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出院
“好了，咱們收拾一下準備離開吧。”
女人將食物殘渣抹掉後，正色對唐堅道，就衝著這份飯，她願意收留他一起生活。
“離開？”
唐堅蒙了，他昨日才剛被食屍鬼襲擊差點死掉，傷口還沒有愈合。
現在出去？
送死嗎？？？
“是啊，救助中心最多隻能待十二個時的，時間馬上就要到了，莫非你要等機器人把你打出去？”
女人表情很是奇怪的看了唐堅一眼，這應該是孩子都知道的事情，機器人可不是開善堂的。
“我，”
唐堅啞口無言，他對這個地方兩眼一抹黑，能去哪裏？
“看你這個樣子，應該沒有去的地方吧？
正好我的懲罰時間也到了，看在你分給我食物的份上，你先跟我回家呆幾，等熟悉了環境再走。”
女人帶著一種奇怪的熱情邀請著唐堅，似乎從開始她就對唐堅有一種別樣的意味。
“這，”
唐堅臉上滿是猶豫，心裏卻在掙紮著。
一方麵理智告訴他，在這種危險且未知的地方，有個熟悉環境的土著幫忙，可以大大的增加他存活的概率，難得她願意幫忙，也省的自己多費口舌取信她。
但另外一方麵，情感和人性卻阻止著他，看這個女人瘦弱的身軀，一旦食屍鬼順著他的味道找上門，那除了多一個慘死的生命之外，不會有絲毫的改變，何必要拉人下水。
“這方便嗎？”
萬般的猶豫，到了嘴邊卻變成口不應心的詢問。
“方便，怎麽不方便，我一個人住的。”
女人枯瘦的身體激動的都顫栗起來，家裏能有一個男人的話，別的不，至少不用吃帶有異味的食物了。因為擔心有人搶吃的，她之前都是將食物跟垃圾放在一起的。
唐堅點了點頭，默不作聲的跟著女人收拾起來。
其實也沒有什麽東西，唐堅身無一物，屋內隻有女人的幾個綠色瓶子，裏麵裝著不知道從哪偷來的粘稠食物。
女人心的掀起衣服，暴露出了肋骨分明的纖腰，將幾個瓶子心翼翼的別在了腰帶上，將衣服放下來，外表看不住絲毫的異樣。
在存儲食物上，女人似乎有一種超乎常人的賦。
“好了，咱們走吧。”
女人對著唐堅展顏一笑。
“嗯，”
唐堅沉默的跟著女人走出了房間，趁著女人不注意，他快速的瞟了一眼房間外的牆壁，一個印著不到五分鍾的倒計時引入眼簾。
在屋內還沒有感觸，等踏上了充滿科技感的銀白色走廊後，在一段段精準亮起的牆壁光照下，路上時不時飄過的綠色鐵皮機器人的注視中，唐堅才對於這個世界有了新的認知。
女人輕車熟路的帶著唐堅左拐右轉的繞了半，在通過一扇懸浮門後，終於鬆了一口氣。
“好了，我們可算是出來這個鬼地方了。”
女人如釋重負的樣子感染了唐堅，在下午強烈的太陽光照耀下，他對於接下來的生活似乎也多了幾分信心。
可惜這份難得的好心情沒有維持多久，兩人走了不到兩百米，就碰到前麵出現一起數十人的火並現場，明明已經是如此高科技的時代了，但這些人卻拿著完全不符合這個時代的火藥槍彼此互射。
在眾人的努力下，黑色的濃煙籠罩了整個現場，可是雙方卻依然沒有停火的意思，隻有時不時響起的悶哼聲確定他們還有收獲的戰果。
“好了別看了，想看以後有的是機會，我們先繞開。”
女人很是淡定的拉著唐堅從旁邊繞了過去，兩邊的人也沒有涉及無辜的意思，全程沒有一個人管他們。
唐堅回頭看了看救助中心，在它的百米內一片祥和，與外麵這混亂熱鬧的景象宛如兩個世界，好像是從文明退化到野蠻的全過程。
隨著女人的腳步走下去，路麵也從高科技的銀色地板，慢慢變成了白色的大理石板，到最後的青色破爛磚塊路。
環境也從整潔變成廢墟和雜亂，隻是越來越熱鬧的景象告訴唐堅，這才是人們生活的主流，之前的救助中心，好像一個可望不可即的夢一般。
“賣汽油了，可以做燃燒瓶的汽油，隻要一斤肉就可以換一桶嘍。”
路邊的一個叫賣攤吸引了唐堅的注意。
“汽油？”
唐堅蹲下很是認真的打量著對方手裏不到三升的桶問道。
“對，都是我從城外的一個遺跡找到的，效果非常好。哥要麽，一斤肉，隻要不是人肉，什麽肉都行。”
攤主是一個大約四十多歲的男子，飽經風霜的臉上滿是熱情，穿著褐色的亞麻衣服，身上還有一股奇特的異味。
“這，”
“走吧，不要看了。”
女人有些粗暴的上前拉起唐堅，一邊還用警惕的眼神看著攤主。
唐堅沒有異議，順從的牽著女人的手站了起來。
