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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天漏

  別看江無憂沒開口,光看他這小眼神兒黃良庸就明白了,趕忙把身子往旁邊一側。

  「滾蛋,要不老話兒說得好呢,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著,你說前幾次我怎麼就走眼了呢?你小子簡直一雞賊!」

  江無憂憨憨一笑:「您老算說對了,我是啥都行,只要您說行,咱立馬開始動那個物件兒?」

  其實江無憂也明白,今兒黃良庸喊自己來說白了就是做局。

  做局,本不是古玩行專有的話,但在古玩行卻是十分重要的,現在很多人都精了,各種寶貝都放拍賣會,自然撿大漏的機會不比以前,但早年間,很多人都不知道手裡的物件兒值錢,為了糊口就被人低價收走。

  這些收物件兒的人後來都成了收藏家或者大老闆,但在他們收物件兒的時候,都會做局。

  做局有一人的、兩人的還有多人的,反正目的就是把對方忽悠蒙了,可以低價把人家手裡的物件兒收走。

  有說做局缺德的,但古玩行就是這樣,你不做局,或許也會有別人來做,你不精,那就一定被比你精的人算計,所以比的就是個腦子,有的時候比的還是個狠字。

  但也就是心裡明白這一點,江無憂敢和黃良庸要那塊懷錶,反正這福祿尊你要是收了,需要我幫忙,那我就要懷錶,你要是捨不得,我就不幫,但物件兒現在已經被我知道了,那麼你就算今兒不收,你離開心裡都不踏實。

