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好大一盤棋
夏至在沙發上迷迷糊糊躺了好一陣。期間蘇爾和扮演家庭調解員角色的玩家聊了一下,對方叫王三思,已經是進入遊戲的第三天。
蘇爾:「和夏至同一天入副本?」
王三思點頭:「我們是第二批進來的玩家,用來補空位。」
「空位?」蘇爾第一次聽見這種說法。
王三思替他解惑:「有些副本特殊,扮演必要角色的玩家一旦死亡,遊戲會自動吸納人員補上。」
大夏天的,一句話讓人心中發寒。
蘇爾皺眉:「也就是說,之前扮演單身漢的兩名玩家已經死了?」
王三思:「就在你們來的前一天,被當殺人犯追捕,拒捕過程中慘遭理治局的人失手打死。」
蘇爾看向紀珩,用目光傳遞出一個信息:幸虧昨晚跑得快。
紀珩看問題很有針對性,比起玩家的死因他只關注任務本身:「說說郵票的事情。」
王三思處事圓滑,因為家庭調解員的身份日常可以和不同人接觸,得到的信息比較全面:「飯館,小賣部……郵票可以出現在任何地方,零點后抬棺人會出現,你只要攜帶郵票出現在街道,他們就可以找到你。」
紀珩:「棺材里都有什麼?」
「藥品隱身符……東西千奇百怪,不過只針對本副本,而且功能持續時間很短,就像是……」
王三思一時半會兒想不到詞語形容。
蘇爾神情一冷:「仿製或發明失敗的殘次品。」
「對!」王三思一拍手:「就是那個!」
蘇爾和紀珩對視一眼,不約而同想到他體內的那隻眼珠和月季紳士手裡的珠子。守墓忠僕說過,後者就是前者的仿製殘次品。
王三思:「還有一件事,找到稀有郵票時會附贈一次性道具。」
了解完大概,紀珩忽然起身:「走吧。」
蘇爾:「去哪裡?」
紀珩:「你不是加盟了一家成人用品店?」
蘇爾連連咳嗽:「是供貨商。」
剩下的話等走到門口紀珩才跟他說明白:「危險係數越大的地方,找到的郵票對我們越有利。」
蘇爾納悶這點事為什麼還要刻意瞞著王三思。
紀珩:「剛剛他只說了進棺材的好處。」
蘇爾一點就通:「王三思是想故意引我們進棺材?」頓了頓笑著開口:「難怪你想去成人用品店。」
也不能說是王三思在刻意害人,只能說把他們當做了投石問路的石子。至於自己親眼看到過情趣店老闆吃生肉和香灰,副本里這樣的存在絕對不能以人類界定。
如果沒意外,在那裡找到有用郵票的可能性很大。
蘇爾:「你要蒙面么?」
昨晚隔著老遠都能聽到巡邏車追趕紀珩的動靜。
「不需要。」紀珩:「巡邏人員還在昏迷當中,暫時醒不來。」
「……」
這是個奇妙的偏遠小鎮,人們衣著樸素,還有些封建愚昧的思想,然而絕對談不上保守。鎮民看不起開這種店的老闆,茶餘飯後經常把她當成談資,但這並不影響他們私下偷偷購買。
成人用品店的老闆靠著一些很沒特色的玩意,便把店鋪經營的風生水起。
「張姐!」蘇爾調整了一下微表情,特別親切地喊了一聲。
被他喚作張姐的人正坐在小馬紮上,搖著芭蕉扇,看到蘇爾立馬來了精神,可等瞄見他背後的紀珩,又露出幾分嫌棄。
紀珩穿著一套破爛的衣服,對比之下顯得十分寒磣。
「我雇他打個下手,」蘇爾笑著說:「相信有了工作,能重新改頭換面。」
張姐用扇子抵住嘴遮掩誇張的笑容:「姐姐就喜歡你心善。」
蘇爾朝亂糟糟的店裡看了一眼,提出要幫忙打掃衛生。