“他們都是城外職業者的黑手套，一旦發現你身上有太過值錢的東西，都會直接找人下黑手的。”
女人悄悄湊在唐堅耳邊警告，神情充滿了戒備和忌憚。
唐堅聞言看了看攤主，很難相信這個表麵和善熱情的商人會跟強盜扯上關係。
感受到唐堅的注視，攤主倒是很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吆喝著繼續尋找下一個買家。
路上又經過了很多五花八門的叫賣，最奇特的是有一個人竟然在賣糞便，一袋一些不知名生物的糞便就敢要一斤肉或者一塊明亮晶體，而且還真有不少人去買。
“晶核？”
唐堅嘴裏重複了一遍剛學到的新名詞，它似乎是這個城市的通用貨幣，而且價值還很高。
他總感覺晶核不是一個簡單的貨幣，其本身也應該有著絕對重要的作用，這樣才可能在混亂無序的城市中擁有這麽高的公信力。
隻是女人一路上埋頭趕路，沒有為唐堅科普的興趣，唐堅也隻好將疑惑壓在心底。
走了大概半個時辰後，女人停在了一處破舊的民居，臉上露出了輕鬆的笑容，唐堅知道，這就是他即將要待的家了。
幾座相鄰的破落磚瓦房，一條狹巷道由青色的石磚構成，上麵滿是各種汙穢的塗鴉和不知名液體。
周圍空曠地方堆滿了垃圾和人畜糞便，隱約之中還能看到幾個慘白的骨頭和毛發，也不知道是什麽動物留下的。
幸好此時依然是寒冷的冬，周圍隻有使人精神一振的冷空氣，唐堅不敢想象氣溫回暖後這裏會是怎樣的光景。
唐堅跟著女人走到了最的那間磚瓦房門口，推門進去，黑暗的環境讓眼睛有片刻失明。
唐堅眨了眨眼睛，適應了昏暗的光線後，才得以看清屋內的全貌。
一個大水缸，一張鋪著幾塊皮毛的木床，一盞古老的拉閘式電燈，還有一張笨重的木桌，上麵擺著三五個瓦盆和幾個半截的白色蠟燭，除此之外，空無一物。
“這就是你的新家了。”
女人帶著驕傲的口吻向唐堅宣布。
在這一片中，能有她這份家業的屈指可數。
唐堅默然不語的坐在了那張木床上發呆，女人也不管他，很是心的將腰間的幾個瓶子放到了地上，也不知道碰了什麽地方，露出一個僅容一隻手的洞口，她心翼翼的將瓶子放到了裏麵，又慢慢將地麵恢複原狀。
“你要是感覺累的話，就先睡一會，等吃飯的時候叫你。”
女人很是體貼的對唐堅道。
唐堅聞言沒有反駁，脫掉鞋子躺在了那張木床上，還好，不算太硌得慌。
女人見到唐堅閉上眼睛後，很是心的轉身出門了。
沒過一會，唐堅就在隔音不是太好的牆壁中，聽到了女人得意洋洋的吹噓。
而他這個傳聞中價值五斤獸肉的男人也引起了鄰居的驚呼，紛紛誇讚女人運氣好，還有人在向女人打聽那個商人，被女人含糊其辭的掩飾了過去，又引起了一陣歎息。
唐堅翻了一個身，側身愣愣的盯著牆壁，也不知道在想著什麽。
女人難得有興致跟鄰居聊了足足一個時辰後，才心滿意足的轉身準備進家。
推開門後，女人呆愣愣的矗在門口，看著空蕩蕩的本該有個身影的木床。
她僵硬了不到一秒，急忙撲到了床前，伸手一摸，有些溫熱的皮毛證明了不是幻覺。
然後，她像是瘋了一樣轉身，爬下，粗暴的打開了地洞，將裏麵的東西全都掏了出來，地麵上擺著三個瓶子和之前她存儲的一些風幹肉，最重要的物資全都不翼而飛。
女人呆滯的看著地上的這些東西，眼中的光亮黯淡了幾分，身子失去力氣，癱坐在地上。
過了一會，屋內傳來了低聲壓抑的哭聲，好像失去幼子的母狼哀鳴，聲音中有股不出的悔恨。
入夜，一條狹窄的巷道中。
一個渾身黑漆漆的人影蜷縮在角落，前方還放著一些雜物來掩蓋身影，他死死的盯著不遠處一個隆起的空地，似乎在等待著什麽。
也不知等了多久，直到他的腳都蹲麻了的時候，他都沒有等到該來的身影。
唐堅眼裏閃過了一絲失望，虛脫到慘白的臉有種難以掩飾的疲憊，可他依然沒敢動彈，如果食屍鬼不來，那他就在這睡一晚。
又過了半個時辰左右。
“啪嗒，”
一個腳步落地的聲音驚醒了假寐的唐堅，他急忙放緩了呼吸，目不轉睛的盯著那個黑影一步一步的靠近那個隆起。
在漆黑的夜色下，黑影緩緩的舉起了利爪，鋒利的爪尖閃過了一絲白光。
“是它，真的是它。”
唐堅瞳孔不由得擴大，右臂上似乎也出現抽痛的感覺。他急忙用手捂住了麵部，擔心過大的呼吸聲驚擾到這個食屍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