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胡小蘭偏心
孫家這幾日的伙食大有改善，八仙桌上除了例行的蒸番薯之外，每日里還會有清炒青菜。青菜是茅屋前的菜地里當場摘了炒的，甚是好吃。
這一日飯點的時候，孫柔柔從山裡回來，背了一簍子的蛇回來。
胡小蘭見到蛇肉，眼都笑開了，連連接過背簍子對親孫女道：「柔丫頭，趕緊坐下來吃飯，蛇肉等到了明日，奶再給你燉了吃。」
她將孫柔柔拉到八仙桌前坐下，桌前已經坐了一等人。農戶人家也沒那等規矩，男女都混坐在一桌，王大丫妯娌三個擠在一張條凳上，孫家的四個男人分別坐了兩張條凳，因著孫柔柔塊頭大，留了一張條凳給她和胡小蘭坐。
孫家的幾個小娃娃們都不上桌，略大點的孫長盛和孫永盛一人端坐在一張小板凳上，略小點的孫素素和孫天盛則是兩人背靠背擠在一張條凳上。
孫柔柔坐下，見桌子上已經擺著十幾個蒸番薯，外加一碗綠油油的炒青菜。她正打算拿一個番薯到自己碗里，卻見胡小蘭從灶房又端出來一陶瓷盆煮的又白又香的白米飯和七八個煮雞蛋。
趙美妞的眼睛瞬間亮了，她饞雞蛋可是饞了好久了。可是胡小蘭總是偷摸著煮幾個雞蛋給小娃娃們和孫柔柔吃，孫家幾個大人可是一個也沒吃著。
今日見煮雞蛋竟然有七八個，立馬站起身想要伸手去接，卻被胡小蘭將她的手一把拍開。
「沒你的份，整日里只知道吃吃吃。雞蛋是你吃的嗎？」
「娘，你可不能偏心。雞蛋有足足八個呢，孩子們一人一個，也還剩三個。我不能吃，二牛總有一個吧？」她說著拿腳踢了踢坐在她對面的孫二牛，示意他將他的雞蛋留給她。
娃娃們早就從板凳上跳起來，圍到了胡小蘭面前，四個娃兒，胡小蘭每個娃娃分了一個雞蛋，剩下的四個雞蛋，卻給了孫柔柔兩個，孫大牛和王大丫一人一個。
「娘，憑什麼大哥大嫂都有，我們都沒有。」趙美妞不服氣，她還拿手肘子推了推李翠花。
「是呀，娘，我也想吃雞蛋。」李翠花也輕輕地開口。
「沒你們的份！蛋都是柔丫頭賺來的，自然都是大房的。咱雖然沒分家，可你們好意思一邊吃著柔丫頭賺來的糧食，一邊還貪著她碗里的蛋嗎？」
孫柔柔見胡小蘭如此偏心，甚是高興。哼，風水輪流轉，沒想到也有她二嬸、三嬸吃憋的時候。
她將蛋在趙美妞面前得瑟地晃了晃，又當著她的面將蛋剝開，露出白白嫩嫩的蛋白，張嘴就咬去了大半個。
「奶，以後每日我都要吃一個雞蛋。」孫柔柔覺得當場表演吃蛋，並不過癮，又加了重料。
趙美妞和李翠花眼整睜地看著蛋，卻吃不到，皆吞了口口水。
就連孫二牛、孫三牛見著了孫柔柔吃蛋的模樣，都看直了眼，喉頭都不由自主地動了動。
「好好，往後每日都有雞蛋，不僅是雞蛋，白米飯也是一樣。」胡小蘭說著，又將手頭的白米飯分給了四個娃兒和孫家大房每人一碗。
趙美妞見鍋里還剩著一些白米飯，厚著臉皮道：「娘，剩下的，總能分我一些吧？」
孫柔柔趕緊站起身，將陶瓷盆接過，給胡小蘭和孫根定一人盛了一碗，剩下的一丁點兒白飯，全部給扒拉到了孫大牛碗中。
