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8章換個死法
李家議事大廳。
熙熙攘攘的熱鬧場麵，在大門打開的一刹那，變得冷冷清清。
所有李家族人紛紛轉過頭去，看向了從門口緩緩走進來的三個人，神色倒是出奇的一致，無不充斥了滿滿的惱怒。
李青快步穿過人群，直接在正中央的椅子上坐下，翹起兩條腿，搭在了麵前的桌子上。目光輕輕掃視全場，將每一個人的表情記在心裏，也不言語。
李識頗有些主持人的感覺，張開雙手向著兩邊揮了揮：“李賢已經被抓回來了，他以子弑父，殺了李家二爺。今咱們族內聚在這裏議一議，該如何處置他。”
“這有什麽可議的？”一名族內老者率先站了起來，“以子弑父，從古至今都是大罪，更不要是發生在我們李家！按照以往的規矩，應該剮刑！”
此言一出，身邊幾個老家夥皆是點頭響應。
所謂剮刑，就是將人身上的肉一片片割下來。饒是李青聽了，嘴角都不由得輕輕一抽，心裏暗自嘟嚷：“這幫老不死的，也真得出口，難不成還以為這是幾百年前呢？”
不單單是李青，連李識這種人都覺得有點兒不妥，當即臉色糾結了一下：“這個就太過了，現在可比不得古時候，不能那麽血腥。”
“哼，二爺死的多慘你不是沒有見到，現在就嫌血腥了？”
“不活剮了他也行，剝他一層皮，總不過分？”
“這畜生現在是罪人，怎麽不拿繩子將他捆起來？”
亂嚷嚷的聲音不絕於耳，李識撓了撓頭，然後衝著李家的幾個年輕人使了個眼色：“找條繩子來。”
有人找了繩子將李賢捆了起來，整個過程他就像個木偶一樣，臉色木然。沒有任何掙紮和反抗，甚至於連一句話都沒有出口。
擺擺手，平息了四周的喧嚷，李識朗聲道：“大家可能有一個誤會，以為李賢是殺了自己的親爹。事實上呢，最近的一些傳言大家應該也都聽到了，這個李賢，不過就是一個野種！”
李賢的身子忽然劇烈的顫抖了起來。
伸手一指李賢，李識的眼底悄然掠過一抹快意：“他的親爹，其實”
“閉嘴。”坐在上麵的李青忽然冷冷道，“不準談這個。”
李識身子一滯，直接僵在了那裏，張了張嘴，好半沒有出話來。
從桌子上放下雙腳，將椅子拉開，李青緩緩站了起來。目光在李識身上徘徊了一下，然後問道：“對於李賢，你怎麽處理？”
猶豫了一下，李識縮了縮脖子：“要不沉塘？”
嘴角輕輕一扯，李青緩步走下來，徑自坐在台階上，麵對著跪在裏麵的李賢，靜靜的盯著他。
李識眼皮跳了跳，又有些不確定的道：“要不然絞死也行。”
“嗬嗬。”李青冷笑了一聲，伸出手拍了拍李賢的肩膀，“你聽聽，他們都想讓你不得好死呢。”
“難道你不是麽？”李賢聲音低沉嘶啞。
李青眨了眨眼睛：“至少今，我不在乎你的死法。”
微微頓了一下，李青又道：“你應該也清楚，現在沒有人救得了你。回答我一個問題，讓你死的舒服一點兒。”
李賢輕輕喘了口氣，然後回道：“是我和陳鴻明的主意，陳家家主陳學儒和李元武都有參與。李元武將你父母騙出去，陳家安排製造一場人為的交通事故。”
“你還是那麽聰明，我還沒開口，就已經知道我想問什麽。”李青了然的點了點頭，嘴角泛起一抹笑容，隨後輕輕抬起了一隻手：“給我一支手槍。”
“不行！這不符合規矩！”一名族內長者氣咻咻的站起了身。
李青扭過頭來輕輕瞥了他一眼：“別跟我提你的狗屁規矩，我在這裏，老子就是規矩！”
“你！”那老頭氣的渾身發抖，“我是你的長輩！”
“是麽？可嚇死我了。”李青一聳肩，眼底掠過一抹危險之色，“叔公要是不願意閉上嘴，乖乖的坐下來，我也隻能再為你準備一支手槍了。”
張了張嘴，終究是抵不過李青給予的壓力，隻能是氣呼呼的坐了下去。
李識見連族中長輩都碰了一鼻子灰，他也不敢再多什麽，從一邊的族內年輕人手裏接過一支手槍遞給了李青。
將手槍在手裏掂了掂，李青退下彈匣看了看：“一顆子彈，夠了？”
隻留下一顆子彈，多餘的全部退掉。李青才又重新裝上彈匣，給手槍上了膛遞過去。
“把他繩子解開。”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有人推門而入。
