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大山外的世界
跟木冶嶺叔叔告別後，木擎宇便獨自一人朝自己家所在的方向走去，走了一會兒便看到了自家的石屋了。
石溪鎮族長木侍恂的石屋在鎮子的北邊。石屋通體由淺灰色的巨石堆砌而成，院牆上覆蓋著一層濃密的爬山虎，少數沒有爬山虎覆蓋的地方，也布滿了青苔，院牆上充滿了歲月的痕跡。
占地四丈見方、六丈見寬的石屋，和鎮子上其他居民的石屋大致上並無不同。如果有什麽不同的地方，便是庭院裏所種植的樹木不同。
石溪鎮靠近潏山，離開鎮子，外麵將是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鎮子上的狩獵隊在這大荒之中如同螻蟻一般弱，因此向來隻在潏山外圍進行狩獵。即便如此，男人們每次在外狩獵也都是生死由命，故而鎮子上的居民大多喜歡在庭院中種植數株象征家人團聚的石榴樹。
而族長木侍恂的庭院裏卻種著幾棵古怪的果樹。
樹幹通體赤色，高有三丈。青色的葉子足有二尺大，模樣像極了人的手掌。花朵八瓣，赤色，半寸厚薄，一尺大。幹枯後的紫黑色果實大、形狀俱與人的頭骨無異。
果樹的種子是鎮長木侍恂當初從鎮子外麵帶回來的，因為果實如同懸掛在樹杈上的頭骨，又被鎮上的居民稱做懸骨樹。
院子的兩扇木門和往常一樣開啟著。
木擎宇快步跑進庭院，目光一掃就看到一位老人閉目盤坐在懸骨樹下。上午溫熱的陽光透過懸骨樹的蒼青色葉片，在地上留下了大片的光斑。在陽光的照射下，老人渾身沐浴在光芒之中。
好像是有所感知一般，木擎宇剛跑進庭院，老人便睜開雙目，眸子裏隱約間有一絲金色的光芒一閃而過。
“擎宇啊，你今怎麽比往日回來的遲一些了。”
這老人六十開外的年紀，瘦瘦巴巴的身架，灰白的頭發象是個氈帽蓋在頭上，笑起來下巴頦高高地翹著，嘴裏掉了好幾顆牙。
木擎宇三步並作兩步，一下子撲在老人的懷裏，口中道，“爺爺，冶嶺叔叔底下有仙人，而且冶嶺叔叔還我也能成為仙人呢。”
著，木擎宇便把上午發生的事情一點點的講了出來。
等木擎宇講完上午的事情，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刻鍾。期間，木侍恂不時地附和一聲。末了，木侍恂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子，咧開嘴笑道，“那爺爺我將來就是仙人的爺爺了。”
木擎宇重重的點了點頭。
木侍恂伸出滿是皺紋的手，朝著堂屋東麵的廚房指了指，示意木擎宇可以去用早飯了。
早已迫不及待的木擎宇，快步跑向正堂以東的廚房。
灶台上的鐵鍋一被掀開，陣陣的香味就在空中彌漫開來。木擎宇往鍋中看去，鐵鍋中熬燉的肉塊都快要爛了，白色的肉湯咕嚕咕嚕的翻滾著。
木侍恂燉肉向來隻是放高良薑和白芷兩味香料，卻恰到好處的去除了肉的腥味和膻味，同時將肉本身的香味完完全全的激發出來。
木擎宇將燉爛的肉塊夾到陶碗裏，就開始動手撕肉，任由肉湯順著嘴角流下。
像往常一樣，用過早飯之後，木擎宇便乖乖地在懸骨樹行“引氣式”。
這是木侍恂給木擎宇定下的規矩。從三年前第一次學習“引氣式”之後，木擎宇每要在這件事上花費兩個時辰。
結束了兩個時辰的練習之後，木擎宇脫掉全身的衣物，跳進懸骨樹下的木盆裏。木盆早已被木侍恂倒滿了熱水，還投入了一些不知名的草藥，整盆水呈現一種詭異的翠綠色，更詭異的是水中會不時地浮出一兩條蜈蚣、蠍子和一些不出名字的毒蟲。
“爺爺，您繼續給擎宇講昨沒講完的故事吧。”
一跳進木盆，木擎宇就開始央求著木侍恂講故事。
“今爺爺不講故事了，講一點別的。”木侍恂早年間曾在蒍國學宮學習，也稱得上是見多識廣，講的每一個故事都是意趣叢生，“爺爺今給你講一講大山外麵的世界。”
“鎮子前的這條大河啊，叫做楊水，發源於鎮子後的那座潏山。順著楊水的流向往前走，就是那蒍國了。這蒍國方圓千裏，上設赤陽城為皇城，下設南七北六一十三府，府下有郡，郡下有城，城下有鎮，每府人口足有數千萬之多。按照蒍國形製，我們石溪鎮便是受陽府管轄。”
“這大山外麵的世界啊……”老人麵露回憶之色，一陣出神與恍惚後才道：“這世界太過廣大，浩瀚無邊。當年我在蒍國學宮修行時，那藏經洞裏有一卷圖經。那圖經上，這蒍國也隻不過是這大荒東域的一個蕞爾國，單在這東域，從一國到另一國就動輒千裏。沒人知曉東域真正有多麽廣闊，更遑論這大荒可是有著東南西北四片大域，稱得上是一個廣袤無垠。
“這常人一生不過六七十載光陰，一時不停的走一也不過是百二十裏。一個人就算是打生下來就一日不停地往外走，哪怕徒步走上這一輩子也走不出這一域之地。更不必這大荒茫茫無盡，猛獸橫行，多是高峰大壑、群山巍峨。
“這群山萬壑間，多有那洪荒遺種出沒，不提那雙翼一展，便足以遮蔽空的巨鳥，更不那夜半子時，立於山巔，一聲吼嘯便讓山河震動的荒獸，單單是那伏行山間林下的各種毒蟲，就足以奪人性命。
“這大地之上強橫物種諸多，無一不是可怕神秘，即便是幾十萬人口的大部落或者仙師眾多的宏偉大城，也有可能在一夜之間被強橫生物變成廢墟。四十年前，那陽府的陽俊城便是被一頭荒獸一巴掌拍成了廢墟。”
“嘶。”
木擎宇倒吸一口涼氣，不由心生敬畏，同時也對大山外未知的世界感到好奇。遂插嘴問道：“那外麵的人族又怎麽活下來呢？”
老人咧嘴一笑，道：“不光洪荒遺種中有強橫者，我人族也有強大到難以想象的存在。那傳世悠久的皇室豪門、世家大族，有傳承自無盡歲月前的玄妙功法，有能讓人一夜之間脫胎換骨的仙藥地寶。傾全族之力培養出的絕頂戰力，足以媲美其他強橫物種，神威無匹，這些存在可被稱作我人族驕。”
“那這些驕是仙人嗎？”木擎宇露出憧憬之色，“我如果達到先，就能去闖大荒各域嗎？”
村長摸了摸木擎宇的頭，避過前一個問題不談，朗聲一笑：“達到先也隻不過是仙道四重樓而已。那蒍國學宮的宮主已經是仙道九重樓的修士了，即便是這等存在，不要去闖其他大域，就是我們這一域，學宮宮主都未必能橫穿一半疆土！”。
木擎宇一陣發呆。
到這裏，老人眼中露出異光，“族長爺爺能做到的隻是把你引上修仙大道，以後究竟走到哪一步還要看你自己。但有一點，我能教給你的東西，絕對不會比外界那些世家大族的孩子學到的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