  黃老頭兒平時腦子賊精,但今兒還真是走錯了一步棋,他真當江無憂是個小憨貨了,卻不知這小子要是精起來,六十多歲的都不好跟他較勁。

  「打住,你趕緊打住,惦記我這貼身之物,小子你夠狠的啊。」

  「別介,您可別誇我,您掂量掂量,其實值,我感覺那個福祿尊比這懷錶值錢。」

  聞言,黃良庸瞪了他一眼:「少廢話,老子今兒開始就在這店裡守著,還不走了。」

  「那我就叫我媽給我送被褥來,跟您一塊住!」

  黃良庸也是醉了,心裡那叫一個後悔,咋把這精得跟猴兒似的東西叫來了,整個一個引狼入室。

  「得嘞,反正現在也拿不了,先喝口。」

  黃良庸舉杯岔開話題,江無憂倒也給面子,端起杯喝了起來,旋即嘗了一口菜,不得不說,這味道還是真不錯。

  「這牛肉真好吃,軟爛入味,裡面肉絲兒都爛糊了。」江無憂道。

  「沒出息的樣兒,這罐兒燜牛肉現在會做的人不多了,對了小子,這兩天收什麼寶貝沒有?」

  江無憂立馬搖了搖頭,現在這關頭,他可不說自己剛收了一個宣德爐,讓這老頭兒要是逮到什麼線索,保不齊自己就被動了。

  「啥也沒,我那朋友今兒剛回來,我也不用去看店了。」

  黃良庸點了點頭:「那還不錯,不過話說你以後離那個呂老頭兒遠點,他不是個東西。」

  江無憂一笑,他可是知道黃良庸和呂明江之間的過節,算是水火不容了。

  「笑什麼?我說真的,這老東西不地道,媽的,想起來就來氣,我那個寶貝筆洗啊!」

  「好么,您可真行,多少年了還惦記著呢。」

  「廢話,這我一輩子也忘不了,你盯著吧,早晚他也把你的東西給上交嘍!」黃良庸說著,又習慣性地翹起腿,用腳踩著屁股底下的凳子。

  江無憂笑道:「這您還真猜著了,昨兒我還真見了呂老一面,而且……他勸我把一個銅質的物件兒捐給博物館。」

  「啥?」

  黃良庸整個人一激靈:「卧槽,我說啥了?我說啥了?說啥來啥不是?這老王八蛋沾誰誰倒霉,還捐給博物館……我告訴你啊,不許捐嘍,不然你准後悔!」

  「這……」

  「你答應他了?不是真的吧?你小子到底是精還是傻啊?大傻帽才捐了!」

  「這倒沒有,不過我也是剛決定捐了,畢竟那銅的物件兒歷史價值的確很高,如果放在博物館里……」

  「你放屁!你小子腦袋裡面缺根弦兒啊?白捐了?那都是大老闆們乾的事兒,落下名頭,加入什麼協會的,這老東西竟然讓你捐?真踏馬好意思,他自己咋不都捐了。」

  江無憂聞言也有些糾結,自己好不容易下定決心,這黃老頭一說,還真有些動搖了。

  畢竟玩兒高尚、玩兒情懷都要在物質之上,畢竟這屬於精神層面兒的東西,江無憂年紀輕輕,正是難脫俗人的時候……

  「算了算了,黃爺您可別說了,我這心裡本來就不堅定。」

  「不堅定個屁,物件兒可以不賣,但留手裡你才能摸到啊,捐博物館……憑啥?他們給你啥?給個證書?給個協會的會員?那玩意兒能當飯吃嗎?」

  兩人又說了幾句,黃良庸的意見當然是絕對不許捐,而江無憂也一直動搖。

  不過最後,江無憂還是決定捐了,畢竟自己手裡的錢暫時是夠給家裡改善生活的,而且所擁有的能力還可以繼續撿漏。

  可黃道經緯儀這種歷史價值的物件兒的確罕見,捐了它不影響繼續賺錢,也給自己未來奠定一種新的資源基礎,或許有機會見到更多的物件兒和更多的同行。

  說了半天,黃良庸也懶得說了,吃了幾口菜壓壓酒,道:「小子,咱這麼著,先把那個物件兒拿了,然後咱倆再研究怎麼分配,行不行?大不了算咱倆的。」

  一聽這話,江無憂琢磨過味兒了,敢情這老頭說了半天自己的事兒,就想趁著自己沒回過神來這麼一招呢。

  算倆人的?那放在誰那?這才是關鍵。

  江無憂假裝帶些醉意道:「那也行啊黃爺,算咱倆的,東西先存我那,回頭出了咱倆分錢!」

  「別、別介啊,這東西我就沒打算出,先放我那,咱倆再研究多少錢,我給你還不行?」

  江無憂暗笑,他可是了解黃良庸,這老頭兒家裡指定一堆寶貝,但身上指定沒幾個子兒,到時候掏錢?江無憂是不信。

  「這樣吧黃爺,我先去趟洗手間,我琢磨琢磨。」

  「你這人……琢磨還去茅房,那味兒能激發你壞主意是怎麼著?」

  「我憋著呢……」江無憂白了他一眼,直接去了洗手間。

  進去關好門,江無憂便拿出電話撥了一個號碼。

  「四兒,你到底啥事兒啊?我跟吳哥這喝著呢,吳哥說有好消息,就等你來宣布呢。」

  「啊?還有好消息啊,不過這會兒我還真過不去,大文兒,我在南城區這邊兒一個飯館兒吃飯呢,我現在給你發個定位,你馬上過來。」

  「咋了?出事兒了?跟誰啊,哥們抄傢伙過去!」桑仕文立馬清醒了一些,道。

  江無憂翻了翻眼皮,這傢伙倒是夠愣,不過想到這貨一招被馬三兒擒住,還是想笑。

  「沒打起來,反正你就過來吧,然後在門口聽我招呼,我會提前告訴你進來幹嘛。」

  桑仕文想了想:「到底啥事兒啊?你不說我難受。」

  「甭問了,按我說的做,完事兒我給你講一遍。」

  「得嘞,那你等我吧,一會兒就到。」

  隨後,江無憂給桑仕文發了個定位,又回到了餐廳,黃良庸自然馬上勸他拿物件兒,不過江無憂也不著急,一直東拉西扯的。

  「你小子到底聽沒聽見我說話?我這招行不行?咱倆就裝父子爺倆,拿完了,東西先放我那,大不了我回頭再送你個物件兒。」

  江無憂沒理會,就低頭看著手機,等著桑仕文的信息。

  「嘿,裝聾子啊?拿不拿一句話?你要不拿我現在找人!」

  就在這時,江無憂看到了桑仕文的簡訊,說已經到了,他微微一笑,抬起頭:「成啊,拿!」

  黃良庸立馬樂了:「得嘞,那我開始了啊……」

  說完,他起身就走向了櫃檯,江無憂也不動,就這麼遠遠地看著。

  也不知道他和櫃檯的一個姑娘比比劃划說些什麼,很快,一個穿著襯衣的中年男人就走到了櫃檯後面和他交涉。

  江無憂又看了看那個福祿雙耳尊,心中笑道,好東西,馬上你就姓江了。

  直到見黃良庸從身後給自己做手勢,江無憂一笑:「這老頭兒,還會江湖手勢呢……」

  說完,他便起身走了過去。

  所謂江湖手勢,不是一般隨便比劃的手勢,而是有固定手型的。

  早年間的江湖人說話、手勢都是十分有講究的,比如說話用春典,就是江湖人專用的語言,同樣是國語,但一般人聽了就是完全聽不懂,這種語言到現在也流傳,不過使用範圍已經很小了,多為一些江湖傳統行業,除了那句見面必須道的辛苦,其他的基本沒有人可以聽懂。

  春典也叫江湖黑話,基本上就是跑江湖的人才會用,比如早期的青幫人,手勢也是一樣,有一套固定的手勢,比劃起來外人看的很怪,懂的人則立馬會明白。

  此時黃良庸做的手勢便是橫持手勢,右手攥緊,露出拇指,橫指左面,然後往裡滑動,意思就是,已經踩好點兒了,可以過來了。

  江無憂走近前,直接搭上了黃良庸的肩膀:「哎喲我說爸爸,您這結個賬怎麼那麼長時間?錢沒帶夠啊?」

  黃良庸有些嫌棄地看了他一眼:「不是,你一邊兒去,別管了。」

  「那可不行,我媽叫我看著您,不讓您亂花錢,您不是有打算買什麼吧?」

  這時,那個穿著襯衣的中年男人道:「可不是嘛,老爺子看上我們家一個花瓶兒了,非要買,我們那是古董,沒法賣。」

  「啥?爸,您這是作啊,上次買的那個假罐子差點讓我媽給您趕出去,還買?趕緊回家!」

  說著,江無憂假裝做出拉著黃良庸要走的姿勢,黃良庸皺起眉:「滾蛋,還管起你老子來了?老闆,你說的那個價兒太高了,給個實在價!」

  「對不住了老爺子,就那價兒了,八萬塊!」

  一聽這話,江無憂一愣,八萬?這都天漏了,黃老頭兒還要砍價?夠狠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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