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覺不都一個樣!
美院的環境是出了名的好,行內人都喜歡往那兒竄,但行外人只覺得那兒費錢又不好找工作。
溫楠舒成績一直不錯,在張麗娟的施壓下考上了城南一中,但這一次她沒有聽張麗娟的話考金融,她勇敢了一次,選擇了美院,選擇了愛好。
美院開學那天,張麗娟說要親自給她送行,所以溫楠舒很晚才到的學校。
劉傳建本來也想跟上來,但是張麗娟沒有讓他來,說是有東西要親自交代。
劉傳建罵罵咧咧了兩句,但是也沒有多說什麼。
溫楠舒拖著行李箱跟在張麗娟身後,兩人沒有什麼交流。
溫楠舒呼吸的很輕,她不敢輕易打破這份寧靜。
自從張麗娟結婚,她已經很久沒有跟張麗娟獨處過了,也很久沒有聊過天,除了打她罵她的時候會喊她以外,她不記得她們什麼時候有過交談了。
看著張麗娟已經有點彎曲的影子,溫楠舒不得不感嘆,歲月沒有放過她的姑姑,給她留下了蹉跎的痕迹。
她想了很多,以後自己會不會老,會不會也會這樣彎了腰,白了頭。
她不知道,但現在她唯一堅定的信念就是,她這輩子都不可能結婚吧。
避免一件事情的結果,就是別讓它開始。
到了車站,張麗娟才打破了這安靜的蚊子聲都能聽見的氣氛,「以後少回來了,家裡多不上一雙筷子,錢也不用給我寄了,免得被人說閑話。」
張麗娟的語氣淡漠,似乎已經下了逐客令,要撇清楚關係。
說她以後沒事就別回來了,錢也別給了,免得日後有牽扯。
但溫楠舒明顯聽到,張麗娟說話時的聲音有些抖。
沒等溫楠舒有機會說些什麼,公交已經到了,張麗娟催促著溫楠舒趕緊上車,好像真的迫不及待她趕緊走似的。
溫楠舒只好從了,提著行李箱上了車。
車裡很擠,車下人看不見上車了的人在什麼地方,但車上看車下還算清楚。
隱隱約約中,溫楠舒看見窗外的張麗娟似乎偷偷的抹了把眼淚,抖著身體轉過了頭,離開了。
其實溫楠舒明白,她的姑姑不幸福。
在所有人看來她也對她不好。
但溫楠舒知道,她的姑姑只是用盡她的辦法保護她,包括,讓她離開那個家。
看著張麗娟漸漸的消失在嘈雜的人群中,溫楠舒閉了閉眼。
無聲中,她似說了句,「再見。」
車啟程了,離站越來越遠,直到看不見站牌。
~~~
溫楠舒到學校的時候,已經快要上課了。
她一邊低頭看著學校錄取通知書上附帶著的地圖,一邊拖著行李箱小跑著前進。
溫楠舒以為這個時間路上應該沒人了,所以沒有太注意看路。
結果一個不小心撞到了前面一個帶著鴨嘴帽的男人。
溫楠舒害怕遲到,走的著急,慌忙的跟前人道了幾句歉。
見他說沒事,也沒來得及去細看鴨嘴帽下的五官就慌忙的逃走了。
見前人跑遠,鴨嘴帽下的男人突然笑出了聲,「呵,又見面了,沒良心的小丫頭。」
江時理把鴨嘴帽帽檐向下扣了扣,往宿舍的反方向走了去。
溫楠舒拖著行李走在偌大的宿舍走廊,看著走廊周圍種著的綠植,還有過道的各種精美的美術作品。
她搖搖頭,不禁感慨道,「現在的美院都這麼捨得了嘛?」
美院的宿舍是雙人宿舍,溫楠舒到的時候對床還是空的,估摸著也是個遲到的妹子。
「有緣人,害。」溫楠舒拍了拍自己的行李箱,暗道了句。
她沒有來得及收拾宿舍,就先急匆匆的放下行李跑向教學樓去。
又照著地圖到了好久,溫楠舒才終於找到了教學樓的位置,「呼,不容易不容易。」
她慌慌忙忙的小跑上了樓,又在班級門口幾米遠的拐角處猛地停下,小心翼翼的摸到班前。
此時班會開課已經一半了,溫楠舒有點怕被老師罵,只好偷偷摸摸的趴在班門口,觀察課堂情況。
