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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競爭

  紀珩:「很有見地。」上前一步順勢把紅紙放入面前人的口袋,心平氣和說:「不過司機的開車技術再好,車也不能沒有安全氣囊。」

  翻車成這種事,往往來得猝不及防。

  一次矯情就夠了,蘇爾沒再像過年收紅包一樣口是心非地退回去,認真道了句謝。

  出門不過四十分鐘,王三思便重新回來。

  他的身邊跟著一位穿白裙子的女孩,黑直順長的頭髮編成麻花辮,因為臉型生得好,眼睛隨便眨巴一下,就透出一股清純。

  「你們好。」女孩淺淺笑道:「我叫小翠。」

  小翠一般只會是某種簡易化的稱呼,不可能是全名,蘇爾還是頭回見人這麼自我介紹。

  王三思幫小翠提行李,送她進屋。

  蘇爾盯著他們的背影,忽然開口:「一起出去的工作人員在哪裡?」

  王三思停下腳步卻沒回頭:「許鶴交給我的信物……一個胸針半路掉了,他在幫忙找,我先送人回來。」

  郵票鬼會好心幫人找胸針?

  等王三思走遠,蘇爾偏頭對紀珩笑著說:「我長得很好騙?」

  用這麼拙劣的的借口做敷衍。

  紀珩:「估計他認為,借口再好,你也會產生懷疑。」

  蘇爾想了想,認同點頭:「那倒是真的。」稍頃帶著些不確定的口吻說:「魅力值在這裡似乎不管用。」

  紀珩:「哦?」

  「剛進許家時,我試著吸了口許家兄弟倆,口感是一樣的,之後突發奇想吸了下郵票鬼,跟普通人無差。」蘇爾皺眉:「如果只是因為幻境緣故,會不會太牽強?」

  郵票鬼可是真實存在的,怎麼可能吸不到陰氣?

