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那是曆史和遺跡
三三又三,趕路沒人煙。頂點23USCOM更新最快
道旁偶爾見農田,風雪底下大被眠。
驛站過後還驛站,驛站門外再見。
再有幾日要過年,皆思相成在眼前。
三日講道結束,別了老兵,又是連續趕路,氣好時,就快馬加鞭,風雪氣也不曾暫住腳步。
眼看著就要過年,連楊平安也有些心急,總不能在路上過吧。好在,之前的驛站老兵,還有兩的腳程,快馬的話,半就到了。
這時已進了草原,窄窄的官道兩側都是枯草,風卷來雪,鋪在地上,大地白茫茫一片,什麽都看不清。
幾人不敢跑快了,馬蹄打滑摔倒的話,那可就麻煩了。
算一算時間,估摸著黑管城門之前也能趕到。
地平線在遠方,遠方靠裏就是相成,管狐兒為自己想到的這句話沾沾自喜,聽著就有味,才氣滿滿。
相成的城牆很斑駁,它的城牆是石頭,土磚和泥土壘成,寒冬的時候,用木頭固定,往夾層灌注混好的幹泥漿和碎砂石,一夜過去就會凍硬,即便來年開春冰雪融化,城牆也不會倒塌。
如今的城牆已經好幾年沒有修繕過了,因為不需要,相成已經失去了它最初的存在意義抵擋遊牧部落。城牆上已經不見了當初的鮮血,也沒有了刀劍傷痕,唯有風沙吹蝕的痕跡,帶著曆史的滄桑和沉重感,靜靜地佇立在這一片蒼茫的土地上。
它見證了幾百年農耕文明和遊牧文明的戰爭。
這座為戰爭而建起的城市堡壘已經形同虛設了,不,也不一定,無論是草原還是沙漠,都擋不住道宮擴張的道路,到時候,這裏將不在是邊城,它會成為運兵或者商路的中轉站,它會變得繁榮。
而這些變化,都需要時間。
色昏暗,五人五馬踩著點進了城,身後是城門關閉的聲音。
城很簡陋,找了一圈沒找到能住的客棧,最後跑去唯一的一家酒樓,先叫了一桌酒菜吃著,順便問問有什麽能住的幹淨地方。
最好能洗個澡,可惜,草原和沙漠都是缺水的地方,這個願望不太好實現。
住的地方倒是找到了,酒樓東家有一處別院,人不在這裏,平時也有人打掃,可以住,就是租金貴了點。
定下食宿,心情放鬆下來,管狐兒就有心情四處打量周圍的環境。
破,真破!門簾是一掛厚厚的氈布,都有些發黃了,還打著幾個補丁,另一邊通向二樓的木梯咯咯吱吱地響,扶手都斷了,大堂裏微微亮著昏黃的光,是二點上了油燈,仔細看去,桌子都是缺角少棱的,有的凳子還是三條腿。
髒,真髒!門簾氈布是油黑色,風卷起一角,吹進來沙塵,落在桌凳上,二和掌櫃的斜著身子看,也不打掃,整個人都透出一股懶勁兒。
咦,還是有人打掃的,是個少年,背著一把長劍,劍很長,劍柄從肩頭露出,劍鞘斜指,幾乎要碰著地。
少年轉過頭,十三四歲的樣子,麵色嚴峻,眼神沉靜,渾身散發著生人勿進的氣息。
酒長老也轉頭看了一眼,那把劍。
掌櫃的見客人關注,就道,“他叫阿飛,是東家半年前來這裏的路上撿到的,然後他就留在這裏了。他不願意吃白食,每就打打雜,擦擦桌子。”
楊平安也轉頭,看了一下那把長劍,有點好奇,帶著熟悉。
少年擦完桌子就到角落裏站著閉目養神。
管狐兒過去,“兄弟,你叫阿飛,姓什麽啊?”這孩子現在以為每一個特別的人都有一段不為人知的家族故事。
他至今還沒問出瓏姑奶奶的姓氏。
阿飛睜開眼,看了一會兒客人,“沒姓。”
“怎麽會沒姓?現在下人基本上都有姓的吧。”
“我爹沒姓,我哪來的姓?”
“我能看看你的劍嗎,好長啊,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麽長的劍!”
“不行。”
“那你會使劍嗎?”
“不會。”
“那你背著劍幹嘛?”
“我祖爺留下的。”
“你祖爺呢?”
“死了。”
管狐兒有點尷尬,“啊,對不起對不起。那你爹呢?”
“也死了。”
管狐兒:“……”
默默地回到桌席,悶聲坐下。
瓏問過酒道人,拿出錢幣預付了半個月的食宿費,看來是準備在相成過年了。
別院,客房。
“師弟,這個月的家書,你現在有沒有到京都?”
“應該是到了,州府的差人過,年前肯定能到。”
“有點想家了,雖然我爹老是吼我,或者就是不搭理我,但他對我還是很好的,我娘……”
管狐兒嘮嘮叨叨,楊平安也想起了京都的院,還有院裏的棗樹,是不是還有未摘盡的棗子掛著,爹娘是不是還會在棗樹下話?
