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黃玉犧尊
聽到這句話,攤主袁叔馬上鎖緊了眉頭,打量著江無憂。
侯亮和藍菲也是轉過身,看到江無憂,他們臉上露出些許意外。
「我當誰呢,江家小四兒,這麼晚你也來鬼市了?」侯亮微微揚起下巴說道。
江無憂沒理會他,直接看向了藍菲:「藍菲,那東西是你的?」
藍菲顯然不理解江無憂的意思,點了點頭:「嗯……有什麼事嗎?」
「能拿給我看看嗎?」
「嗯?」藍菲一愣。
一旁侯亮不爽道:「江無憂你搗什麼亂?我們這談事情呢。」
「談事情?我看這件事情談成了,藍菲可要虧不少錢了,藍菲,那個壺拿來我看看。」
藍菲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樣了,按說她希望趕緊把壺賣了,畢竟手裡急著用錢,可江無憂突然出現,讓她有些懵了。
「美女菲,聽四兒的沒錯,他懂這個,你讓他看看省得吃虧。」桑仕文道。
「他懂?桑仕文你有病吧?他一個澡堂里端茶遞水的,你說他懂古玩?」侯亮瞪了桑仕文一眼,道。
桑拾文瞥了侯亮一眼:「你放什麼屁呢侯亮,澡堂端茶遞水怎麼地了?礙著你了?你不就上了個大學嗎?少跟小爺面前裝大尾巴鷹!」
「哎呀你們別吵了,」藍菲看了看這倆人,又看向江無憂,「江無憂,我真的很急著用錢,想把這東西賣了,你就別搗亂了。」
江無憂心裡叫一個無奈,再急著用錢也不是這麼個賣法啊,這不等於白扔錢嗎……
「出什麼事了,突然這麼急著用錢?」
侯亮道:「跟你說有什麼用?兜比臉乾淨的玩意兒,菲菲下午在衚衕口打碎了陳大發他們家的一個瓶,誰知道是古董,人家要價五萬呢。」
「陳大發?開麵館兒的那個?他們家哪來的什麼古董?這不訛錢嘛!」江無憂道。
「你說那有屁用?現在東西已經碎了,還不是人家說啥就是啥?」侯亮白了江無憂一眼,「五萬塊不是小數目了,菲菲現在打算把這個玉壺賣了,你還添亂!」
江無憂想了想:「藍菲,這事兒不對,你打碎的是他們家門口的青花瓶吧?」
藍菲點點頭:「對,就是那個,本來是一對,現在還剩一個了,也怪我不小心了。」
「瓶的碎片還在那嗎?」江無憂道。
「已經打掃乾淨了,江無憂你這話什麼意思?」藍菲不解地問道。
「哼,要是老物件兒他們肯定不能扔,這錢你恐怕不用賠了,至於這東西……」說著,江無憂看了看那把玉壺,「我先看看行不行?如果你真想賣,好歹也得知道個價格不是?」
藍菲猶豫了一下,轉身道:「袁叔,不然東西您先給我,我給我朋友看看。」
袁叔瞥了她一眼:「閨女,袁叔也有個脾氣,你要是信不過我,非要給別人看,我可就不收了啊。」
江無憂聞言一笑:「笑話了,要是好東西,就算你不收也有別人收,你這麼緊張不想給我看什麼意思?」
「你……」袁叔一愣,沒想到這年輕人會這麼跟自己說話,不過心裡也是有點虛,畢竟他在鬼市幹了這麼多年,自然明白剛才給的價比市場價低了太多。
侯亮見狀說道:「江無憂你還沒完了?我告訴你,袁叔是我爸的朋友,賣給他還能多賣一些,要是別的地方,估計起手就得獎一萬。」
聽到這句話,袁叔不由得微微揚起頭:「哼,閨女,你可想好了。」
藍菲輕咬貝齒,面容明顯帶著猶豫,江無憂道:「放心,如果別的地方價給的不夠,我給你添!」
「切,你拿啥添?」侯亮白了一眼,「菲菲,別聽他的,趕緊賣了吧,把錢還給陳大發就沒事了。」
藍菲沉默了片刻,道:「還是給我朋友看看吧,東西是我家的,我也不想賣的不明不白。」
「菲菲,你……哎……」
袁叔也是沒轍了,把東西撂在了地上,江無憂近前撿起玉壺,仔細地看了看。
「四兒,怎麼樣?是物件兒不?」桑拾文馬上問道。
江無憂沒有理會,而是直接蹲下了身子,用手機打著光仔細地看了起來。
肉質細膩、皮質油潤,雖然沒什麼沁色,但帶著明顯的包漿,應該是老物件不假。
而且憑工藝來講,紋飾流暢,帶著龍雕把手,壺蓋為獅鈕……
就在這時,眼前的數字再次出現。
112……
112?剛剛是87,這一下子漲了25?這麼說……這物件兒的價值恐怕不會低於剛剛那葉仲三的鼻煙壺了!
