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柔丫頭必須嫁人
伴著何銀弟的哭嚎，孫柔柔只感覺耳邊一陣陣的魔音穿耳，嗓子眼也火辣辣地疼。她傾盡全力，慢慢地睜開了眼睛，入目便是刺眼的陽光，以及與陽光緊緊糾纏著的茅草頂。
看著違和的茅草屋頂，孫柔柔頓覺得腦子一陣轟鳴，她竟然穿越了！
她掙扎著想要坐起來，無奈渾身乏力，硬是只撐起了半個腦袋。
「快、快、快，喝口水。」王大丫擠到床前，手中捧著一隻缺了口的陶瓷碗，也許是本就質地不純，也許是用得年頭久了，白色的陶瓷碗顯得有些灰白，碗壁上還有著點點的黑色。
她抬眼示意一旁的孫大牛，「她爹，扶柔丫頭起來，讓她喝口水潤潤。」
中年男子領命，趕緊雙手扶著孫柔柔的上半身，笨拙地將她扶起。木板床沒有靠背，孫柔柔被扶著靠在粗糙的黃泥牆上，牆裡混雜的茅草根突起，磕得她的背和肚子一陣難受。
她沒有喝水，倒是從肚中嘔出一大口積水。
王大丫將手裡的陶瓷碗收回，空出一手，心疼的輕拍閨女的背，嗓音伴著哭腔道：「能吐出水來就好，柔丫頭這條命算是撿回來了。」
胡小蘭和孫家三兄弟聞言，皆是重重的吁出一口氣，趙美妞和李翠花卻是神色各異。
趙美妞有兩個兒子，大的叫孫長盛，小的叫孫天盛，孫家的茅草屋房間不多，兩個兒子一直跟著他們兩夫妻一個房裡頭睡。小的倒無所謂，可孫長盛今年十三，已經到了和父母分房睡的年齡，就等著孫柔柔出嫁后將她的房間空出來給他。
無奈孫柔柔長得又丑又肥，長到十八歲了還沒人提親，房間始終空不出來。這不，好不容易遇上個年初給摔斷了腿的李狗蛋，不成想才幾天，親事就黃了。親事黃了就黃了吧，柔丫頭人若是沒了，房間自然也是空出來了。
可眼下，柔丫頭又醒了。
趙美妞將手伸到懷裡，緊緊地拽著銀簪子，假惺惺地笑了兩聲才道：「大哥，大嫂，上天保佑，柔丫頭總算是緩過來了。可這事鬧得，怎麼辦喲，柔丫頭本就……本就……這如今，不是更是難覓夫家了。」
王大丫也覺得二弟妹所言甚是，皺著眉正想問問她有什麼主意，卻被李翠花打斷了話頭。
李翠花拉過自己的大女兒孫素素，將她緊緊地抱在懷裡，惴惴不安地道：「娘，柔丫頭醒了，咱們家也沒有理由霸佔了那銀簪子。可咱的口糧再過兩日就全斷了，能不能別將那銀簪子還回去了？」
胡小蘭見柔丫頭醒來，本是滿懷欣喜之色，卻被這兩個兒媳婦一人一棒槌給敲了回去。
她沉著一張老臉，銀色的髮絲襯得她越發的蒼老憔悴。
「不行，銀簪子必須給還回去。今日你們也瞧見了村裡人的態度，個個向著李何氏。雖然咱們家有理在先，可若是不還這簪子，咱們在這東山村就會沒有了立足之地。人人都會以為咱們是東山村的白眼狼，喂不熟，喂不夠。」
「更別說現在柔丫頭還醒了，在東山村的村人眼中，咱們家更是站不住理了。」
「娘，你不能為了一根簪子，就想著把素素賣給鎮上的李老爺！」李翠花平時聲音不大，嗓音軟軟糯糯地甚是好聽，現在卻也扯著嗓門哭了出來。
孫素素被她娘摟得都快透不過氣，憋紅了整張臉，一雙大眼木木地盯著孫根定和胡小蘭，軟軟地聲音叫了一聲，「爺、奶，我不要賣去李老爺家。」
「胡說，誰說還了銀簪子，就得將素素賣給李老爺！美妞，你是不是又對你三弟妹瞎嚼舌根子了！」孫根定瞪一眼趙美妞，就這個攪家精盡會給他惹事。
「爹，我上次也就是順嘴一說。當不得真！倒也不必非要把素素賣了，兒媳有個更好的主意。」趙美妞嘻嘻一笑，看了眼又重新被扶著躺下的孫柔柔接著道，「柔丫頭不是醒了嗎？我之前聽說鎮上的盧員外家的大兒要找媳婦，聘禮很是豐厚，有二十兩銀子。」
「不行，盧員外家的大兒不是個傻子嗎？爹，柔丫頭不能嫁給一個傻子！」王大丫剛坐在床沿給孫柔柔掖好被窩，聞言，直接從床上跳了起來。
她和孫大牛成親幾十年，膝下就只有這一女，丑是丑了點，可哪個兒女不是父母的掌中寶。