深深吐了一口氣,“師兄,我要修行了。”
“哦。”
相成建在沙漠邊緣,元氣流動要比內地活躍暴躁的多,還有中灼熱的氣息,在這裏常年修行很容易影響人的性格,讓人變得暴躁和易怒,所以這裏駐守的軍隊都是兩年一次調動,和中牟那邊進行軍隊換防。
楊平安雖然不知道師傅有什麽安排,但是也不會過多考慮,因為這是他必須要麵對的,就像識海宮一樣,一日不解決這個問題,就一日不能真正開始修行,除非找到其他法子,另辟蹊徑。
魂繭的力量不是他的,是清平的,他不準備直接吸收壯大神魂,並不是害怕有什麽隱患,二是沒必要,反正現在本質已經不可能提高,量再大都被封印著,也沒什麽用。
幹脆全部用來建築宮好了,僅僅留存能勉強匯聚身體的部分就行。
他想把未來的宮造成一個大宮殿,現在的力量明顯還不夠,所有的零散魂力都被用來打地基了從魂繭底部開始鋪,還沒摞幾層就耗盡了。
到時候,宮就是一座尖底平台的島,島上是一座宮殿,就像是神話故事裏的虛空仙島。
也許耗盡魂繭也未必能把島建成,不過那時候踏上修行路的他還有什麽可怕的,這無限江山都會在他的腳下。
城故事多。
次日無事,即便是這個並沒有多少人口的城也在新年到來之際變得熱鬧起來了,酒樓裏沒有客人,二跟掌櫃的請了假,自告奮勇做幾人的導遊。
二來相成有兩年了,學了一口地道的本地化,走一路都是熟人,一邊打招呼一邊隨意指著路邊的一個巷口,一棵樹,一塊大石頭,一口枯井,講故事似的著它們的來曆。
都是曆史和遺跡。
走到城中心,有一個三丈方圓,一米高的台子。
二,這裏原來是祭台,現在被改造成比武台了,城裏可看的熱鬧少,平時也沒什麽事可做,時不時就會有人來台上比試武藝,有時軍營裏出來消遣的大兵們也會上去露幾手。
比武台一側有一個棚子,那是有人比武時下賭注的地方,到時候會有人開盤。
“比武有什麽規矩麽?”
“不許用刀劍暗器傷人,不準殺人,隻準用拳腳功夫。哈哈,拳拳到肉才是男人嘛。如果道長有興趣,隻要上去,喊一聲有沒有想來活動手腳消食的,就會有人上去比試了。”
管狐兒躍躍欲試,師傅沒來,上去耍兩把應該沒事。
把身上零碎交給師弟,他一個翻身上了比武台,大喊一聲,“誰來比試比試?”到底還是沒喊那句有點羞恥的話。
周圍正在走動忙碌的人群一靜,看向平台上的少年,哄的一下為了過來,那邊棚子下也有人開始招呼,準備開盤口。
管狐兒嚇了一跳,嗬,大家怎麽這麽熱情!
人群在底下喧鬧。
“呀,是個少年郎,好俊俏!”
“媳婦,別想那麽多了,你都嫁給我好幾年了……”
等了一會兒,沒人上台,顯然是見他年,不好意思上台欺負他,底下人也不著急,沒事,總有人上台的,這樣的熱鬧,從來就沒空過場。
果然,一會兒,從外麵擠進來一個差不多年齡的少年,穿著軍裝,應該是城裏的駐兵出來,外圍還有幾個穿軍服的漢子,拉著車,似乎是出來采買東西的。
軍服少年叫方捷,是相成人,就在本地入的軍營。
相互報了姓名,底下就有人喊方方加油,看得出對麵的軍服少年人緣很好。
少年練得是軍中的搏殺術,就是練氣修為差的很,連築基都沒有,管狐兒和他一搭手就感覺到了。
幹脆也不動用法力,兩個少年郎你一拳我一腳的在台上打起來,管狐兒靈巧有餘,力量不足,而方捷是靈巧不足,力道樸拙,能放不能收,不過軍隊的搏殺術基本都是這個樣子,殺人的時候誰還會想著留一把力氣,留著躺地上喘氣麽?
到最後誰也沒奈何誰,方捷的耐力出乎意料的足,管狐兒出拳的時候一不心被抓到手腕,被方捷一拉一撞,就要摔倒,他一個後仰,腳勾住方捷的腿,腰部使勁,想把身體扳回來。
方捷鬆手,兩人齊齊倒地。
管狐兒不鬆腳,兩人就都站不起來,坐在地上你看我我看你,哈哈大笑。
打了個平手,開盤口的想著通收賭資,正被人揪著要求還錢,人群又圍過去看。
楊平安過來,給下了比武台的管狐兒遞上東西,另一邊,幾個軍漢也迎接他們的同伴,相互大了招呼,客氣幾句,就各自離開。
相遇就是緣分,但也不是一定就要把緣分加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