。
張雪忽想起什麽,好奇地:“大妹子,你為什麽半夜三更來嚇我們?”
李月娥認真地:“妹也是來抓鬼的。明月樓主項翌以前是妹的公公,他失去太陽城二十年了,受盡劉宗恒的羞辱,為奪回城主之位絞盡腦汁。城主是選出來的,再過一個月就要換屆選舉了。鬧鬼把太陽城搞得人心惶惶,怒人怨。如果劉宗恒在‘問’大典開幕前抓不住鬼,而項樓主抓住了,那人心向背可想而知。今晚是最後一個晚上了。”
張雪:“很對,這次霸王廟鬧鬼對劉城主是個嚴峻的考驗,對項翌來是個機會。問題是,鬼又看不見,怎樣才算抓到鬼?”
李月娥嫣然:“這不難,隻要今夜不再鬧鬼,鬼就算抓到了。兩位兄長白念了不少的真經,鬼今夜一定不會再鬧了。”
張雪支吾著:“沒把握,我哥倆又不懂抓鬼,再,你我各為其主,功勞……”
李月娥爽快地:“我們一家人不兩家話,我們的原則是趨利避害,對誰更有利功勞就歸誰。兩位兄長來抓鬼,難道隻為千兩賞銀嗎?”
王風淫笑著:“不是。我哥倆的愛好,大妹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太陽島上的聖女唄!真是別有一番風味啊!”
李月娥詫:“‘問聖女’?聖女也能弄來玩嗎?”
張雪忙;“沒有的事,別聽王老弟瞎吹噓。劉城主懷疑是人在搞鬼,所以派哥倆來。劉城主有林副幫主做靠山,我看劉城主的勝算大,而且人們都楚漢爭霸劉邦勝項羽,命中注定‘劉’克‘項’,項翌是項羽轉世也沒用。大妹子還是來投靠劉城主吧!”他著皺眉拍了拍額頭,疑聲:“怪了,我好像頭昏眼花,渾身乏力!”
王風也緊張起來,:“我也有!”
李月娥嫵媚地一笑,:“沒關係,是妹在酒中下了迷藥,不會迷死人的。”
“你……你……為何對我們下毒?!”張雪和王風有氣無力指著李月娥,又驚又怕。
李月娥站了起來,搔頭弄姿地:“不瞞兩位兄長,裝女鬼的是我,迷死臭男人的也是我,抓走那些法師的還是我。明一大早,鸚鵡樓會傳出消息,又有兩個抓鬼的法師被鬼吃了,劉宗恒氣數已盡,項樓主必勝,咯咯……”
張雪懊惱地:“原來是項翌搞的‘鬼’計,其實根本沒有鬼。”。
李月娥嬌笑:“世上有我這麽漂亮的鬼嗎?男人都是賤骨頭,要他生就生,要他死就死……”
忽廟外傳來一聲淒厲的“嗚”聲,慘如鬼哭神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