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兵荒馬亂遭暗算
可此時,蘇芷恰好跟著趙晉去了泯河兩岸,研究修建新的堤壩之事!
按照曹家村隨園的成本,其實修建新的作坊,投入也不過兩千兩左右,餘下的八千兩並隨園這麽多日子的營利,全都被她投放到了眾籌修建堤壩的資金中去了。
這墨青色的一磚一牆全都是用她出的銀兩修建起來的,蘇芷看得格外用心,期待著有朝一日,這黃泱泱的河水能夠被攔截在堤壩之中!
蓮藕一開始沒有尋到蘇芷,稍微冷靜一點之後,就去找了蔣慶平調查此事。
在她到泯河兩岸時,蔣慶平送來了有關大主顧的消息。
她囫圇地聽過,便立刻到了蘇芷而且,此時她正看著趙晉畫修建堤壩的圖紙。
蘇芷先前倒還不知道趙晉竟然在這些事情上麵頗有心得,看著不由入了神!
而此時看到蓮藕有些驚慌地到達,蘇芷不由一驚,連忙命青園給她倒了一杯溫著的開水。
“夫人,不好了!”蓮藕衝上前去,說著說著突然覺得這個說法太不吉利了,便緩了一口氣道:“夫人,咱們作坊裏出了一點問題!”
蘇芷聽著心頭驀地一驚,連忙追問。
蓮藕便從曹三接到的大單子的事情說起,到有可能他們被騙……。
“對不起,當時是我的錯!”她那時候實在是太忙了,所以一時間沒來得及與她及時溝通。
以往一般像這種重要的事情,都是通過蓮藕,上報到蘇芷那裏,可問題在她那裏斷了,她沒能及時上達蘇芷處,以至於讓曹三誤認為這個單子已經通過了她的確認,所以才會興衝衝地安排生產!
蘇芷皺緊眉頭,慢慢地從這件事情裏品味過來。
從最這初的震驚到抑鬱,再到如今的平和,無人知道她的內心裏經曆過怎麽樣的翻滾,但現在她已經穩住了心神。
因為她很清楚,此事如果屬實,那麽無論她發多大的脾氣,生多大的怒火,除了讓自己的身體不舒服以外,根本無濟於事!
她平靜地看著驚慌到臉上五官皺到一起的蓮藕:“你去查過沒有?”
蓮藕搖頭,不過在一番緊急的回憶中,她想起了一件事情。
她剛剛臨出門的時候碰到蔣慶平,他與她說起過,他跟一個所謂的大單的主人見過一次。兩人也聊過,那人看著很明顯就是京城人士,操著一口流利的京片子。
“慶平告訴我,那人看著不像是普通的商人!”
眼神過於犀利了,而商人因為賺錢做生意,都是本著以和為貴,就算天生長著一副凶樣的,也都會不自覺地把氣場沉澱住,至少不能讓自己的主顧害怕自己!
“既然你查到了這麽多,那他的真實身份可有查清?”蘇芷越聽越覺得不對勁!
他們開作坊、鋪子開了這麽多年,期間也遇到過很多事情。
像突然出現這種大單,首先不應該是高興,而應該要提高警惕,不管對方是不是真心實意來合作做買賣的,他們都應該要先查,再對,最後才生產。
不能隻看到對方給的三分之一的定金就完全信任他了。
這本他們虧得起,但是沒有人做生意是奔著虧本去的,尤其是這一家作坊,她做的都是扶貧的大事,所以更不願意它出任何意外,畢竟每一筆失去的銀錢,就是災民們生存的希望!
“對不起,夫人,這次是我……”失誤!蓮藕蒼白的臉蛋上染了陣陣紅暈,她心裏十分愧疚,都怪她,她忙暈了頭,才會出現這種情況。
蘇芷見她再次往身上攬責任,倒是沒有想過推托,便搖頭安撫道:“不關你的事,人心隔肚皮,有人要存心算計咱們,怎麽樣防備都防備不了的!”
就算這一次躲開了,保不齊那些人什麽時候就又要出手了。
所以要真是算計,真是厄運,就讓它來吧!
要真有暴風雨,也隻管讓它來!
當然通過此事,蘇芷也意識到,她不該將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蓮藕畢竟不是她,她可以一個人看顧兩家三家作坊的運轉,因為她在現代就有拚命三郎工作精神,白天裏處理不完的事情,她可以放到睡前,睡前處理不好,她甚至可以熬夜!
但是蓮藕卻不行,她是土生土長的古代人,而且還是受著《女則》《女戒》教育熏陶長大的女子。
她應當遵循的是女子無才便是德的老話,雖然她在工作中的努力不可忽視,但與她卻是沒有辦法相比的。
而她最近因為懷孕,被趙晉剝奪了太多的工作時間,故而一下子就在蓮藕的身上壓下了太多擔子,她會忙會亂會慌,似乎也能理解。
而且此事認真說來,曹三也是有原因的。
雖然作坊現在是交給他管理,但她沒有記錯的話,他隻是負責生產和管理生產的村民,而不是代替她們安排生產數量。
這兩者有著本質的差別,可他大概是太心急了,急於想要做出一番成就來,所以才會在不察之下接下這樣的單子,導致出了這樣的亂子。
將蓮藕安撫好,蘇芷仰天撫額:上萬斤的辣醬,訂貨的人卻遲遲未見,這就代表著貨被壓下了,她承認她的心有些亂,遠遠沒有外表看起來這麽從容淡定!
趙晉在一旁聽了許久,他最看不得蘇芷這般著急上火的模樣:“娘子何必著急,那人不要便不要了吧,咱們作坊的東西何時少過顧客?”