張姐誇他懂事,不過當蘇爾挽起袖子跨進門檻時,笑容意味深長:「清理東西的時候小心點,你還太年輕,店裡的有些東西不適合碰。」
乍一聽是像在調戲,仔細琢磨彷彿又帶著些別的意思。
貨物很多沒經過整理,隨便堆在地上的箱子里。熱血少年誰還沒個春意萌動的年紀,蘇爾是例外,他從小到大對於情愛一事都相當冷淡。
心緒毫無起伏地一件件拿出來查看,認真尋找郵票的蹤跡。
至少有幾十件東西經手,但郵票的影子都沒瞧見,蘇爾搖頭:「運氣竟然差到了這種境界。」
周圍的架子上擺放著數個香爐,香味過於濃郁,聞得人頭暈,他捂住口鼻,考慮要不要換個目標檢查。
紀珩卻在這時突然停下手裡的動作,快步走到一個低矮的柜子前,搬下上面的雜物後用力一扯,沒了桌布的遮掩,底下露出的竟然是一樽棺木。
蘇爾怔了下,盯著黑漆漆的棺材:「開棺么?」
紀珩點頭:「你後退些,我來。」
蘇爾的人生字典里沒有逞強二字,話音落下的瞬間便退到一米外,順便朝門外的老闆看去。張姐打著呵欠靠在門框上小憩,無視屋子裡的異動。
蘇爾低聲提醒:「還是小心些。」
開棺產生的噪音不小,老闆卻看都不看一眼,像是等在請君入甕。
棺材里並沒有什麼可怕的乾屍,一張郵票孤零零躺在正中央,上面印著一個豐腴的女人,衣衫半解,可以說是罕見的帶有慾望色彩暗示的郵票。
紀珩隨便朝裡面扔了件東西,棺材沒有反應,過了片刻才拿著一張符緩緩探入。起初一切順利,和郵票只差一個指節的距離時,陡生變故,郵票上的女人竟然活了過來,猛地伸出胳膊,符紙一瞬間燃燒殆盡。
紀珩皺了皺眉,徒手捏斷了女人的半邊胳膊,然而鬼怪的復原能力無比強悍,很快衍化出數條胳膊,其中一隻足足扭曲伸長數米,破空朝蘇爾抓來。
一切發生得太突然,蘇爾甚至來不及動用電擊器,直接被拽進了棺材里。
眼看棺材蓋有要合上的意思,紀珩在纏著自己的那雙手縮回去之前,一併跳了進去。
內部是另一個世界。
空間比想象中大,起碼他們兩個平躺著都不覺得擠。
蘇爾感覺到臉上有些癢,因為太黑看不清,紀珩發揮哆啦a夢的作用,拿出一個可以照明的道具。
光芒乍現的瞬間,蘇爾找到癢意的來源,那是一些黑長的碎發……順著看過去,正上方的女人貼在棺材蓋的背面,她的眼珠比常人稍大一些,此刻正一動不動凝視著下方兩人。
擔心空氣有限,蘇爾連呼吸都是克制的,不敢驚呼。
女人有很多胳膊,密密麻麻如同蛇一樣纏繞。
蘇爾認為如果她現在出手掐死個人不難,但女人只是盯著他們,似乎不能夠直接下死手。
紀珩:「她想慢慢耗死我們。」
活人沒有資本跟死人耗,蘇爾沉聲道:「最好是能找到克制這種鬼怪的東西。」
目前看來,女鬼最大的優勢就是胳膊多,還能斷肢重生。
紀珩略一沉吟:「香灰。」
蘇爾怔了下,回想起店鋪老闆吃香灰的畫面,覺得可行,問題在於都被困在棺材里,到哪弄香灰?
女鬼定定望著他們,欣賞垂死掙扎的窘態。
剩下的話不方便當女鬼的面說,紀珩輕輕在蘇爾掌心中寫了一個字:鞋。
店裡的香爐不少,都燃著香,先前打他們搜尋郵票時,很有可能鞋底會沾到一些。
空氣變得更為稀薄前,蘇爾不動聲色屈腿,他的腰力足夠好,在密閉狹小的空間內毫不費力地一腳踹上去。女鬼下意識用多出的軀幹阻擋,鞋子和皮膚挨到的一剎那,接觸點竟然直接冒煙。
機會!