「爹，你乾的活計得多吃點，不然明日上工可沒力氣。你別省著，再過十幾日，我再想法子去賺些雞蛋米糧回來。」
孫柔柔說的過十幾日，自然就是餓死鬼的第二次收糧日，她算了算，差不多也快到了時日。
孫家各房自是不知，隻眼睜睜看著大房吃蛋又吃米飯。
孫二牛看一眼自己媳婦，再看一眼吃著雞蛋和米飯的兩個兒子，拿腳回踢了幾下趙美妞，示意她安分一些。
要不是柔丫頭，他們家可是連番薯都吃不上了，再說，娘也沒落下他的兩個兒子。
趙美妞並不搭理孫二牛，仍舊心有不甘，她番薯也不啃了，只盯著白米飯道：「二牛也也從主家預借了十斤白米回來，他咋不能吃白米飯？」
「沒有柔丫頭，二牛能去鎮上尋活計換白米吃，再說十斤白米能吃多久，就當抵了你們這個月吃的伙食了。」
聽胡小蘭如此說，趙美妞勉強將心頭的不悅按下，瞄了一眼放在牆角的蛇肉說道：「娘，等吃了晚飯，我和二牛幫著一起將蛇皮剝了吧。」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蛇肉大牛和大丫自會處理，你們別想著。」
趙美妞臉色鐵青，可是胡小蘭說的也對，蛇肉確實是大房的東西。
吃過晚飯，趙美妞和李翠花哪裡肯歇著，都爭搶著幫忙拾掇背簍里的蛇肉，胡小蘭護犢子似地將背簍子護在懷裡，揮揮手將她倆打發了。
第二日，十幾條蛇肉燉了滿滿的一大鍋，胡小蘭捨不得一頓吃完，中午老兩口和柔丫頭幾個孫輩們吃了一部分，晚上晚飯時又和柔丫頭一房以及幾個娃娃們吃了一部分。
剩下的蛇肉又給燜回了灶頭的大鍋子里，硬是讓二房三房的兒子媳婦眼巴巴看著也不分他們一星半點。
趙美妞晚上起夜，偷摸著去了灶房端了一小碗回房，夫妻兩人在自家屋內關起門來做賊，吃著正爽，胡小蘭卻聽到動靜推門而入。
「好你個不成器的東西，連自家的東西都偷！」胡小蘭一邊追著兒子兒媳罵，一邊拿鞋底子打。
「娘，你偏心也不帶這樣的，蛇肉這麼多，我和二牛也只是吃個幾塊。」趙美妞一邊跑，一邊反抗著，還見機將小碗一把塞進孫二牛懷裡，道：「二牛，快吃，過會被娘給收走了。就啥也吃不到了。」
「好，唔，糧，泥下手輕點。」孫二牛接過碗，塞了滿嘴的蛇肉，一邊跑一邊口齒不清的討饒，終是被他將一碗蛇肉吃了個底朝天。
胡小蘭氣得眼睛都差點給翻了過去，之後幾日便見二房耳朵不是耳朵鼻子不是鼻子。更是變著法子兒給孫柔柔做蛋吃，今日炒雞蛋，明日水煮蛋，後日糖心蛋。孫柔柔隔三差五還能吃頓白米飯，連大房的兒子媳婦偶爾都能沾沾光打打牙祭。
孫柔柔的小日子過得那叫一個愜意，而孫家二房三房，則是羨慕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孫柔柔不算聰明，可也是看明白了胡小蘭的用意，她奶並非真的不疼二房三房，而是想讓她出出氣，也想讓她氣性出了之後，能不計前嫌看顧她叔嬸一二。
胡小蘭的這等做法，確實讓孫柔柔心裡很是舒服了許多，對著孫家二房三房的怨氣也漸漸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