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東山村出了餓死鬼
就這樣過了十幾日，眼看就到了收糧日。孫柔柔正暗自盤算著再去收一波糧，到時去換些銀錢，給家裡添幾隻雞，各房也可以添幾套新衣。她心裡暗自盤算著，偷偷地摩拳擦掌，等著這幾天晚上出發收穫一波。
可是，趙美妞眼見著孫柔柔上次收來的糧食又快見底。趙美妞吃不到雞蛋和米飯的憋屈勁，終於爆發了。
這一日，趙美妞起得很早，西西索索地在床頭的枕頭裡一陣摸索，枕頭套是藏青色的麻布，裡面塞著稻草。她摸了半天，終於從稻草堆里摸出兩枚銅錢。這還是前幾天主家打賞給她買點心吃，她省不得花用，偷偷給藏了起來。
孫二牛睡眼朦朧，看著她自己媳婦握在手心的銅錢疑惑不解，「一大早，你這是幹什麼？」
「還能幹什麼，你大侄女不是餓死鬼嗎？村裡人都在燒紙錢拜她，我也給你那大侄女買點紙錢去！」趙美妞沒好氣地撩開自己的葛衫，把兩枚銅錢藏進葛衫的內兜里，提著包袱上工去了。
「唉，你這婆娘！」孫二牛想叫住她，卻沒叫住，看看天色也不早了，遂訕訕地起身也上工去了。
刀子嘴豆腐心，說的就是趙美妞。
趙美妞趕早來到鎮上，趁上工前去了趟集市，哪裡是去買什麼紙錢，而是一拐，拐進了一家頭花店，精挑細選了一朵大紅色的頭花，打算給孫柔柔賠禮道歉。
她也是個明白人，自然知道胡小蘭的用意，再想起她起頭的盧員外家傻兒子之事，出門的時候是真生氣，可走到半路上，她就開始內疚了。
雖然還是有股氣堵在心口不舒服，但是心下卻又有點心疼孫柔柔。她思索了良久，終於一拐拐進了頭花店。
她正一手捏著銅錢，一手拿著頭花，準備向店小二結賬。卻聽旁邊兩個挑著頭花的婦人道：「哎，你有沒有聽說，東山村出了只餓死鬼？」
東山村，這不是她們村嗎？餓死鬼？這，說的不會是自己家的大侄女吧。
哎呦，乖乖，流言都傳到鎮上來了嗎？
趙美妞也顧不得結賬了，豎起兩隻耳朵仔細地聽。
「聽說了，聽說了，這不，我娘家小妹不就是嫁去了東山村嗎？嘰里咕嚕，嘰里咕嚕……」
什麼？餓死鬼是只黑心鬼，又在地頭放了大石塊血書，要求一個月後收糧。而今天正是這沈家小姑子的收糧日。這小姑子一家不想交糧，又怕黑心鬼報復，就躲回了娘家？
哎呦，親娘喂，不得了喂，她家大侄女闖大禍了喂！
趙美妞聽到一半再也聽不下去了，頭花也不要了，隨手就扔回到鋪子里，胡亂的把銅錢一塞就往家裡趕，連上工都顧不得了。
趙美妞一路跑一路跌跌撞撞，好不容易跑到了村口，卻見村子里白煙裊裊，家家戶戶都在給餓死鬼燒紙錢。
竟然鬧得全村都.……？要是被他們知道自己大侄女就是那個逼著他們交糧食的黑心餓死鬼，那大侄女豈不是……趙美妞渾身打了個寒顫。
等她跑到自家屋門口的時候，胡小蘭和孫柔柔正打算去地頭鋤草，孫柔柔經過昨晚，也有些自慚形愧，覺得不能再偷懶下去，肩上正扛著鋤頭。
趙美妞見到她們，趕緊一把將他們推進門，進門后還探出腦袋左右張望了一番，隨後啪一聲關上門，又不放心地落了鎖。
「哎呦，娘，這可怎麼辦是好，柔丫頭她，柔丫頭她闖大禍了。」趙美妞急得直拍大腿。然後將她在鎮上頭花店裡的見聞一五一十道來。
什麼？柔丫頭她竟然又去地頭放石塊，要求村裡人交糧了？還鬧得鎮上都知道了？還把人家一家老小給逼著回了娘家？
「哎呦，柔丫頭喂，你怎麼能做這種缺德事呢？上次你要求人家交糧食也就算了。可是，你已經拿到了酬勞，就不能再去要糧了喂！這種黑心糧咱不能要啊！這要是激起了村子里的怨氣，鬧到官府去就不得了啊！要是被官府查出餓死鬼是你，裝神弄鬼，蠱惑人心，還勒索糧食，這可是會砍頭的大罪啊！」胡小蘭一邊罵她，一邊在屋子裡急得團團轉。