“不,相公你不明白,這些辣醬都是北方客人訂的,而他們的口味跟咱們巴蜀人是完全不同!他們雖然也吃辣醬,可這辣醬裏頭卻是帶著甜味兒的!”
這樣口味的醬料隻能在北方去賣,在巴蜀是賣不出去的,根本不合他們的胃口!
那人能夠出一個這麽惡毒的方法來整治他們,可見對他們有多熟,有多不滿!
人家有意整治他們,此時人肯定是找不到了!
一萬斤,足足一萬斤!
越說蘇芷心裏越煩躁,可想到麵前兩人,一個是她最愛的男人,一個是她最得力的助手。
要是在他們麵前發脾氣,不太好,便強行把脾氣忍了下去,微微眯眼,長舒一口氣排解心底的煩悶:“讓蔣慶平先把人撤回來,先別找了。蓮藕你讓曹三先去縣衙大堂找白澤備案,將那人的長相說清楚,暫時掛上他的畫像,命人暗地裏尋訪一番。切記不能將此事泄漏了!”
蓮藕立刻去辦!
隻留下蘇芷和趙晉的時候,蘇芷的眉頭才緩緩皺了上去。
她此時心裏的抑鬱成河,無法排解,連臉上的招牌笑容都暫時去無蹤了!
趙晉看得心疼,從身後過來摟住她的腰,將她嬌弱的身子按進懷裏,薄唇抵在她的耳垂,輕聲呢喃:“娘子別急,總會有辦法的!”
蘇芷平靜下來,輕輕歎息:“總會有辦法的!”
不管怎麽樣,發脾氣和生氣是最不能解決問題的!
再說此事看著簡單,卻是有人利用了曹三的單純和她們所有的忙碌,精心設計了這個計謀。
真是細思極恐!
“可真是難為他了,為了算計咱們,也不知道忍了多久!”蘇芷苦中作樂地笑!
聽到她並不清脆的笑聲,趙晉知道她不高興,甚至有些陰鬱。
他握住她的肩將她轉過來,眸色深深地盯住她:“娘子安下心來養胎,這事兒交給我!”
趙晉的話像有魔力似的,極輕柔又溫和,像一曲調子緩和的插曲,蘇芷眨了眨疲累的眼睛,輕輕點頭:“好啊,我很累了,相公抱我回去睡!”
將蘇芷安撫住,送回縣衙後院後,趙晉交待好趙母和柳嬤嬤好生看顧著她,而他則一刻也不停留地立刻前往縣衙大堂。
先前接到他消息的縣衙四人組已經在候著了。
傳話的洗硯說話十分靈活,隻說大人有事要找,而並沒有將具體的事情說開!
這是趙晉的意思,因為縣衙四人組裏,除了程中傑性情最直爽,他最信任的過以外,其他的人他都不完全信任。
白澤心思太深沉了,年紀輕輕卻總有一種讓人無法看透的精明感。
而楊主簿則太過嫉惡如仇,在他心裏隻有公理,沒有人情,行事難免有些偏頗和剛硬,而劉縣丞就更不用說了,妥妥的奸人一枚。
甚至趙晉也毫不放棄對他的懷疑,那北方來的客商既然這麽了解他們的情況,就說明他要不就是在巴蜀之地呆得久了,要不就說明他在本地有內應,所以能夠將他們的事情知道得那麽全麵,訂下那一套計謀,想害他們損失慘重!
“命人私底下探訪此人,此前他在悅賓樓用飯時,掉了一個隨身用的東西,看著似乎很貴重!”
“啊……”眾人皆不解,他們大人這麽大張旗鼓地召見他們,居然為的就是這麽一點子雞毛蒜皮的小事?
“傳令下去,誰找到了,本官重重有賞,就算能夠提供消息,也有賞!”
趙晉並沒有給他們提問的機會,隨即揮手。
可楊主簿臉上帶著不解還有不滿,躊躇著不想走。
趙晉瞪了他一眼,他對這個年輕的父母官還是有著幾分畏懼的,垂頭捏了捏拳頭便下去了!
姑且信他一回吧,至少他來到梓州縣衙任職以來,還一件昏頭昏腦的事情都沒有做過了!
劉縣丞心裏不明白,但看著趙晉,知道他肯定不會告訴他的,便想著離開再尋人去側麵打聽。
而程中傑最聽話,得到趙晉的命令就立刻下去準備了。
其中白澤卻是最靈活的那一個。
他先前就照著曹三的話描繪了一幅那人的畫像,此時拿出來讓趙晉過目。
“大人果真是因為這人丟了東西?”
沒聽說過官府還帶幫人家酒樓找丟東西的客人的職能?
況且,這東西要是貴重的,按照以往梓州縣那些人的尿性,早就占為己有了。
要是東西不貴重,還有什麽好找的,不是白瞎功夫嗎?
“他當然丟了東西,先去找吧,至於丟了什麽,待到人找到後,本官自然會說!”
那人丟的還真是一件再寶貴不過的東西——良心!
明知道曹家村的作坊自從建起來開始,並不是為著個人營利的,而是真的將盈利的利潤全都拿出來捐了,他居然還下得了手!
真是心狠!
趙晉狹長的眸子輕動,長睫蓋下,如同烈日當空的烈烈炎夏,好像天氣突然陰了下來!
白澤莫名打了一個寒顫,他竟然對著他有幾分畏懼之意!
不應該,依著他的身份,他的成長經曆,怎麽會怕一個小小的縣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