江無憂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一眼藍菲,藍菲顯然也是有些緊張,畢竟她沒有說出來,這是父親以前留下的東西,她也非常想知道這東西的價值到底怎樣。
雖然她明知江無憂不懂這些,可在這時候,心裡還是有一些寄託。
「他怎麼說?」江無憂指著袁叔問道。
「說這是一個和田玉壺,值四萬塊。」藍菲道。
江無憂聞言點了點頭,不禁一笑:「老闆會做生意啊,其實他說的沒錯。」
「靠,那你還廢什麼話?趕緊把壺拿過來,我們賣了。」侯亮趕忙道。
桑拾文皺緊了眉:「你他嗎急著拿錢給你家辦喪事是嗎?等小四兒說完!」
「你……桑拾文你罵什麼街!」
江無憂繼續說道:「之所以說沒錯,是因為這袁老闆是商家,自然要低買高賣尋求利潤,不過……呵呵,袁老闆,您這利潤也太大了吧?」
「你什麼意思?古玩行就是這樣,玩兒不起別玩兒啊,我也沒強買強賣不是?」袁老闆聳肩說道。
「袁叔,這……這壺到底值多少錢?」侯亮問道。
「沒法說,你們要是不賣我,價格也就沒必要問了。」袁老闆道。
江無憂點點頭:「不錯,這話在理,藍菲,這壺別賣了,明天我跟你去陳大發他們家飯館說道,那青花瓷瓶指定不是什麼老物件兒。」
「紅口白牙你說不是就不是了?人家要是咬死口,還得賠錢。」侯亮道。
藍菲嘆了一口氣:「侯亮說的沒錯,江無憂,這錢……我還是得準備出來啊。」
聽到這句話,江無憂不禁感慨,這藍菲真是個單純的女孩兒,人家擺明坑你,卻還拿出一副善良。
「行,如果你非要賣,我幫你賣怎麼樣?」
「哈哈哈,我當什麼意思呢,敢情來了個同行啊,小子,你是想當掮客吧?」袁老闆突然笑道。
所謂掮客,其實也算半個行話,一般指介紹生意的人,在古玩行就是介紹買賣物件兒的人,說白了就是當中間人賺一點介紹費。
不過古玩行的掮客更有投機的機會,在中間過渡一下,吃上百分之三五十的利潤都不是不可能的。
「切,原來想撈好處,江無憂你還真是個垃圾,藍菲的錢都賺。」
江無憂卻沒有理會:「信不過我的話,你們可以自己去賣,不過我把話說前面,這不是一般的和田玉壺,而是一個清朝乾隆年間的黃玉犧尊。」
「黃玉犧尊?」桑拾文、藍菲和侯亮幾乎是同時說道。
而袁老闆也是一愣,顯然他沒想到這年輕人居然是個行家。
「沒錯,犧尊是青銅器的一種器型,早在春秋時期就已經被使用,多為牛形青銅酒器,這個黃玉壺從器型、紋飾都是在仿青銅犧尊的造型,而看龍形壺把、獅鈕蓋,都明顯是清朝時期的工藝,而且工藝精美、生動。」
「剛才說的是工,咱們再說料,和田玉中黃玉為上,其下為白、碧、青,這是一塊純粹的黃玉料,而且過燈少雜,品質極佳,價值應不在羊脂之下。」
「這樣的料,這樣的工藝,這樣的年份,袁老闆,您給四萬?逗呢!」
袁老闆倒吸一口氣,微微眯起了雙眼再次打量著面前的年輕人。
「小子,行家,不過我說這物件兒不是乾隆年間的,年代這一點你錯了。」
江無憂笑道:「理由呢?」
「乾隆年間對玉器的管制很嚴格,尤其是軟玉,這犧尊算是宮廷風,可拋光卻不夠亮澤,這不符合乾隆年間的特點!」
江無憂聞言點點頭:「這麼說你看到了有嘉慶年間?」
「不錯,小子,我高看你一眼!」
「看來你剛才還是沒看仔細,」說著,江無憂打開了犧尊的獅鈕蓋,「你看的只是外在,但這犧尊之內的拋光卻是亮澤無比,說明這是故意的,內在亮澤符合宮廷風,外在則故意啞光,為的就是顯出龍的傳人內斂兒不張揚的德行,這叫韜光養晦,你懂嗎?」
這句話說完,袁老闆愣住了……
的確,如果是這麼說,這犧尊足以到乾隆年間,他打眼了!
侯亮嗤了一聲:「切,說那麼熱鬧,那你說這壺、哦不,這犧尊值多少錢?」
江無憂白了他一眼沒理會,而是走到了藍菲的面前,低聲道:「藍菲,這是寶貝,我不建議你賣,但如果真是急用錢,你帶著他去古玩城聚福齋找吳老闆,讓他給你開個價。」
藍菲露出些許驚訝的表情:「啊?那……」
「我估摸著不會低於這個數。」江無憂比劃了一個五的手勢。
藍菲睜大雙眼,那如水的眸子更加靈澈。
「五十萬啊?」
江無憂一笑,點點頭。
「什麼?五十萬?開什麼玩笑?這個小東西能賣五十萬?江無憂你的嘴是機關槍嗎?瞎突突……」侯亮道。
江無憂聳了聳肩:「怎麼著你不信?」
「廢話,這東西要值五十萬,我……我特么喊你叫爺!」
「那你可得把這句話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