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暗流
穆清歡忽的又含了淚，這會兒是實實在在地落淚，梨花帶雨，稚嫩的臉此刻別有一番風情。
宋氏忽然心驚膽戰，神色慌張，眼前浮現的卻是另外一張臉。
雲氏…
“歡兒雖為嫡但是論各樣兒都是比不得四位姐姐的，再又那般…嗚嗚丟了麵兒，實在是無顏麵對太子殿下。歡兒自知賜婚已是恩德，可是思來想去都覺得自己配不上這樣的待遇！”
她得激動起來，眸中精光閃過。
這番話倒是把自己剖析地一清二白，看來穆清歡雖然傻但是還是有點自知之明。
穆驚鴻不置可否地皺皺眉，也沒什麽。就那麽靜靜地看著穆清歡，等待著她的下文，看看她還能出什麽好聽的話來。
穆清歡侃侃道：“太子殿下身份尊貴，理應配上底下最為優秀的女子。歡兒淺福，也並非自命不凡，半點兒東西不會…祖母，您不覺得歡兒與太子殿下的婚事甚是荒唐嗎？”
這燙手山芋來得猝不及防，老太太差點兒沒能夠接住。
但好在反應快，清清嗓子，渾濁的眼睛盯著穆清歡，吐出一口氣。
是很荒唐。
玄正的太子和穆府的無用嫡女？下人誰會料到這樁稀裏古怪的婚事？饒是機關算盡老太太也沒能夠料準。
她一直以為將來成為太子妃，會母儀下的人是穆驚鴻。
大房的兩個女兒，穆驚鴻其實更為出彩，同時也是五個姑娘裏名聲最大的一個，外邊人誰不知道穆府有一位二姐，國色香，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實屬不可多得的才女兼美女。
穆清歡的名聲有多臭，穆驚鴻的名聲就有多好。
可即便婚事再怎麽荒唐，到底還是穆家的女兒，身為當家主母，她總是不可能拂了自家麵子。
“你以為皇家的婚事是你想退就湍麽？”穆皖容冷不丁開口嘲諷，心想穆清歡腦子是不是有包，人家太子都不嫌棄，沒嚷嚷著退婚，她竟然想不開自己主動要求？
劉氏暗暗掐了一把她的手背，眼神示意她不要亂話。
她撇撇嘴，但是沒覺得自己錯了什麽，本來嘛，事實如此。
下的女子，不論富貴貧窮都想著有朝一日老爺能夠眷顧她，讓她登臨鳳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穆清歡揉揉眼睛。她當然清楚皇家的婚事不是想退就能湍，所以她這不就來請老太太幫忙了嗎？陳氏這些年來在城裏積了不少人脈關係，其中不少都是朝廷裏當官兒的。
雖好奇老太太是如何做到的，但是現下沒關係，正好可以好好利用利用。
再了，老太太和穆政騫不是希望穆驚鴻能夠做那太子妃嗎？
她現在退婚不就是給了穆家機會，給了穆驚鴻一個機會麽？
她們該好好感謝感謝她才是。
於是彎彎眼角，忽然笑了起來，直弄得眾人摸不著頭腦，“這個婚是一定要湍。非退不可。”
發覺態度有些強硬，不符合自己怯懦的性格了，她又補充道：“畢竟祖母還有母親父親也不想看到歡兒出嫁之後丟了穆家的臉，是麽？更何況，歡兒覺得二姐比我適合當太子妃，溫婉賢淑，嫻靜動人，不可多得。”
三言兩語輕而易舉將穆驚鴻捧高，正中老太太的下懷。
穆驚鴻始料未及，神色僵了僵，牽強地扯出一個笑容。
“五妹妹笑了。”
穆清歡微笑著搖搖頭，“就事論事，不曾笑。”
堵的穆驚鴻無從答話，尷尬地抽抽嘴角。
陳氏大概是對這一番唇槍舌戰不耐煩了，掃視一圈兒，大手一揮，便道：“行了行了！退婚一事等老爺回來了再議，吵吵嚷嚷的，煩人。”
退婚一事過於重要，還是交由穆政騫做定奪比較好。
老太太雖然權勢大，可在有些方麵還是得依仗自己的兒子。
老太太一聲令下，哪怕心裏頭氣著不解著，也得通通憋回去。
“對了，宋氏，過幾派人去把元瑾接回來。”陳氏才記起在外求學多年的孫子，穆家兩個兒子，一個求學一個守關，倒也還是不錯的。
宋氏低眉順眼地應下，心想也是時候該讓穆元瑾回來了，不然這穆府的怕是要變。
想著想著，她抬起頭望著往清歡苑方向去的兩人，眸色漸深。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今日總是覺得穆清歡怪異，雖然還是一副人畜無害讓人討厭的樣子，但似乎會話了些。
還有退婚一事也是讓她頭疼不已。即便方才穆清歡句句有理地闡述了原因，可她覺得隻是表麵，若真是覺得自己配不上太子殿下，當初賜婚的時候大可以拒旨，何必接下了聖旨之後才鬧這麽一出。
簡直就是多此一舉。
罷了，叫人去探探口風吧。
“娘，您穆元瑾回來宋姨娘會不會就會和爹提家產的事情？”
穆府家大財大，外邊兒還有些家產，讓人虎視眈眈得緊。
劉氏聞言垂垂眼瞼，抬手輕撫上腹。她膝下無子，隻有穆皖容一個女兒，可女兒終歸是女兒，是替別人家的公子哥兒養的，遲早都會嫁出去。嫁得好八不準會直步青雲，嫁得不好那就隻能一生屈辱。
要是有個兒子就好了。她想。安氏雖然情況和她一樣，可到底安氏是個不爭不搶的女人，她不一樣，她想要的太多了，太多。
兒時受盡欺負，讓劉氏再也不肯去回味那段黑暗的時光。後來遇到穆政騫，他就像一束光，照亮了她的後半生。
宋氏野心勃勃，雲氏的死和她脫不了幹係。如果她再不出手，隻怕到時候一無所櫻
若是有了個兒子，不準就能夠平分秋色了。
至於穆清寒，那個心裏隻有武的嫡子，不構成任何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