「大嫂，你難不成真的打算將的素素賣給李老爺，若是將素素賣了，不是毀了她一輩子嗎？我的素素喂，可憐的素素，你大伯娘良心被狗吃了喂！」李翠花一反平時溫柔賢淑的作風，學著何銀弟耍起了潑婦。
「行了！別給我哭了！將柔丫頭嫁給痴兒，莫非不是毀了柔丫頭一輩子？」孫大牛也被氣急了，糙漢子的大嗓門一吼，茅草屋都被震得顫了幾顫。
「大哥，你這話就不對了!咱可都是為了柔丫頭好！難不成柔丫頭留在家裡當一輩子老姑娘？就柔丫頭的長相，能找個傻子痴兒已經是燒高香了！」趙美妞嘴皮子翻了翻，絲毫不害怕孫大牛的大嗓門。
孫大牛握了握拳頭，憤怒地想一拳頭揮到趙美妞臉上。
孫二牛趕緊將媳婦兒護在身後，說道：「大哥，美妞說的沒錯，柔丫頭嫁不出去，丟的是孫家的臉和你孫大牛的臉。」
「她嫁過去可是享福的，不愁吃不愁穿，還不用干農活。就柔丫頭這副丑模樣，伺候一個傻子有什麼不好的，總比當個老姑娘好。」李翠花悄悄地躲到孫三牛身後，說話的同時還推了孫三牛一把。
孫三牛被推出來，三兄弟中就屬他最不善言辭，也就屬他氣血最旺盛。他腦子都不過，就直接伸出拳頭，將孫大牛打倒在地。
「大哥，你不能忒自私！大家都是為了柔丫頭好，也是為了這個家好！」
孫大牛被打趴在地，擦了擦嘴角的血水，吼道：「我自私？難道你們就不自私?柔丫頭是我閨女，我自己疼，她誰都不嫁，我養她一輩子！」
孫三牛又是一拳打上來。
王大丫飛身撲到孫大牛身上，道：「我們絕不會把柔丫頭嫁給一個痴兒，你們打死我吧！」
「大哥、大嫂，你們是瘋了不成，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哪個有好下場？我們掏心掏肺地為你們閨女考慮，你們別不識好人心！」
「大哥、大嫂，那何家村的何仙姑，牛頭村的王麻妹，哪個不是在家裡呆成老瘋子、老傻子了？」
「對呀，大哥，嫁個傻相公，總比自個兒也成傻子好呀！」
「大哥，柔丫頭的長相大家心裡都有數，什麼鍋配什麼蓋，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呸！你們一個個不成器的東西！何仙姑和王麻妹會瘋傻成痴，還不是在家被嬸嬸嫂嫂給磋摩的，有我在，她就是在家裡當一輩子老姑娘，你們都別想著磋摩她！」故小蘭最是疼愛這個丑孫女，叉著一雙老腰，訓斥二兒媳、三兒媳。
「行了，別吵了。三牛，你也給我住手！明日大牛你先去鎮上找找活計，看能不能預借點糧食。至於柔丫頭，咱先相看相看，若是有好人家，自然是嫁給好人家。若實在沒有，盧員外家也不是不行。」孫根定思索良久，終於一鎚子定音。
孫大牛和王大丫被孫家人的強盜邏輯，打得鼻青臉腫，根本已無力反駁。
胡小蘭最是怕自家的老頭子，故而糯了糯嘴，也不敢反駁。
而孫柔柔呢？她躺在床上，想起身起不了，想發聲也發不了，她算是聽明白了，她長得很醜，嫁不出去。
請問她到底長得是有多醜啊？
「叮，恭喜宿主，系統已被激活，並隨機贈送新身體的全息影像一次。不知本系統精挑細選的新身體，宿主可否喜歡？」孫柔柔的腦中突兀的出現了一個系統男聲。
什麼情況？她穿越了還隨身攜帶系統？
孫柔柔沮喪的心情瞬間喜悅起來，可笑不過兩秒，她腦中浮現的全息影像便將她打入地獄。
這，這，這，這又黑又丑又肥又圓的女人是她？
這，這，這，這滿臉的麻子的女人是她？
這，這，這，這香腸嘴、蒜頭鼻、死魚眼的女人是她？
還有這下巴上長著一大坨黑色大痦子的女人是她？關鍵是這痦子上還長著一根又黑又粗的毛.……的毛……的毛……這真的是她？
草！系統我謝謝你了！
「不必客氣！」
靠！什麼渣渣系統！她「嗚呼」一聲，重新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