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守候妻兒的幸福
期間,陽光也突然跟著陰了去,烏雲罩頂,一場秋雨猝不及防地落了下來。
蘇芷在淅淅瀝瀝地雨聲中醒來,看著灰蒙蒙地天空,一時之間竟分不清此時是何時!
“現在什麽時辰呢?”
“夫人,酉時了!”青離在一旁擦著手上的匕首,聞言抽空答了一聲。
蘇芷累得狠了,不知不覺便睡了這麽久。
她下意識在房裏找趙晉。
守著她的青離事先得了趙晉的囑咐,連忙道:“夫人別找了,大人收到村民來報,說是在劍閣府看到過那個北方的客商,已經派人過去查了!”
蘇芷靠在身後的迎枕上,閉上眼,側耳傾聽著窗外的風聲雨聲。
淅淅瀝瀝地落下,帶著一抹淡淡的清涼和冷意。
真是一場秋雨一場寒,指尖觸著空氣裏的濕潤,她多麽希望先前發生的那一切不愉快,隻是她剛剛睡著做的一個夢!
夢醒了,事情也就過去了,然而一醒來就聽到這個消息,那就說明並沒有能過去!
唉!
一聲長歎,讓青離的心也跟著抖動了一下,連忙朝著門口正在打簾子進來的青園使了個眼色。
她連忙收住腳步,十分靈省的出門左拐,去了柳嬤嬤的房間,抱來了小丫丫,還離得很遠的時候,蘇芷就聽到了丫丫嘻嘻的笑聲。
奶聲奶氣的,但勝在孩子的聲音裏沒有一絲雜質,好聽得如同天籟之音。
蘇芷聽得心間一下子空了,好像置身於空穀之中,鼻間嗅的是幽蘭之香,耳邊聽到的是清泉之聲。
“娘……娘親!”小丫丫快要滿周歲了,外麵的小牙齒長得齊整,白白胖胖地小臉蛋肉嘟嘟地,喜得蘇芷忍不住抱過來連連親了好幾口。
“寶貝兒!”
“娘……娘……娘親……親!”丫丫邊說著,嘴裏包的一口口水順著嘴角流了出來,還順勢用口水吹了個小泡泡。
蘇芷看得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
隱在心底的煩惱就這樣暫時被她拋到了腦後,專心逗弄起丫丫寶貝來。
“寶寶……娘親寶寶!”丫丫胖乎乎的小手撫著蘇芷大起來的肚子,眼睛裏閃著光。
“是啊,娘親是有寶寶了,有一個跟丫丫一樣可愛的寶貝!”蘇芷滿眼慈愛,半開的窗棱上透著一抹光,打在她的側臉上,容顏清逸,五官精致,仿佛一個精雕細琢出來的瓷娃娃,美得讓人心動!
趙晉進來的時候,就看到自家的小嬌妻正與丫丫麵對麵在床榻上坐著,兩人盤膝相對,一個慈愛溫柔地逗著,一個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抖動著逗對方開心。
歡聲笑語從嬌妻佳兒的嘴裏溢出來。
趙晉立住腳步,不由看呆了。
這樣的場景多麽美好,溫著的飯菜在桌上,嬌妻在床上,孩子在懷裏……
得妻如此,夫複何求!
這份幸福這般美好,更需要他的守護。
如果有人想要故意破壞這份獨一無二幸福,他一定不會輕易放過他!
他握緊拳頭,身上的氣息一下子冷了下去,如同秋日的寒雨。
蘇芷被冷意浸襲,終於察覺到趙晉的所在,連忙招手讓他上前:“相公,你出去了那麽久累了吧?嬤嬤已經把飯菜端上來了,先吃點!”
趙晉像變魔術一般立刻變臉,恢複了以往的溫潤與溫和,他輕笑一聲過去挨著她的臉親了一口小聲道:“娘子,你也來吃!”
“吃,寶寶吃,寶寶吃!”丫丫揮舞著手來抓趙晉,她的爹爹都好些日子沒有好好地逗過她了。
“小丫頭,這麽小就知道爭寵了?”蘇芷抱著她湊到趙晉麵前,讓他也親了一口才將丫丫安撫住。
趙晉親是親了,卻一本正經地道:“丫丫,你長大了,可不許跟娘親生爭,爹爹永遠最愛你娘親!”