誰知講台上的人突然轉過了頭,正好對上了門口那雙偷偷摸摸的眼睛。
溫楠舒本想悻悻的出去報個告,結果在看清講台上的五官時,整個人都傻了。
她蹬一下從門上彈開,背在門外的牆上喘著大氣。
「我去!這這這貨……我我我老師?!不不不會吧……不會這麼巧吧!」溫楠舒現在整個人都是懵的,努力說服自己是看錯了。
講台上的男人看見女孩的一瞬間,眼底也閃過一絲詫異,但隨即又染上了轉瞬即逝的驚喜。
他不被察覺的輕笑了聲,轉頭對著台下的人說道,「同學們,你們先自己互相了解一下,我稍稍離開一會,去抓個人。」
一直會咬人的小袋鼠。
溫楠舒此時靠在門后,膽子被嚇得都快跳出來了。
不只是因為她怕遲到被人罵,此時此刻,她更是被教室里站在講台上戴著金框眼鏡,穿的文縐縐的男人嚇住了。
跟那天那男人,太像了,但又好像一點也搭不上邊。
一個文質彬彬,一個……悶騷。
除了都穿白襯衫以外,她找不到他們任何的共同點。
溫楠舒深吸了口氣,在心裡確定了無數遍,此男人非彼男人。
可正當她鼓起勇氣打算轉過身喊報告的時候,被身後一個熟悉的磁性聲音給和住了。
只見男人倚在班級門前,推了推自己的眼鏡,聲音是有些沉的,帶點磁性,跟那天慵懶的聲音像,又不太像。
他雙手交叉,半眯著眼看著溫楠舒。
隨後他笑了下,「小袋鼠,又見面了。」
「我靠!」溫楠舒剛剛定下的神在此刻分崩離析。
她這次是心都快被嚇停了。
「你你你你你怎麼在這!?」
這句話剛問出口,溫楠舒瞬間有些後悔了,她不是瞎,人家都擱講台上了,她還問這弱智的問題。
「噗!」男人有些被逗樂了,但還是耐心的回答了女孩,「我是你們選課老師的學生,替他代課而已,放心,是你學長,不是你的全職老師。」
江時理還不忘特意加重「全職老師」那四個字,好像是看出女孩對她表現出的驚恐,特意又補充了句。
「放心,不會教你們很久,吳老師出差了,等他回來我就走,而且我,也沒這麼恐怖吧,還不至於吃了你。」
由於溫楠舒是班裡最後一個到的,等齊了她,江時理才開始點名,說是要認認人。
江時理點名的時候,溫楠舒隱隱約約能在人群中聽到討論他的聲音,看得出來,他在學校里也算個風流人物。
不得不承認,江時理是真的帥的,不是那種千篇一律的帥,他帥的很有特點和韻味。
他的眼角有些微微上挑,之前看到的,右眼角似乎有一顆肉色的痣。
不戴眼鏡的時候,那眼睛像會放電,時有時無的勾魂。
帶上眼鏡之後,又突然變得像個鄰家大哥哥了。
「切,打扮的文質彬彬,睡覺的時候不都一個樣嗎?悶騷。」溫楠舒一邊盯著台上的男人,一邊玩弄著自己手上的筆呢喃道。
一瞬間,她又覺得好像有什麼不對,趕緊拍了自己一巴掌清醒一下。
臉上的火氣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冒上來了,燒的溫楠舒多少有點不自在,乾脆直接趴在了桌子上,不去看台上的男人。
但她不知道,台上之人,早已把這一切盡數收入眼中,不覺閃過一笑,轉瞬即逝。
溫楠舒也不知道自己最後怎麼熬過那節課的,也好在那男人只是點了她個名做了下自我介紹,沒有為難他。
但是溫楠舒還是很想哭,好不容易逃離虎口,現在好像又闖進了個虎穴。
偏偏是自己的恩人,偏偏自己扇了他一巴掌,偏偏還選了同一個專業。
還是老師的得力助手……
萬一他腹黑記仇……
這是老天存心不讓她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