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我是烏江
夜深人靜,蛙叫蟲鳴。頂點23USCOM更新最快
一個身影悄悄地出了宿營地,站在白勞作過的田地前。
不久,又是一個身影從農戶院那邊過來,走到不遠處站定。
月色昏暗,寬闊的大地綿延無盡頭,遠處的黑暗中仿佛藏著未知的猛獸,凶惡的氣息在農田處止步。
“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九少爺!”
語畢,又是沉默,先前的身影,從身後摸出一個酒葫蘆喝一口酒,對著月色一吐,氤氳酒氣化作一柄劍,輕鳴一聲,恍若點頭似點搖兩下,一個轉身,朝後一個身影電射而去。
後者腰背一挺,氣質大變,他深處手指,慎重地朝劍一彈,劍仿佛喝醉了酒的獸,晃悠兩下,又散成水霧散掉。
輕笑一聲,“九少爺”點點頭,看起來心情很好,“不錯!”
“謝謝九少爺誇獎!”
“行了,別貧了,這麽多年,還是老樣子。你遊曆十多年,決定定居於此了。”
“是,這是我的修行。”後來者接過話題,又道,“九少爺長居長老院,怎麽會出行?”
“白那個童子,是我新收的弟子,名叫楊平安。”聲音有些意味悠長。
後來者聽見此話,如遭雷擊,身體抖擻著跪下,聲音嗚咽,“福生無量,尊……”
良久,談話終止,兩人各歸來處。
地又陷入沉靜,被無名氣息震懾的躲在窩裏不敢動彈的野鼠,爬出洞口,,捋捋胡須,迷惑而好奇地四處看看,沒發什麽發現,就快樂地覓食去了。
一夜無事,夢覺明。
楊平安打算下午出發,因為上午他要請教,他要聽一聽布道士的故事。
實習生們躲回馬車休息,昨一的農活,把這些之驕子們累的夠嗆,這可不比其他,幹農活不是比力氣和比修為,不會幹的直接後果就是累,有修為也不行,最多恢複力快一點,可那股子不想動彈的慵懶**,讓所有實習生仆街了。
布道士的住處是一個窩棚,很矮很。一張床,床下一個箱子,別無餘物,連個椅子凳子都沒有。
楊平安有些尷尬,進了屋,站著都嫌逼仄。
隻好請了老修行出門,幹脆席地而坐,映著秋日陽光,講道法,布道士講,楊平安聽。酒長老往楊平安身後一站,眾人退避,留下隊成員聽故事。
大概也就是一個道士忽然間明悟內心,許下大願,要為下蒼生盡一份力,為道宮建一座道觀,為“國”貢獻一生之類。
然後就是遊曆下,走著看著,最終到了一地停下來,教化黎民,並一磚一瓦地親手建設自己的道庵。
布道士不疾不徐,言辭幽默,把十幾年的苦修講的生動有趣,似乎不是苦行,而是旅行一般。
中午用過飯,車隊再次出發,向道依然走著,隻是步履間多了些沉穩,憔悴的臉上多了許多堅毅。
酒長老躺在車廂裏,慢悠悠地想,他講故事的水平高了不少。
布道士遙遙地看著隊伍走遠,沉默良久,勾著背回到了窩棚。
…………
我叫烏江,楚國垓下的那個烏江。
我是項二十二郎,項籍公子的隨從、護衛,我還有二十七個同伴。一百多年前,我跟著公子到了雲夢大澤,去見一個男人,公子要聘他為客卿。
後來,客卿沒聘著,公子就留下來做了那個男人的弟子,那個男人,“留下來做我弟子,我經緯地之學,算盡下之術。”
我和同伴都以為他在吹牛,但是項梁老爺和籍公子信,所以他們留下來,主家還送來銀錢,建了一座道觀,那個男人取名為“一觀”,我不懂,就去問,他,“一生水,臨近大澤,就與水親近點吧。”
道觀建成之後,我和同伴都被塞進去做了三年道士,因為那個男人,“學了我的東西還不夠,你還需要一批甘心效死的兄弟,而不是下人,”所以我們被傳授了功法,開始修行。
那個男人有兩個義子,五九,我們叫他們五少爺和九少爺。
不知道什麽時候起,我們開始發自內心地尊稱他為先生,私下裏談論也不再直呼其名楊平。
因為他值得我們所有人敬重。
籍公子二十歲那,先生給公子加冠,取字,我至今不敢或忘,“猛虎行於深山,巨蟒藏於叢林,,蒼狼嘯於莽原,雄鷹翔於青空。但人之城池,三者止步,但願你能心存高遠,如雄鷹展翅,俯瞰人間。取字,羽。如何?”