蘇芷無語地扯了扯嘴角,拍他的手背:“相公跟孩子瞎說什麽了?”
哪有做父親地這樣跟自己還不滿周歲的女兒說這樣的話的?
難道不是應該告訴她,爹娘都最愛她嗎?
趙晉刮刮她的鼻尖:“我是在告訴丫丫,等她長大了,也要像娘子一般找到一個如我這般愛重娘子的夫君……”
話音未落,蘇芷的嘴就嘟起來了,不高興到了極點。
她的丫丫還不到一歲,她這爹就已經想到了十多年以後的事情了,這可不行。
她的寶貝女兒,她以後還想多留幾年了!
夫妻倆就這麽岔著話題聊,用了晚飯後,又逗了丫丫一會兒,直到小丫頭困了,才將她送回柳嬤嬤身邊。
這一夜,蘇芷睡得格外的安心,夢裏全都是小丫丫地歡笑聲。
她甚至還夢到了她腹中的孩子出生了,是一對雙胞胎,長得跟趙晉簡直像一個模子印出來似的!
她在夢裏開心得一蹦三尺高……
歡笑過後,便是天亮,雨已經停了,隻是昨日下的雨卻不小,還有好些排水不暢的地方正“滴答滴答”地緩緩落下擊在路沿上,一點一點地落著。
又是嶄新的一天!
蘇芷感慨,可是醒來後卻又要麵臨著許多難解的事。
作坊裏的萬斤訂單便是其中之一。
趙晉還歇著,不知道昨日出去查得怎麽樣。
她先梳洗好,便出去先看了丫丫,昨夜裏玩兒累了,此時也還在睡。
她命人先去做早飯,等到趙晉起來就差不多可以送進來。
“娘子怎麽不多睡一會兒?”趙晉看窗外才蒙蒙亮,屋中點著蠟燭。
在他們家裏趙母並沒有許多規矩,所以蘇芷不用起來晨省,隻需要在用空的時候去後院尋趙母說說話聊聊天便是了,再加上現在蘇芷身懷有孕,趙母更是體恤,往往都是自己找過來,都不用她過去!
故而娘子並沒有需要太早起來的理由。
“我睡不著!”她心裏有事,再加上昨夜也算睡得好,就醒得早。
“相公,我伺候你更衣!”蘇芷說著主動湊上去,將趙晉的衣衫奉上。
他今日的工作日程時先要上堂去審理幾樁小官司,之後要出去巡查堤壩,都是緊要的。
趙晉嘴裏應著,但是哪會真的勞煩蘇芷,隻見她一過去,他就立刻站起來了,頎長的身形挺拔俊美,小麥色的皮膚帶著一抹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
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奶油般的小書生了,而是一個成長起來的頂天立地地男子漢。
他可以撐開他雄壯的樹枝,替她遮風擋雨,張開他的雙臂將她納入羽翼之下,好生嗬護著她!
真好!
蘇芷心裏甜甜的,半靠在他懷裏仰頭看著他,便忍不住湊上去親了親他的嘴角。
“昨日的事兒如何了?”她終於問了出來。
趙晉看著她麵上的神情就已經知道她其實忍了很久了。
難得她在這裏跟他磨了這麽半晌,卻遲遲不敢問,是怕聽到不好的消息吧。
而他一回來並沒有像以往一樣直接說出事情的結果,又何嚐不是因為這事兒已經無力回天,而覺得不知道該如何跟她交代。
但是蘇芷並不是一個隻喜歡聽好話好糊弄的人。
在一些事情上她有著自己的堅持。
“人已經離開了梓州縣,經過劍閣府已經北上,卻不知道他到底落腳在何處!”趙晉有些艱難地說著。
派出去搜查跟蹤的人傳回消息來,他一路有人護送著,行程中也有專人保護,看似來頭不小!
蘇芷眸間一暗,果然如此,她心裏其實早就有了猜測,一個存心做壞事的人,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還一直都留在原地等著他們識破後去抓他的。
“算了,或許他早就已經跑了,先前你收到的消息不過是他讓人一早就埋好的假消息,為的就是轉移官府的注意力罷了!”
