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第二場
「八萬絕對高了，我在外面見過這種瓶兒，才三萬塊錢。」
黃良庸這話來的也快，看來真是沒少撿漏，這瞎話張嘴就來，自己都知道是福祿雙耳尊，現在又說是瓶了。
「三萬？爸，您這是要瘋啊，要是讓我媽知道您花三萬買這個玩意兒，估計都得跟你離婚啊！」
江無憂也是故意把價格往三萬上帶，這也算是一種潛意識裡的砍價，一次次說多了，賣家就會覺得對方連三萬都覺得高，八萬就更高了，也是為了最終講價的時候佔據意識優勢。
黃良庸心中都暗暗讚賞，這小子還是真機靈，真是沒找錯人啊。
「你……甭管我，老闆，我跟你說實話，我家裡也有個這樣的瓶兒，不過我估計不是什麼古董，我就是為了湊一對兒，當時在店裡看三萬我都嫌貴了，您這價兒……」
這話聽得那老闆也有些動搖了，其實這老闆也並不差錢兒，畢竟能接手這家傳的買賣，而且還是開了大幾十年的店，手頭不至於缺錢，但他畢竟不是玩兒物件兒的人，手裡的東西要是能變現自然是好的。
「這……老爺子，其實這東西是我家傳下來的，我不賣也無所謂，所以您要是這麼砍價兒，我真給不了。」
見勢，江無憂直接拿起手機開始搜那個福祿雙耳尊的圖片，畢竟不是天下無雙的東西，不可能只有這一件。
果然，在某個盜版收藏網上，找到了一個十分類似的圖片，要不是專業人士細緻地看，幾乎看不出有什麼不同。
不過他搜出來的這個還真不是老物件兒，而是一件仿品。
當今不少盜版的收藏網、拍賣網都會有很多物件兒的價格，但標的都很低，目的是為了讓某些初入古玩行的人從網頁里點鏈接諮詢，以此來換取更多的瀏覽量。
對這些網站來說，瀏覽量才是真實的目的，畢竟只有瀏覽量高了，才有商家會在網站投資打廣告，這也就是這類網站最大的收益。
所以江無憂所搜出的福祿雙耳尊的價格只有8000元的價格，其實作為一件仿品來說，尤其是優秀的仿品，8000元的價格也並不是很高，當代有很多專門做仿品的匠人，那手裡出的高仿瓷器，照樣價格幾萬到幾十萬不等。
只不過這些人在出手的時候，會說明這是個工藝品，但耐不住買家再轉手的時候當真品去賣，所以早晚會坑上一個倒霉主兒。
「爸，您看，是不是這個？」
黃良庸旋即朝著手機屏幕看去，故作一臉驚訝：「還真是啊，這怎麼也有啊？」
江無憂道：「當然了，就算是有些年代，當時做瓷器也不可能只做一個吧？都是一批一批的，這是網上賣的價格，才8000塊錢呢。」
聞言，那老闆也不禁探頭看了一眼，心裡犯著嘀咕，其實他也不懂古玩，只是知道這瓶是家裡留下來的，至於價值多少，是完全不懂。
再加上這老闆從小在西餐廳的環境下成長，多少有點洋氣，其實對國內的古味兒興趣也並不大，要說出手，他是願意的，可這會兒突然發現自己的物件兒才值8000塊，多少也有些可惜。
「老闆你看見沒？網上才8000塊錢，您這……這麼說吧，我的確想買您這個，一是看見實物了，二來我也不懂網上購物，給個實在價兒，別太黑，我收了得了。」
那老闆也顯然有些動搖了，人家給三萬都嫌貴，再加上網上又賣8000，他這八萬估計是肯定賣不出去了。
他想了想：「這樣，您要是真喜歡，您就也別砍價了，您也說了，網上的東西看不見實物，其實信不過，萬一是假的呢？」
江無憂馬上道：「這是正規網站，物件兒上架都要有審核的，不僅有機器檢測，還有專家鑒定呢。」
其實江無憂這也是純屬胡說，這種盜版網站別說檢測了，就連一個駐站專家都沒有，其實搞不好連實物都沒有，就是整個圖片就往上掛騙瀏覽量的。
「這……你聽我說完啊，但畢竟咱這是看到東西了對不對？您也放心，要真心要的話……這樣，您再添點，三萬五我讓給您！」
一聽這話，江無憂心都顫悠了一下，三萬五……這漏……估計他這輩子不好再遇到了。
其實在古玩行，撿漏最難的就是瓷器，因為這東西就算是仿品價格都不會低，像那幾百塊撿漏鼻煙壺，幾千塊撿漏秦觀福祿佩的，在瓷器上還是很難實現的。
黃良庸聞言倒吸了一口氣，做出咬牙的樣子：「得嘞，誰叫我喜歡呢，成交，刷卡吧！」
說著，黃良庸從上衣兜里拿出了一張工行的卡，遞給老闆。
不過老闆卻一臉尷尬：「不好意思啊老爺子，咱這沒有POSS機，要不您……掃碼？」
黃良庸一愣，網上購物他不會，掃碼支付其實他也不會，雖然前段時間學明白了，但手機還沒有連上銀行卡，也沒法支付。