蘇爾一眯眼,亂蹬了兩下。
紀珩趁著女鬼吃痛,扔出兩張符,一個鯉魚打挺坐起連鬼帶沉重的棺材蓋一併扔了出去。
新鮮的空氣撲面而來,蘇爾貪婪地吸了幾口,迫不及待出去,女鬼已經消失不見。一張郵票安安靜靜躺在地上,彷彿什麼也沒發生過。
郵票旁邊還有一根紅繩,貼心地寫了使用說明卡。
[紅繩:一次性雙人道具,同時系在手腕上可降低鬼怪傷害30%。
註:只針對此副本。]
同一時間。
離這家成人用品店不遠的地方,穿黑衣的男子小心遮掩住容貌,微微勾起的嘴角證明他很滿意這種結果。
幽閉的空間少不了肢體接觸,說不準就會擦出曖昧的火花。
又看了一會兒,男子默默轉身進入拐角的一間民房。
這位躲在暗處窺視的不是別人,正是討厭日光的守墓忠僕。
民房處在陰面,終年曬不到太陽,十分潮濕。
守墓忠僕卻很喜歡這種環境,取出從苟寶菩那裡買來的情報,上面記錄著蘇爾在其他副本里的表現。
很亮眼,亮點在於新奇,主持人習慣了高高在上,突然出現這麼一個玩家,吃點小虧很正常。守墓忠僕從來不會輕視任何對手,閱讀完蘇爾的全部信息,很快知道對方能佔到優勢的原因。
說白了,靠浪。
冥婚,造小孩,發前夫財……都是浪的一種體現。
但同時,這人身上又有著一些寶貴的品質,譬如堅韌,守信用,不拋棄同伴。
「外冷內熱。」
守墓忠僕對蘇爾的性子總結的相當到位。他很懂得人性的複雜和陰暗面,往往用渣來偽裝自己的人一旦認真起來,對待感情反而會更加堅定。
想到這裡主持人手中突然多出一張郵票,內部封印的鬼很有意思,不強大,卻擅長製造幻覺。
修長的手指撫摸著郵票上的人臉,裡面的鬼不斷打哆嗦,守墓忠僕眯了眯眼:「紀珩在遊戲里也是個能惹麻煩的,他喜歡組隊下副本,我更要成全。」
彷彿沒有看見郵票鬼的恐懼,守墓忠僕輕聲說:「人類總認為幻境里出現的畫面,會是隱藏在內心深處的弱點,你去想辦法讓那兩人錯認彼此就是軟肋。」
裡面的鬼連連點頭。
守墓忠僕又拿出一張有入夢能力的郵票,交代道:「至於你,勾勒些大尺度的夢境,埋下心理暗示。」
都安排好后托著下巴視線看向窗外,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子殘忍:「當然過程中能弄死他們最好,不過怕是沒那麼容易。」
郵票里的鬼小心開口:「按照規則,要給勝利的玩家提供一次性道具,是不是不大划算?」
守墓忠僕聳聳肩:「打怪拿裝備,促進情感萌芽,挺好的。」
日後戀愛關係一成立,再想辦法弄死其中一個,等於毀了兩個人。
「月季那個蠢貨,只會玩些文字把戲,」守墓忠僕挑了挑眉,滿眼的輕蔑:「既然玩家喜歡浪,為什麼不給他按頭戀愛?」
假設早點促使這兩人內部消化,自由戀愛,蘇爾根本不會結冥婚,紀珩更不可能去主持。那幾個白痴同僚,竟然不知道要從根源上解決問題。
讓罪魁禍首愛到情有獨鍾,愛到春風十里不如你,愛到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不就什麼事都沒了?
作者有話要說:
現在:
守墓忠僕:一群xx,釜底抽薪才能解決問題。
後來:
守墓忠僕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麻麻,我給蘇爾找了對象,他們卻聯手崩了我的副本!
遊戲滿臉心疼:傻孩子,麻麻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