  紀珩思索片刻,作出判斷:「或許是香的味道。」

  蘇爾:「是指香爐?」

  紀珩:「燃香的味道可以遮住陰氣。」

  蘇爾來了興趣:「成人用品店老闆後來買下的香爐大概率是許家流失出去的,不過比起這個就要弱很多。」

  紀珩頷首:「那些香爐里並沒有鎮著東西。」

  許鶴手中的香爐,刻意埋著紅紙,誰知道裡面封印著什麼玩意。

  蘇爾斟酌道:「香味屏蔽了口感,但我還有一雙眼睛。」

  不能吸,那就用體內的眼睛去驗驗王三思。

  他是個行動派,當即邁步追了過去。

  廳堂里,小翠剛倒完一杯水,主動遞給王三思,感謝他去接自己。

  蘇爾的腳步頓在門口,沒邁過去。

  感覺到有人來,小翠轉過身露出溫婉的笑容,從行李里拿出大城市的特色小吃送他。

  「能不能多給幾個?」蘇爾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朋友特別喜歡吃。」

  小翠特別大方,又塞過去一些,蘇爾十分感激,轉身面無表情地準備去找紀珩。

  沒走幾步,差點和許鶴撞了個滿懷,後者急著去見未婚妻,邊快速往前小跑邊說對不起。

  許家院中單獨分出一塊區域種菜,菜葉綠油油的,蘇爾剛一走近就看到紀珩抱臂在『賞菜』。

  很接地氣了。

  輕輕的嘆息聲隨風飄過去,紀珩的注意力從菜上移開,餘光瞄見他的表情后嘴角微掀:「一無所獲?」

  蘇爾沉聲道:「看不透。」

  利用那隻眼睛,望見的所有畫面都跟打了馬賽克似的。

  紀珩對這件事並不驚訝:「遊戲肯定會想出辦法制衡你體內的那隻眼睛。」

  蘇爾只會看實際的好處,目光一動:「不過這側面說明判斷出誰是人誰是鬼,會成為完成任務的關鍵。」

  否則副本不會特意限制這項能力。

  紀珩沉默了一下:「出去走走。」

  蘇爾沒多問直接跟在身後。

  到了一處僻靜的地方,紀珩認真要求:「用力叫。」

  蘇爾愣了下,提氣朝著天空『啊』了一聲。

  聲音沒有立刻散開,反而相當沉悶,隱約帶著迴音。

  蘇爾皺了皺眉,又叫了一聲,奇怪的感覺反而增多了。

  紀珩:「有什麼想法?」

  蘇爾低頭沉思:「形如處在密閉的空間……」

  後面的話沒立刻說,腦海中不停搜索貼切的比喻。

  紀珩幫他完成這項工作:「棺材。」

  蘇爾怔了下,這麼一說還真的很形象,哪怕是站在人煙稀少的地方,空氣也並不清新,反倒讓人覺得憋屈。

  紀珩笑笑:「棺材里的世界另有乾坤,現在算是見識到了。」

  蘇爾帶著幾分存疑:「有一點說不通,郵票鬼信誓旦旦說這是它的幻境。」

  事實似乎也確實如此,夏至的傷在這裡根本不顯現。

  紀珩:「如果鬼的力量是棺材所賦予,那就不矛盾。」

  仔細回想了和郵票鬼接觸的細節,蘇爾嘴角一抽:「該不會那隻郵票鬼根本沒意識到這點?」

  除非對方是奧斯卡的演技,那種作態是裝不出來的,郵票鬼言談舉止透露出的自信很明顯:自己就是幻境的造物主。

  「它的腦子大概全用在編故事上,」紀珩一副不足為奇的樣子:「從把許鶴當成好人這件事上就能看出。」

  郵票鬼言明很多事情記不清了,如今看來不單單是記憶缺失,更確切的描述是混亂。

  回去時蘇爾留心觀察周圍景緻:「不知道我們是處在過去的某個節點,還是棺材製造的幻境當中。」

  如果是過去,是否意味著他們的舉動可以改變未來?