旋即他看了江無憂一眼，江無憂馬上道：「爸，別買啊，這一時衝動我媽非跟你拚命！」
黃良庸算是明白了，這小子是肯定指不上了，也難怪，畢竟自己收物件兒，讓人家掏錢，多少有點不合適……
「現金行不行？」
「也行！」
「得嘞，我出去給你取去！」
說完，黃良庸轉身朝外走，同時還不忘回頭看了一眼江無憂，叮囑道：「小子，看住了。」
江無憂理都沒理，只是一直擺弄著手機，其實他是在給桑仕文發信息，畢竟桑仕文早就在門口候著了，他江無憂等的就是這個機會。
桑仕文是和吳大軍一起來的，聽說江無憂急著叫桑仕文過來，吳大軍也是又擔心又好奇，索性直接關了聚福齋，開車直接到了這家俄餐館兒門前。
一見黃良庸走出來，桑仕文便明白了一半，幾乎是同時，江無憂的微信就發了過來，同時還轉賬了三萬五千塊錢。
看完微信內容，桑仕文笑道：「四兒這小子是要來哪出啊？吳哥，我自己進去吧，一會兒我們出來咱就走。」
「啊？別介兄弟，到底怎麼回事兒啊？我咋不能進去了？」吳大軍臉上略帶失望道。
桑仕文一笑：「這小子真神了，還知道吳哥您也跟來了，得，您先甭問了，一會兒四兒出來肯定給你說明白了。」
說完，桑仕文便推門下了車。
餐館里，江無憂一個胳膊搭在櫃檯上，悠閑地站著，是不是還掃上那個銅胎掐絲琺琅福祿雙耳尊一眼，目光中全然的欣賞。
很快，桑仕文快步跑了進來，江無憂見狀道：「哥？你咋來了？」
桑仕文心道你小子入戲是真快啊，我這還沒準備好呢……
不過趕鴨子上架也沒辦法，桑仕文道：「嗨，別提了，咱爸說要去取錢，正好碰見我了，讓我過來付個錢，好么，三萬五啊，你們吃的什麼那麼貴？」
江無憂搖了搖頭：「甭提了，咱爸又造錢了，等著吧，回去咱媽肯定要把房蓋挑了。」
聽著這來言去語，那老闆也有些蒙圈，敢情這老爺子還有倆兒子啊……
桑仕文看向那個老闆：「行了，反正老爺子發話讓結賬，我先結了吧。」
說著，他拿起手機掃了個碼，道：「老闆，三萬五是吧？買的啥？給我吧。」
那老闆點點頭哦了一聲，馬上就跑過去把雙耳尊給抱了過來。
「那個……老爺子不來拿了？」
「不來了，歲數大了，我讓他回去等著，您給我就行。」
「那行，你們可慢著點，這是古董。」老闆還不忘叮囑了一聲。
桑仕文一笑：「什麼古董，我爸就是愛造錢，得了，和您說也沒用，謝了啊。」
「甭客氣，您慢走。」
隨後，江無憂和桑仕文直接走出了餐館，上了吳大軍的車。
車子啟動，緩緩駛離。
這會兒，黃良庸也從銀行去了三萬五現金趕到了餐廳，進門兒他第一眼就掃向了福祿雙耳尊，看到沒有，心裡咯噔一下。
他隨後再找江無憂，也是不見人影，基本上就明白什麼意思了。
這時，那老闆一臉意外地走了過來，看著黃良庸手裡的三四沓現金鈔票，一臉懵逼。
這怎麼茬兒？都結完賬了這老爺子還抱著錢來啥意思？
「老爺子您這是……」
「哦，沒事兒，我兒子呢？」
「走了啊，剛才您大兒子過來把賬結了，然後哥倆一塊兒走了，您這是……」
黃良庸一笑：「得嘞，我啊，歲數大了，老年痴獃，走了！」
走到餐館兒門口，黃良庸長出一口氣：「小王八蛋，跟你爺爺來這一手是吧？行，真夠孫子的！」
不過剛說完，他又是笑了出來。
「還別說，這兔崽子腦子倒是靈光，我這局兒做了一半，他又來了個第二場，還踏馬給我整出個大兒子來，曹，還真有點爺年輕時的意思，得，這物件兒爺賞給你了！」
說完，他便將三萬五現金往懷裡一揣，溜達著朝著PF區外面走去。
車上，江無憂把事兒給吳大軍和桑仕文講了一遍，兩人都是大笑了起來。
桑仕文笑道：「哈哈哈，四兒啊，你丫真孫子，你說你現在咋那麼損呢？」
吳大軍則擺了擺手：「誒，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但古玩行正相反，要不動個腦子，不耍個手腕兒，那壓根兒混不下去，玩兒古玩的要是按照套路出牌，早晚被人坑死。」
江無憂笑而不語，心中則是興奮要炸了，他幾乎能想到那黃老頭兒現在傻眼的樣子，想想都快樂出聲兒來了。
不過就在這時，他收到了一條簡訊，正是黃良庸發來的。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小賊，別讓我逮著，下次我在你甭想撿漏！」
看到這幾個字，江無憂更樂呵了，自語道：「這麼多字兒，這老頭兒估計得打個十分鐘吧……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