李識一回頭，見是李家的一名保鏢，禁不住嗬斥道：“你進來做什麽？”
“家主有吩咐，將李賢帶下去，另行處置。”
滿廳所有人都是微微一滯，旋即徹底炸了鍋：“怎麽可能？另行處置？”
“他可是殺了二爺！”
“家主病糊塗了麽？”
李賢眼底陡然湧起了濃濃的狂喜之色，旋即有大滴的淚珠滾落：“爺爺，爺爺終究還是認我這個孫兒的啊。”
李青輕輕抿著嘴，臉色微沉，伸手將李賢身上的繩子解開。
嘴角泛起一抹戲謔的笑意，李青將手槍遞到了李賢麵前：“最後一次機會。”
一抬手，李賢直接將手槍打落，然後急咻咻的站起身來往外跑：“快！快帶我去見爺爺！”
盯著那道瘦削背影跑出大廳，李青緩緩站起身來，兩隻手輕輕插進了口袋：“我原以為你很聰明，怎麽一而再，再而三的犯蠢呢。”
李識幾步搶上來：“堂弟，大伯公這是什麽意思？”
冷笑了一聲，李青掃視了一番全場，然後慢悠悠的往外走：“什麽意思？換個死法唄。”
“怎麽？”李青突然頓了一下，有些詫異的扭過頭，伸手向著門外指了指，“你們不會也同他一樣蠢，覺得家主老糊塗了？”
背後響起了蒼蠅一般的嗡嗡聲，李青聽了心煩，索性直接轉出了議事廳。
站在門口，正看到李賢興衝衝的鑽進了那輛加長型的高檔轎車，車身在燈光之下，泛起黝黑的色澤。
李奇誌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頭戴黑色禮帽，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胸口別了一朵純白色的紙花。
兩隻手撐住拐杖，李奇誌扭過頭來，靜靜的盯著站在門口的李青，臉色隱隱有些青紫：“要不要上車？”
“不去了。”李青擺了擺手，“注意身體。”
“嗯。”李奇誌微微頷首，而後喉結滾動了一下，才沉聲吩咐：“開車。”
黑色的車隊猶如一條長龍，緩緩駛出了李家公館。
李青仰起頭來看看色，星光越來越黯淡，再有一個多時，應該就到亮了。
“你犯得最大一個錯誤，就是殺了李元武。”李青沿著花園徑，向著自己的住處走去，“且不論他同你的父子之情，單單是你做出的這件事情，就已經撕碎了你唯一的一張護身符。”
坐在車裏，李賢被兩名黑衣保鏢夾在中間，雖然感覺有點兒不對勁兒，卻還是一臉興奮的問道：“爺爺，我們這是要去哪裏？”
“雙龍山。”李奇誌麵色冷峻，聲音嘶啞的回答。
身子陡然一僵，李賢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幹笑了一聲：“去雙龍山做什麽？”
“你爹埋在那裏，當然要去看看了。”
李賢已經有了一絲不妙的預感，卻還是強打精神問道：“然後呢？”
“然後？”李奇誌冷笑了一聲，“然後，你不應該去陪陪他麽？”
陡然一聲大叫，李賢身體就好似裝了彈簧一樣，拚了命的想要衝出去。卻被那兩名保鏢狠狠夾在中間，牢牢按在車座上，完全動彈不得。
“爺爺，我知道錯了，您饒了我！”李賢帶著哭腔乞求道。
“我是你爺爺麽？”李奇誌緩緩轉過頭，冷冷的瞥了李賢一眼，“你這個雜種！我兩個兒子，都死在了你的手裏！我今要將你撕下一半來去陪我的大兒子，再撕下一半來去陪我的二兒子！”
“早知道今日如此，我真應該從你降生的那一刻，就掐死你！”李奇誌的眼底泛起了猩紅之色，哪裏有半分的慈愛，分明滿滿的全是恨意。
李奇誌做了幾十年的李家家主，自然是言出必行。李賢嚇得臉色蒼白，渾身都止不住發抖，他現在終於理解了李青那句“最後一次機會”的意思。
在刹那的希望過後，迎來的反而是更加難以接受的結局。
“我錯了，我錯了，饒了我”李賢泣不成聲，然而車裏的其他人皆是一臉木然，唯有李奇誌更加用力的攥住了手帕，外麵的路燈光透過窗子映在他蒼老的臉龐上，一派剛毅之色。
亮了。
第一縷晨光鋪灑在雙龍山頂，濕潤的空氣中懸浮著微的霧滴。
今的雙龍山比之往日沒有什麽不同，依然寧靜祥和。除了兩方矮矮的土包，和地麵上一灘猩紅的鮮血。
空氣中隱隱發散著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