孫柔柔也慌了，這，她可是好心啊！而且她有付出了勞動，她播種增產了哇！
可是她半夜播種，播種后糧食產量會翻倍的事，她萬萬是不能說的，真真是有苦難言！
這要是村裡人到時鬧將起來，可怎麼辦呢？糧食會翻倍增產，這種事她信系統，可要是村裡人不信她，她也毫無辦法！
她第一時間想到了系統。
「系統，有沒有什麼技能可以用？」她連連把村民誤以為她是黑心鬼的事向系統一說，並且自覺的表示技能虐一點也沒事。
「容我去村子里探查探查。」系統話落，就見一道肉眼不可見的光咻的一下從門縫裡鑽了出去。
須臾，系統就笑了。「技能沒有，不過你的系統商店快要開啟了，還差一萬卡路里。商店裡有一種好東西，叫做化肥。」
「就是後世的化肥？」
「對，就是後世的化肥，沒有加那種料，改善土質，提高畝產的那種化肥。不過性能更逆天。」
「這就好辦了。」孫柔柔也笑了。
正在這時，門卻被拍得啪啪作響。
「娘，快開門，有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李翠花的聲音傳來，她平時說話聲又軟又糯，此刻卻拔高了好幾度，聽得出又激動又喜悅。
「著急忙慌的幹什麼？有事情好好說。」胡小蘭解了鎖，開了門，一把將她扯進屋裡，隨即又立刻關門落鎖。
「娘，你們大白天關什麼門呀！」李翠花滿臉疑惑。
「算了，算了，這不重要，我和你們說哦，好消息呀，嘰里咕嚕，嘰里咕嚕……」
什麼？那被逼回兒媳婦娘家的是何大勝一家？何大勝一家老小，拖兒帶女地去了親家公家，結果又樂呵呵地回來了，還樂呵呵地去地頭放了十個雞蛋，五十斤番薯？
確定是樂呵呵的？不是被逼迫的？
「當然不是被逼迫的，娘，你聽我說。這何大勝一家去了葉家村才發現，葉家村田地里的稻苗稀稀拉拉，又黃又小。他們起初以為是田地不好，結果一路走過去才發現，在葉家村，無論是上等良田還是下等薄田，因著這連續的梅雨，田裡的旱稻苗都長得瘦不拉幾的。何大勝一琢磨，這不，他家地頭的稻苗長勢可喜人了，又綠又壯又密。再一琢磨，往年這個時候，自家的田地里的稻苗雖沒有葉家村的差，也從沒有像今年長得這麼好過。何大勝就回村到處嚷嚷，是餓死鬼施法保佑了他們家，交糧交得可開心了。」
還有這事？
「對呀，對呀！不僅如此！見何大勝嚷嚷，有好幾戶這幾天要交糧的人家都跑回媳婦娘家去查看了，結果不看不要緊，一看，哎呦，乖乖呦，就沒有一個村的稻苗長得好的。有些人手不夠的人家，甚至都沒趕在梅雨季之前播完種，家裡空了好幾塊地呢。」
這麼玄乎？
「還有還有。現在鎮上都在傳東山村有餓死鬼保佑！他們說，要不是柔柔，梅雨季過後，今年的東山村又是一個荒年。這不，我回來的時候家家戶戶都在燒紙錢供奉咱們家柔柔！啊呸！晦氣，是感謝咱們家柔柔。」
家家戶戶？
胡小蘭和趙美妞驚訝地轉頭看孫柔柔。
「你給每家都放了石頭血書？」
「也不是家家戶戶，除了特別窮的那幾戶，其餘都放了。」
「所以，有多少地？」
「不多，不多，也就一百八十畝吧！」算上自己家的，她可是播種了兩百三十畝呢，這一百八十畝真心不多，良心的很。
一百八十畝，得有三百六十隻雞蛋和一千八百斤番薯！乖乖，這夠他們家吃半年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