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五章 秋風瑟瑟
李埮衣裳有些破舊,或者肮髒,頭發梳成髻,十分隨意的用一根木棍橫貫,除了風度之外,渾身上下怎麽看都不像大家子弟,倒像是四海為家的遊俠,散修,又如何得罪的起許傑呢?
王泊秋很納悶,可一句話都沒用多,因為他是一個聰明人,除非弄明白顯然大家閨秀的程宣與他為何如此親近,否則不會冒著惹笑話的風險隨便開口。
“少爺…”程宣有點擔憂的扯了扯李埮的衣角,待對方嗯了一聲扭過頭,咬了咬嘴唇:“那個許傑的父親是當朝中正,你可以不怕他,可是…” 程宣欲言又止,可是意思已經非常清楚了,她受父親的影響,比一般人更加清楚官拜九卿是什麽樣的一個概念。
王泊秋立即朝他投去讚同的目光,然後輕輕點頭,再看向李埮,“程姑娘的在禮,有道是寧可得罪君子,休要得罪人,許傑什麽事都幹的出來,他不會在意什麽名聲,這下,隻怕真的在門口守著,外麵學院的人一般不會幹涉,這個其實不太重要,兄台應該也有應對之法,隻是距納新正式開始尚有一段時間,隻恐許傑借其父勢力與納新的主考官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交易。”
“見不得人…”程宣眉頭一皺,似乎是聯想到了什麽,不太相信的插話:“學院一向公平公正,怎麽…怎麽可能會收取賄賂…”賄賂二字聲音很,觸動了她的心弦,是她十分不願意相信的事,學院或許是她心中最後純淨高潔的聖地。
“學院自然不會受賄。”
王泊秋麵不改色,“但學院裏的人不一樣,他們一般不收賄賂。”
程宣露出疑惑的表情,歪了歪腦袋很是不解的問:“不一般…比如?”
王泊秋微微笑了笑,目光似是看穿了什麽事物的本質,帶著三分嘲弄七分無奈:“一般,是很少的錢,那麽不一般就是很多的錢…學院雖然修行的地方,但也並非多麽神聖,長兄拜讀學院已久,曾言在裏麵見過一些並無多少修煉賦的普通人…” “怎麽會有普通人!”
程宣驚呼,這與她在書上看到,聽丫鬟講到的學院不一樣,似乎不那麽高潔。
李埮有些嘲諷的看著精致的亭台樓閣撇了撇嘴,出了王泊秋沒有完的話:“你給一千金幣,那些迂腐的書生絕對不搭理你,給一萬金幣,他們就會正眼看你,若給十萬,他們就會十分歡迎你,不太嚴格的,世上沒有不能換到的東西,一個的學院名額又算什麽呢?
況且學院也不是所有人都擠在一起聽導師教授上課。”
程宣似懂非懂,不過了很多遍,她挺聰明的,自個兒稍微將這些話一消化,也就測底明白了。
這世上哪有什麽真正無垢之物?
但凡是人存在的地方,不論如何都會染上一些汙垢,哪怕是世界最強大的修行者,也有抵禦不了誘惑而對同伴出手的可能性。
“為什麽會想起他?”
李埮聲嘀咕,有點無奈的歎了口氣,拳頭攥緊又馬上鬆開,他想起幽狂了。
或許是注意到李埮有些不悅,王泊秋和程宣都沒用繼續這個話題,程宣莫名有些低落,看起來病怏怏的沒什麽精神,王泊秋便指了指正前方的一棟寬敞屋子道:“哪兒便是洗塵閣,所有新入院的學生都會在裏麵沐浴,象征洗去凡俗的汙穢,進入嶄新的地,這嶄新地就是修行界,還有另外一種意思,洗去的是與凡俗一切,包括親人的訣別,有道是,一入仙門,仙凡永隔,即使先,也有三百多年的壽命,光陰一晃,物是人非。”
“修行…” 程宣輕輕呢喃,仿佛想起來三年之前,那個本該決定自己一生命運的時刻… 樹欲靜而風不止,偌大的學院隱在略帶淒涼的秋意裏,那秋風無情,清掃著桃樹,槐樹,梨樹之上最後殘留的枯葉。
雖學院對普通人開放,不過開放也是十分有限的,能行動的範圍僅限於大門附近的幾棟屋子,幾處院落,通往更深處的路口似乎都有一雙無形的眼睛盯著,即使沒標明禁止進入,王泊秋和程宣依然因為心中的一絲悸動而立刻轉換前行的方向,一個時辰過的挺快,三人不敢逗留,準時離開學院。
李埮在這段時間內睹物思情,記起重生前的種種,心裏的壓力又大了一些,而程宣似乎有些失望,學院並非她想象中的聖潔,也沒有踩著飛劍道出亂飛的俠客,隻有偶爾路過,頭發花白的講師教授。
一會功夫就到門口,衣著樸素的男人還是孜孜不倦的掃著根本掃不淨的落葉,外麵一些光禿禿的桃林還在落在葉子,本就不太雅致了,現在又因為某人的存在,讓他們過都不想過去。
那邊有三個人,一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兩個身材高大的護衛。
王泊秋無奈的攤了攤手,“果然在那邊,李兄打算怎麽辦?”
不是非常擔心,因為李埮本人都一直不在意,他現在更在意李埮打算如何應對這一局麵。
“怎麽辦…”程宣看著遠處那曾經讓自己愛的死去活來的人,有些憤恨,又有些害怕。
“走就是了。”
李埮以身作則,沒有進行任何嚴肅的分析,就這樣徑直走了出去。
王泊秋與程宣不解的對視一眼,迅速跟住,他們都沒注意到,學院大門口掃落葉的男人,微微的抬了抬,目光中滿是清冷的睿智。
“哼,李埮啊,你終於是出來了,大爺我還以為你害怕的翻牆跑了。”
還未靠近,許傑嘲諷的聲音就順著秋風穿過落葉飄了過來。
李埮不緊不慢的走著,淡然道:“學院的門很大,走門方便。”
意思是走門你也不能拿我怎麽樣,愣了一愣才在侍衛提醒下反應過來的許傑怒道:“事到如今居然還能這麽囂張,哼,我倒要看看你的囂張有幾分實力在支撐…王泊秋,你站遠一點,這件事和你沒什麽關係,還有程宣,你呆會要是跪地求饒,頭磕的夠響,大爺我沒準心一軟就放了你相公。”
相公?
王泊秋吃了一驚,很是詫異的看著程宣和李埮,不過來不及把肚子裏的疑惑吐出來,一道淩厲無比的細灰色影子,就以雷霆之勢穿過蕭瑟的秋風,刺破偶然落下的枯葉,朝著李埮的麵門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