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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古重器

  回龍古玩店。

  薛明貴盤著手裡的那對核桃,道:「小宋,你說……雅韻軒那邊會給那小子開什麼價?江無憂該不會出高價要了那把青銅劍吧?」

  小宋搖了搖頭:「這就不知道了,不過剛才那小子的確拿著劍進去了,出來的時候是空手的,肯定是賣了。」

  薛明貴微微皺起眉:「物件兒是個老物件兒,我有點後悔剛才給的價兒有點低了,畢竟還有個紫檀的盒子呢,加在一起,出個二十幾萬沒什麼問題。」

  「好像還真是,我記得上次咱們出一個銅鏡,就賣了十六萬,這把劍怎麼也比銅鏡價高一些吧。」

  薛明貴緩緩點頭:「那肯定,這便宜又讓江無憂給撿了,不過我還是想知道江無憂到底給的什麼價兒,畢竟以後咱們就是競爭對手了,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啊。」

  「那還不簡單,咱問問去不得了?」小宋道。

  「開什麼玩笑?那小子看起來憨厚,實際上賊著呢,咱們這麼上門,別說問不出來價兒,恐怕還得讓他擠兌了,這我可知道,這小王八蛋說話噎人。」薛明貴道。

  「老闆,要不……我去看看剛才賣劍那小子?這沒多會兒,興許還沒走遠呢。」

  薛明貴點點頭:「對,快去尋么尋么,要是找著了就把他帶回來,理由……你看著說。」

  「知道了老闆。」

  雅韻軒里,江無憂一直沒有放下手中的青銅佩劍,黃良庸則在旁邊喝著茶,也沒打擾他。

  直到有客人進來看東西,桑仕文去招呼,黃良庸才說道:「小子,咋樣了?我跟你說,這玩意兒不是那麼好想的,你想人家專家要湊成專家組一起研究,也許才有那麼一點點突破,你這一個人可勁兒想……能想出什麼來?」

  就在這時,江無憂突然一掌拍在了桌面上,嚇得黃良庸一個激靈,手中的茶都潑了出去,店裡的客人也是嚇了一跳。

  桑仕文道:「四兒,咋了?」

  「怎麼茬兒小子,嫌爺煩啦?我告訴你啊,你要這樣我可生氣了啊。」黃良庸回過神說道。

  誰知江無憂卻突然笑了出來:「黃爺,夜郎自大,夜郎自大啊!」

  「啊?什麼玩意兒,你小子胡說什麼呢?」

  江無憂沒理會,旋即自顧自地大笑了起來。

  店裡的客人本來還看看多寶閣里的瓷器,一見這陣勢,趕忙跑了出去。

  黃良庸和桑仕文對視了一眼,目光中都是有些懵。

  「瘋了,這小子絕對瘋了,我就說別想了吧?這……這走火入魔了不是?」黃良庸道。

  桑仕文趕忙走近:「四兒,四兒你沒事兒吧四兒?」

  江無憂擺了擺手:「黃爺,戰國一直到西漢,南邊的少數民族可真是不少,對嗎?」

  「對啊?你剛才也說了,什麼古滇國啊,巴蜀啊,駱越國啊……」

  「夜郎國!」

  江無憂放下青銅佩劍,起身扶住了黃良庸的肩膀:「黃爺,夜郎國啊!」

  黃良庸倒也沒有太大的反應,也是微微皺起眉琢磨了起來,口中喃喃著:「夜郎自大……」

  「夜郎自大?四兒?這……啥意思啊?」桑仕文不解地問道。

  「其實夜郎自大這個典故倒是有些問題,講的是西漢使者去南方小國,到了古滇國,國王就問漢朝使者,大漢與我滇國誰更大?這話自然太狂妄了,可使者沒想到當他到了夜郎國,夜郎國的國王竟然也問了這句話,大漢與我夜郎國誰更大?漢朝使者心說,你夜郎國這麼小,也好意思問這樣的話?簡直不知天高地厚,夜郎自大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江無憂見黃良庸似是還在想著什麼,就繼續說道:「但《史記·西南夷列傳》中,司馬遷有記載,西南夷長以什數,夜狼最大,也就是說夜郎國並不小,所以若真是夜狼國王問一句『漢孰與我大』並不算妄自尊大。」