也或者他幹脆就是特意做來來愚弄他們的!
趙晉昨日親自跑了一趟,對此深有體會。
“的確有這個人,我已經查到他在悅賓樓裏的住店記錄,早在五日前就已經離開了,不過,依這個人如此惡趣味的做法,或許這個時候他亦沒有走遠。這樣的人並不缺銀子使喚,他不過就是心黑,想幹壞事!”
夫妻倆討論著,最後得出一個結論,他有極大的可能沒有離開梓州縣,明麵上或許是離開了的,但是暗地裏絕對沒有走。
他一手布下了這麽大的一個局,他要是不留下來繼續看看後麵的結果,那還有什麽意思呢?
甚至熟知犯罪心理學的蘇芷推斷,他要不就住在縣衙附近,要不就住曹家村附近。
他一定會想要離得事發之地越近越好!
不過不管是在哪一個方位,他們去抓他都有些難度。
因為縣衙附近的民居和客棧很多,而曹家村因為經過作坊的帶動,附近也有很多的村民把家中的房間改成了臨時客棧,算來也有好幾家。
範圍不大,但是難得是能夠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將他突圍了——很難!
而且趙晉現在也沒有時間挨家挨戶進行地毯式搜尋,他是一縣的父母官,等著他去做的事情還有很多!
“此事先放著,能派出人手來便派,派不出就先算了!”蘇芷強迫自己想開點!
因為她突然意識到一件事情,就算她抓住那人,要是掏不出銀兩,豈不是也是做白工。
“娘子放心,此人定是跑不掉的!”趙晉心裏有著打算,隻此時還沒有出結果不好與蘇芷提前說,萬一說了卻又沒有做到,就沒有什麽意思了!
蘇芷勉強笑笑,轉到趙晉關心的話題上:“我聽說堤壩的另外一段也已經竣工了, 如今一共幾百裏的河流,總算又多修了一路!”
越來越長的泯河堤壩是蘇芷高興的源泉。
趙晉說著就要出門了,蘇芷突然提出也要跟著去看看。
趙晉看著她高高隆起的肚子直搖頭,不準她出門。
“天雨路滑,萬一滑著了可如何是好!”
“唉,相公。我得出去一趟!”不然曹家村的萬斤甜辣醬可怎麽辦呀?
她得處理了呀!
“我已經讓人去喚蓮藕和蔣慶平了,一切都有他們夫妻倆,你就給我呆在家裏,不能出門!”
往日裏天氣晴好,倒還好,今日雨水歇了,可路還濕著,他一個正常的大男人來回地顛倒都覺得不舒服,更不用說她一個弱女子了,還懷著和身子,想想趙晉的心裏就扯得慌。
唉,他的娘子跟著他真是受盡苦楚。
每每懷孕都懷這般辛苦,他何時才能讓她完全不操心一回?
抱著這樣的念頭,趙晉出去做事的幹勁更足了。
他舍了馬車出門,騎馬趕到了曹家村上遊的地方。這一段堤壩是蘇芷拿出來的作坊的盈利和修建新作坊餘下的銀兩修築的。
圖紙是他親手畫的,他以往就對水利工程感興趣,隻是當時隻是一介小小書生,著實用不上這些技能!
不過現在倒好,做一方縣令,對官員的要求倒是多,水利農桑,經濟兵糧,全都要涉獵。
難怪別人說在朝中做翰林是好,能夠接近君主升官易,可要真的實打實地想替百姓做事,學東西,都不如下放做地方官學到的多!
而此時的趙晉根子淺,根基不穩,正是需要好生學習努力紮根的時候。紼朝中局勢瞬息萬變,萬萬耽擱不起!
一路風塵,到達目的地,他跳下馬背,遠遠望著對麵的蒼山碧樹,它們隱在白茫茫地雨霧中,若隱若現而又青翠茂盛!
他從懷中掏出一紙書信,喚過早早立在身後的雲鬆:“將信送往錦官城,遞給景王!”
此事到底能不能解,且看他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