  紀珩突然停下來:「套用公式解題時,你會不會研究公式的來源?」

  蘇爾:「偶爾。」

  大部分時間他只注重結果,更喜歡死記硬背一個公式。

  紀珩平靜說:「許鶴肯定別有所圖,無論他在圖謀什麼,我們把好處搶過來就是。」

  蘇爾喉頭一動:「倘若他單純想要殺人……」

  紀珩理智回應:「那就反殺。」

  蘇爾受教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

  許家氣氛不大好。

  小翠很依賴地靠著許鶴,許翰口中沒說,神情中寫滿了對小情侶的不贊同。

  理治局的幾位工作人員在一旁打著圓場,說小翠漂亮,和許鶴極為般配。

  小翠抿著嘴笑了笑,站在旁觀者的角度,蘇爾總覺得她的笑容帶著些勉強。

  院門沒鎖,被人一推發出吱呀的響動。

  郵票鬼竟然回來了,徑直走到小翠面前,攤開手,露出一枚胸針。

  小翠很驚訝丟了的東西還能找回來。

  許鶴摟著小翠,對郵票鬼致謝:「太好了!你幫我們找回了定情信物。」

  見狀蘇爾壓低聲音:「她腰上有傷。」

  紀珩點頭,同樣注意到小翠在被環住腰時,沒控制住身體有一瞬間的緊繃,但又不敢躲開,佯裝無意握著許鶴的手腕,把對方的胳膊往下壓了一點。

  許家人不喜歡娛樂活動,棋,麻將撲克牌通通沒有,彩電也不常開。

  這會兒人一多在一起只能沒話找話。

  許鶴為了緩解這種氣氛,主動說:「我帶大家去參觀一下在外面買下的寶貝。」

  所有人皆露出感興趣的表情。

  許鶴領眾人來到一間小屋,夏至就站在附近的樹下,掩飾住目中的慌張。

  許鶴完全沒懷疑她在這裡做什麼,反而熱情邀請一同去欣賞。

  屋中每個香爐里都燃著香,許鶴的目光不經意間露出一絲痴迷。

  「這是……古董?」理治局的幾位工作人員算是見多識廣,可惜沒有對古董的鑒別能力。

  「比古董厲害多了。」許鶴恢復正常,一臉神秘道:「據說到了特殊的日子,這些香冒出的煙將綿延數千米而不間斷,指引人通往自由小鎮。」

  話音落下,四周鴉雀無聲。

  許久,理治局的負責人率先回過神,激動得嘴唇都在顫抖:「當真?」

  許鶴定定看著他幾秒,噗嗤一下笑了出來:「傳說而已,我覺得有趣才買下來的。」

  很快又深情地望著小翠:「說不定有一天這香爐真的顯靈,我們就一起去自由小鎮。」

  一旁王三思恭維說著他們真配之類的敷衍話,然而視線就跟膠一樣黏在香爐上,遲遲不肯移開。

  夏至意識到他不太對勁,蹙了蹙眉故意往遠一點站。

  「許哥,我有點累。」小翠突然用撒嬌的語氣說著話。

  許鶴遂即在眾人戀戀不捨的目光中重新把屋子鎖上。

  ·

  黃昏時的院子就像一幅最完美的油畫。

  王三思察覺到玩家都在避著他,主動找到其餘三人,談起接小翠的經過。

  「她跟我說許鶴還在城市時,便經常用香爐的傳說引人參觀,後來那些人都不見了。小翠還抱怨許鶴經常打她,並非看上去的文質彬彬。」

  夏至防備道:「你之前怎麼不說?」

  王三思一本正經:「我有私心,想獨自美麗。」

  「……」

  一般玩家得到信息藏著掖著很正常,這麼做無可厚非。

  沒給更多提問的機會,王三思神情一肅:「我剛看到那些香爐時,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感。」

  那一瞬間,彷彿有什麼東西要從香爐里衝出來,吞噬自己的靈魂。

  「所以經過慎重考慮,認為把籌碼放在團隊合作上更穩妥。」

  夏至判斷不出真假,看向蘇爾和紀珩,想聽聽他們的意見。

  蘇爾微笑著說:「眾人拾柴火焰高,你願意重新合作自然好。」

  竟是直接把話題帶了過去,甚至沒有用言語試探王三思是否為虛情假意。

  夏至覺得納悶,又不好明說。

  ·

  許鶴雖然給每個人都安排了住處,不過蘇爾從傍晚起便一直和紀珩在一起,天徹底黑了后,相約去聽牆角。

  並未直接到許鶴那裡,兩人在鎖著香爐的房間外找了個隱蔽的地方蹲守。

  好在雖是夏日,草叢間並沒有多少蚊子,否則少不得要遭罪。

  月上柳梢頭時,許鶴終於現身,面上沒有白天那種友善的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虔誠。

  他是三步一跪進屋的,進去后又連續對著香爐重重磕了七下頭。

  「祭品很快就會來,」許鶴笑容詭異:「自由之神,這次供奉后,請您讓我成為抬棺人,我會是您最忠實的僕人!」

  最後磕了七下頭,許鶴離開屋子。

  「祭品……」蘇爾微微低著頭:「故意用老舊的鎖,又帶人參觀,他是不是想引人來偷香爐?」

  而小偷,則會被香爐當成祭品。

  紀珩點頭:「只有這種可能。」

  一旦貿然闖入,危險係數可想而知。

  蘇爾輕咳一聲,說出造作前的至理名言:「我有一個想法。」

  對視一眼,紀珩無奈:「去競選抬棺人?」

  有當衛長的前車之鑒,不難推測出他的行為邏輯。

  蘇爾坦言道:「照小翠所說,許鶴擁有香爐這麼久,都沒成為抬棺人,證明那勞什子自由之神根本看不上他。」

  這跟談戀愛十幾年卻沒結婚的女朋友有什麼區別?

  紀珩好笑:「就怕你進去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

  蘇爾一言不發跑到菜地那邊開始捏泥人,至少捏了有四五十個,其中有正常的,也有長五隻眼睛或者三頭六臂的,依次偷偷用電擊器注入陰氣。

  最後一隻因為陰氣殘存量不夠,像是早產兒般十分虛弱,聲音跟小奶貓一樣。

  蘇爾收起電擊器皺了皺眉,存貨用完意味著又要冒危險殺鬼補充陰氣。不過現在不是顧慮這些的時候,他抓緊時間帶著泥人軍隊重新回去。

  清點了一下數量,紀珩深深看了蘇爾一眼,沒說話。

  蘇爾對著泥人軍隊事無巨細地交代良久,期間紀珩幫忙把屋子外面的鎖打開,側身讓開道路,意思很明顯:請開始你們的表演。

  泥人軍隊按照蘇爾的要求,重現不久前許鶴做得事情,三步一跪,進屋后又穩噹噹地給香爐磕了七個頭。不同之處在於開口時說的話是蘇爾修改過的版本:

  「我有三條腿。」

  「我有五隻眼睛。」

  「我有六個大翅膀。」

  ……

  逐一自我介紹完,最後異口同聲道:「自由之神啊,請您在我們當中選擇抬棺人,您愛的樣子我們都有,信徒願為您提供一切服務。」

  香爐:「……」

  作者有話要說:

  蘇爾:兒子們,快去給爸爸打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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