  「好么,四兒,你這腦子到底咋長的?我咋看完都記不住啊……」

  江無憂一笑:「其實你已經記了不少了,上次撿九竅塞,雖然不太雅,但也的確是老物件兒。」

  「得,可別提那肛塞了,我洗了二十多遍手……」

  兩人正說著,黃良庸雙眉皺起:「好小子,可以啊,這漏讓你撿的。」

  江無憂笑道:「黃爺您也想到了?」

  「你要是沒想到,我想一年也想不出來,好小子,真是那意思,這就對上號了,那個銘文是興(興)!」

  江無憂點點頭:「沒錯,當年夜郎國滅亡,最後一任夜郎王就是興!」

  黃良庸微笑道:「漢成帝……對吧?夜郎王興聯合周邊二十二邑反大漢王朝,最後興死在了漢朝一個太守的手下,夜郎國直接滅國!」

  「哈哈,黃爺好記性,牂牁太守陳立,這牂牁應該是現在貴州HP縣中的一個小鎮!」

  聞言,黃良庸用欣賞地目光看著江無憂,微微一笑:「小兔崽子,知道的真不少,爺又得高看你一眼。」

  「可別,爺您辛苦,今兒要不是您幫我,我可想不出來。」

  「打住,爺什麼也沒幫,」黃良庸拿起一根煙點燃抽了一口,「我是真沒想到,你小子這麼可怕,古玩行有你這樣的,別人恐怕沒得撿漏了。」

  「您可別誇我了,黃爺,今兒這漏……有點大吧?」

  黃良庸抽著煙想了想,道:「不說上拍的價兒,就得拿這個數說話!」

  看著黃良庸比劃的六的手勢,江無憂自然知道這意味著是六百萬。

  說實話,這個價讓他也有些驚訝,不過想一想這如果真的認定為夜郎王興的佩劍,這個價格並不過分,就像黃良庸所說,這還不算上拍價,備不住可以破千了……

  江無憂讓桑仕文趕緊把劍收起來,畢竟收的時候不覺得,可現在卻是知道,這傢伙可是一把古重器啊。

  隨後,黃良庸笑了笑:「小子,心情不錯吧?」

  「那當然了,哈哈。」江無憂抓了抓後腦勺,笑道。

  「得嘞,那我那個爐子……」

  「換!黃爺您開口了就換,不過您把懷錶先掏出來,我怕您不算數。」

  「嘿喲,你說這話臉都不紅啊?咱倆誰像不算數的?這樣,一手交爐一手交錶行不行?」

  「得,給黃爺拿爐!」

  兩人當真一手交爐一手交表,賊得誰也不讓著誰。

  把懷錶拿到手,江無憂那叫一個喜歡,連搓了好幾下表蓋上的琺琅彩,心裡叫一個美。

  黃良庸也是一樣,直接拿袖子蹭了蹭銅的表面,臉上的笑容就沒收起來。

  其實這樣換,江無憂是稍稍吃虧的,宣德爐的價格,尤其是明宣德爐,力壓那塊清朝皇室懷錶百萬並不過分,但前提是他的確截胡了黃良庸的福祿雙耳尊,這樣看來,也就算是補償了黃良庸。

  「小子,不帶後悔的啊。」

  「您別後悔就行,要不這樣,咱爺倆立個合同?」

  「一邊兒呆著去吧你,得,爺得手了,先回了,那誰……給我拿個盒,我給裝上。」

  桑仕文隨手拿了個錦盒,給宣德爐放在了裡面,黃良庸這才離開。

  江無憂也鬆了口氣,桑仕文道:「四兒,這樣換,咱佔便宜不?」

  「便宜?虧個百萬不算多。」江無憂道。

  「啊?那你還換?你這生意做的……」

  「哈哈,既然是做生意,有的時候也不能全都計較,那不成錢串子了?第一,我喜歡這塊懷錶,能帶在身上,就像老爺子說的,清朝皇城裡那些爺,玩兒懷錶就跟養蟈蟈似的,聽著這錶針兒走都是一種享受,第二呢……咱的確搶了黃爺一個福祿雙耳尊,咱不得局氣一點兒,還真打算讓他嘴上一直掛著那件事兒啊?」

  聞言,桑仕文一笑:「得,四爺這麼一說,小的都明白了,您局氣!」

  說著,桑仕文豎起了拇指。

  江無憂擺了擺手:「別拿我開涮,歇會兒吧,我好好看看這塊表先。」

  ……

  薛明貴正看著一個物件兒,小宋帶著賣青銅劍的男人走了回來。

  薛明貴抬頭一看:「喲,兄弟,我就說你沒走遠,把你請回來了。」

  男人輕笑一聲:「好說,您還有事兒?」

  薛明貴一笑,倒了一杯茶:「來來來,先喝口茶,怎麼稱呼啊兄弟?」

  「徐大偉。」

  「哦哦,大偉兄弟啊,怎麼著,剛才我給你開完價,我看你又去轉別家了?」薛明貴道。

  徐大偉點點頭:「沒錯啊,貨比三家,我這賣貨不也得比著三家的價格嗎?」

  薛明貴笑著點點頭:「對對對,這話沒錯,我看你東西沒了,出了?」

  「是啊?就你們對面,那個……叫啥我忘了。」徐大偉道。

  薛明貴不用他說名字也知道,就是雅韻軒唄。

  「呵呵,賣了好啊,正好你也缺錢,多少錢出的?」

  徐大偉看了一眼薛明貴:「咋?這關你啥事兒?」

  「哈哈,你看,兄弟你敏感了,我就是隨意聊聊,我覺得我出的價不低了啊,想知道人家開了什麼樣的高價。」

  徐大偉聞言撇了撇嘴:「你那也叫高?人家開了九萬五!」

  聞言,薛明貴沉了沉沒有立刻說話,過了幾秒,他故作驚訝的表情:「什麼?你是說……九萬五你就給賣了?」

  「對啊,九萬五,咋了?大哥你才開一萬七啊,你這價給的……呵,差太多了吧?」

  薛明貴皺起眉:「哎呀呀,我開的哪是一萬七啊,是十七萬啊,一萬七是行話,你看……這事兒怪我了,我以為你是個內行呢,你走時我還當你嫌十七萬低了呢。」

  「啥?行話?十……十七萬?」徐大偉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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