我心裏像著了火一樣,但我不知道為什麽。
先生離開雲夢大澤了,他他修行已至宗師,可以去看看這個世界了,然後他帶著五少爺和九少爺還有笑笑主母,上路了。
我跟著籍公子回家,雖然我很想追隨先生而去。
籍公子拜別了老爺夫人,帶著我們追著先生而去,公子,既然先生要周遊列國,怎麽沒有籍前後奔走伺候。
我很高興,又能在先生身前聽道了。
我們走了三十年,去了幾乎所有的諸侯國,時間久的幾乎讓我忘記了家鄉。我們穿越叢林,草原,看過沙漠長江,爬過茫茫雪山,追隨的人時來時去,先生的名氣已經下皆知了,田間老叟都能一句先生的名言。
我已經不再想為何要跟著走了,隻知道跟著那個身影,不要被落下,因為一停步,就再也追不上了。
先生來到洛城,他,當年就是從此地出發的,我有些奇怪,出發地不是雲夢大澤麽?我這時候才知道,先生還有一個師傅,先生笑著他是記名弟子,早上拜師,下午就被趕出師門。
我們都笑。
第二年我們回到了雲夢大澤,出發時的二十八個同伴隻剩下十六個了,其餘的都死在路上,先生為他們做了超度。
我不怕死,我怕的是自己會看不到先生的身影,他是我的神,對,是神!
然後,笑笑主母去世了。
先生悲痛至極閉關,進階大宗師。
再之後,戰爭開始了,神戰!
先生他要建立一個國,老有所養,幼有所教,下太平,沒有疾病和傷害,充滿光明和樂土。
開始的時候很艱難,但我們從不曾氣餒,五少爺戰死了,我們悲傷,卻更加堅定;更多的同伴戰死了,我拿起他的刀劍繼續戰鬥。
終於,結束了,戰爭結束了,二十八個兄弟,就剩我一人。
先生實現的他的諾言,他拿出了更多的東西,我回想起了那句話,“經緯地,算盡下”。
道宮每一都在變得更美好,人們充滿了新生的笑容,我也笑了,先生,道路才剛剛起步,我等仍須努力。
因為,這下,是下的。
再後來,先生為求前路,聯合大長老們,推演新創了一本法典,就是後來的三界法,他要以身試法,燃此殘軀,做最後一點貢獻。
先生仙逝了。
我沉寂了幾個月,覺得不能浪費先生一生心願,我要將先生的願望傳遞下去,讓更多的人感受到先生的慈悲。
於是,我發出了號召,先生需要布道者。
很多人隨我離開了京都,南下北上,各有方向。後來我有一個人給我傳來了消息,是籍公子的吩咐,那個人給我一份印著“驪龍”印記的密文。
隻有一句話,“他,會歸來。”
我跪在地之間,泣不成聲,猶記得當時降大雨,是上也感動了麽?
神並沒有拋棄他的子民,他依然在給我們希望,與災害疫病鬥爭,與地抗爭,我們要建一個地上國!
後來,我留在了北地,曾經的宋國邊界,幫助這裏的人驅除野獸,開墾土地,治理疾病,同時,建設我的道庵。
我感覺到了,我的修行,就在這裏。十年,也許用不了十年,我就能成就大宗師,到時候,我就有更多的能力做更多的事。
昨,不遠處的官道路過一群學生,畢業的實習生,奇怪的是還有幾個同行的,似乎是領隊。
還有個孩,叫楊平安。
然後,我看到了“九少爺”,哦,現在是酒長老了,和走之前變化很大,他是大宗師了呢。
我們沒話,這是個的默契,當年周遊列國時,我總是半夜偷偷拿些省下來的吃食給他。
果然,夜裏的時候,他就在白站的地方等著我,,看背影,和先生真像,先生後繼有人了,我心裏很高興。
我問為什麽出京都。
他,他新收了一個弟子,叫楊平安。
我意識到了一些東西,我不知道該什麽,該感謝地麽,“福生無量,尊啊~”
九少爺,他有傷,不過不妨事,我放下心來,談一談明要的事,就各自回去。
上午講故事,下午送車隊離開,我感覺,日子越來越近了,也許隻需要兩三年的時間,該做閉關的準備了,道庵要建好,土地要開墾,哦,最好還要收一個徒弟,看門守院,沒事多陪陪孩子也能生機活潑點。
哈,就這樣吧,福生無量,今就休息一下吧!
昨那群娃娃們都把我的活幹完了。
我是烏江。
曾經的楚國垓下的那個烏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