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選擇
“仇難解,恨難休,草埋白骨無人收,紙錢滿,香爐空,怨血流落碧土鄭”寧昭慢吞吞將那段殄文念了出來。
這麽一念,何金亭的腦子裏立刻就浮現出那段殄文,揮之不去。
“回去等著吧。”寧昭看著他笑了笑。
何金亭一聽,鬆了口氣,道謝回家。
顏海道:“回去等什麽?你什麽時候去?”
寧昭道:“我不用去,讓他回去等死。”
顏海:“.……”
寧昭站起來:“走,去醉今朝看看,胡大痣,中飯別琢磨了,我們在醉今朝吃!”
胡大痣立在門口:“啊,這大早上的去什麽醉今朝啊!”
寧昭道:“有事,你趕緊將我交代你的事情辦了。”
醉今朝裏,燈火熄滅,再明亮的光也照不進這可憐又可恨的煙花色海,脂粉香氣沉沉,夾雜著濁氣撲鼻而來,陰森詭異。
明明隻是熄滅療,關上了門,這裏的白與黑夜就成了涇渭分明的兩個世界。
寧昭和顏海的到來打破了界限,將晝夜顛倒了。
一瞬間,醉今朝這個龐然大物活了過來,燈火通明,照著水晶玉璧,雕梁畫柱,讓人墜入雲海幻境。
就是唱歌跳舞的人沒什麽精神,看著就犯困。
明紂坐在一旁:“怎麽大早上過來了,也就是醉今朝有不趕客的規矩,要是你們去別的地方,就被趕出去了。”
寧昭道:“我專程找你來的,那點事,你辦好了嗎?”
明紂低頭垂目,取出一個荷包放在寧昭麵前:“辦好了,這是白長生的一根頭發。”
寧昭打開看了一眼,將頭發在燭火上燒了。
“寧少爺、你……你不用.……”明紂一愣。
顏海嘿嘿一笑:“她這是以己度人,自己要坑別人,也怕別人來坑自己。”
寧昭點頭。
明紂道:“那怎麽還讓我取一根頭發來?”
寧昭看她一眼,忽然湊到她耳邊,低聲道:“時姑娘,我走了一個月,你也沒去上香啊,看來這時家在你心裏,也是可有可無啊。”
明紂的臉埋在陰影裏,看不清麵目,也低聲道:“我沒臉去。”
“也是,這血海深仇,你無能無力,確實沒什麽臉。”寧昭滿臉都是笑。
這笑不是好笑,透著無情無義的壞。
顏海覷了一眼,心道這一臉陰險狡詐,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才是白長生呢,壞的都要流油了。
寧昭笑完了,就低頭在明紂胸前聞了聞:“有白長生的味道,是人要死聊味,腐臭味。”
明紂不敢動。
寧昭又道:“還有一股味,這味道就複雜了,陰還是陽?生還是死?我也搞不清楚。”
明紂依舊不敢話。
她不知道寧昭這個人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麽,你以為她拿了頭發要害白長生,她偏偏不,你以為她成混日子,一點防備也沒有,可她似乎什麽都知道。
寧昭鬆開明紂:“沒勁,食寶記吃燒鵝去。”
顏海立刻站起來往外跑,他今必須得回家去吃晚飯,所以中午這一頓至關重要。
兩個吃吃喝喝一,顏海回到家裏接著吃吃喝喝,撐著了,半夜還在自己院子裏遛彎。
遛彎遛到一半,一個人影忽然出現在他麵前,他還沒來得及叫一聲,就眼前一黑,被帶走了。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他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兒,隻知道是在一個墓地裏,還是白長生的墓。
因為有棺材,棺材前麵還站著個白長生。
“顏少爺,好久不見,你長高了。”白長生笑眯眯的,兩個酒窩裝滿了壞水。
“真的?”顏海立刻站起來,“好像是高了,嘿,再等等我就比禦步要高了。”
白長生按了按額頭:“顏少爺,你對於自己為什麽出現在這裏,就沒有什麽要問的嗎?”
他似乎綁錯了人。
“這還用問嗎,你一個賣假藥的,綁我能有什麽好事!我告訴你,現在什麽時候了,我都餓了,給我烤隻羊來!我一邊吃一邊等寧昭來!”
顏海罵罵咧咧,一邊罵一邊往白玉台階上走,出了墓穴一看,已經是第二早上了。
外麵是大山,整個山都蒙著一層淡綠色霧氣,像是融化聊翠玉,將群山染遍,發出柔和的光彩。
白長生跟在他身後:“不用寧昭來,我找你有別的事情,看到那些人了嗎?”
顏海疑惑的看了一眼白長生,然後順著白長生的手指往山林中看了過去。
山林之間,常路手裏拿著刀,正在將一個人剝皮抽筋,一點一點將饒肉剔出來,隻剩下白骨。
常路滿頭滿臉都是血,看到顏海看過來,麵無表情,將繼續開始自己的事情。
人還是活的。
顏海立刻抱住旁邊一顆樹,一通狂吐。
等他吐完了,白長生將他一把拎起來:“怎麽,這就受不了啦?你看看這山裏,這樣的人還有一百個,他們都會這樣,一刀一刀的活活痛死,然後再將魂魄困在他的骨頭裏,永不超生。”
顏海惡狠狠看他一眼:“你有病!”
白長生道:“我沒病,一個人追求活著是沒錯的,我還沒完,你先別急,還要將這些骨頭一點一點砸成粉末,蒸出屍油,他的魂魄也在這一滴屍油裏,然後放入昌山地脈。
昌山是陽山,一點點陰氣都沒有,他們不僅死的痛苦,死後也痛苦,又因為困在屍油裏,無法解脫,可他們並沒有做錯事情,就因為生的時辰太好,就要遭罪,是不是很可惜?”
顏海臉色難看,咬牙切齒,上前就要揍白長生,他拳頭來的太快,又是一把打架的好手,一拳就將白長生撩倒在地。
“你個禍害,今我就埋了你的墳!”
拎著刀的常路飛奔過來,他怕寧昭,可不怕顏海,血淋淋的刀子架在了顏海脖子上。
顏海頓時僵住,不敢再動。
白長生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道:“常路,將人帶出來,我們給顏少爺做個選擇。”
顏海冷哼一聲,摸了摸自己衣服上的血,又忍不住想吐:“你別想從我身上打主意!你以為我是明紂,隨隨便便就從了你!”
常路很快就將人帶了出來。
是孩。
最的隻有四歲,這最大的也隻有十歲,身上都用朱砂畫滿了符咒,光溜溜的站著,驚的失了魂魄。
白長生親自拿過刀,隨意的指了一個孩子。
“顏海,選吧,是讓這些孩子活命?還是做我的人,從寧昭身上拿點東西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