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天城七妖
這裏就是天城？燈七瞪著一雙眼睛，看四方高樓，遍地繁華，眾人都是鬆了一口氣，走了一路，好不容易到了個像樣的城都，急忙忙的要找個地方好好的休息一番。
“就在這裏停吧。”玉一自作主張的招呼道。
鷹二急忙一個踏步跳上岸，拖拽著船身停靠在碼頭，現在凡事都要親力親為，還好原先練武的底子還在，鷹二才能包下絕大多數體力活。
蓮三和蓮四得到花五的默許，從船上走下來，站起來的時候險些栽進河裏去，燈七幫著扶住才穩定身子。
一雙腿卻如同木棍，早已經失去知覺，隻能機械的在地上拖動著，沒有了妖力，這身體就如同凡人，凡人的身體經得起多少下的折騰，
燈七伸另一隻手要攙蓮四，不料蓮四一把推開燈七伸過來的手，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堅持自己扶著碼頭上的木樁一瘸一拐的往前走。
燈七自討沒趣，隻好撇撇嘴，繼續扶著蓮三往前邁步子。
等眾人都聚在碼頭上，商量為今之計隻能是先找家客棧落腳，再商量移魂的事，幾乎所有人都心情愉悅，想著折騰這麽久終於能好吃好喝的休息一番了。
為了犒勞一路的辛苦，客棧當然也不能太次，兜兜轉轉，八人終於選中了一家店麵，桐木的大匾上書：天字第一號客棧。
掀開珠簾，還有菩提子的輕響，小二看見來了幾位闊綽的主子，殷勤的在前邊鋪路擺道，花五輕拂長袖，走在了前麵，如同一隻翻飛翩舞的紫蝶。
七人跟在後麵，往樓上走去，燈七就跟在洛輕挽後邊，在這七人中，他與性情活潑的洛輕挽最是交好。
如今隻有四間廂房，洛輕挽畢竟是女妖，恐怕是不能和自己分在同一間廂房了，可其餘六人，哪一個都不熟識，又該何去何處呢？
到了二樓雅間，小二領八人看了四間廂房，陳設布置自然上層，分不出許多差別，取名倒也有趣。
第一間梁音閣，窗門大開，窗前一架古琴，木色難得一見的純淨通透，微光下像極了玄色綢緞，窗子麵北，映著落日餘暉，可見遠山連綿起伏，雲霧纏繞，山中林木隱約似瓊花玉樹。
第二間知畫閣，門開便是一副繪滿佳人起舞的六扇屏風，一看便是出自大家手筆，屏風有軸，轉動間水袖舞動，美人生動如同出畫而來。
第三間長安閣，以皇城作名，還以為定是最好的廂房，裏邊除去一貫的華麗陳設，卻空無一物，無琴無棋無書無畫，要仔細一嗅，才知道閣中有奇香，聞之心神安寧，似羽化登仙。原來長安兩字取的不是皇城，而是一世長安。
第四間叫人間閣，推開門，裏麵照舊是無琴無棋無書無畫，仔細一嗅也無奇香，像平常的一間廂房。
玉一又是第一個說話，這個少年似乎很喜歡找存在感：“我決定了，我要和思六一間。”
燈七很訝異，這倆人路上好像沒什麽交談吧，洛輕挽挖苦道：“你決定有什麽用，思六答應你了？”
思六本是團隊中最沒有存在感的人，被玉一帶成了眾人焦點，淡淡一笑，溫潤如清茶，不過兩個字：“隨意。”
玉一滿臉欣喜，腆著臉一把抱住思六的手臂，像隻粘人的貓，輕輕搖著思六的手，又是那蜜糖一樣的聲音：“那我們住哪間，你來選好了，不許說隨意。”
洛輕挽聽這聲音在一邊搓雞皮疙瘩，燈七想估計是誰都架不住了，也隻有思六能神色如常，唇間帶的笑還不抽搐，道：“聽聞上玉宮主善笛，在下略識琴曲，梁音閣如何。”
“好好好。”玉一又像隻得寵的貓，卻一轉頭變了臉，對著花五道，“喂，我們已經選了梁音閣，你們自便吧。”
花五卻轉向洛輕挽，道：“姑娘與蓮四一間房，還請多多擔待了，我替花殿謝過姑娘，姑娘先選閣間吧。”
洛輕挽不敢受花五的禮，慌得不知道所以，道：“別別別，殿……公子客氣了，我們要不就知畫閣吧，你們幾個大男人住在有美女的房間不太好吧，哈哈哈。”
洛輕挽扯著嘴幹笑了幾聲，看沒有人附和，老實的閉了嘴。
花五已經轉向鷹二，這冷硬的少年倚著門，雙手環胸，似乎對與誰同間並不在意，蓮三主動上前，抱拳道：“在下蓮三，不知是否有幸與戰神共處。”
笑容謙遜溫和，讓人無法在這樣真誠的笑容下拒絕。
鷹二果然沒有拒絕，唇角微微上揚，一雙年少的眼睛掩飾不住眼底微小的得意，道：“那就長安吧。”
現在花五看向了自己，燈七這才發現原來自己也要參與的，可是洛輕挽和蓮四，玉一和思六，鷹二和蓮三，自己已經沒得選了啊。
花五看著他，他也看著花五，場麵就要陷入僵局，花五打破了僵局，轉身進了第四間房，人間閣，燈七楞在原地，不知接下來該怎麽辦，洛輕挽推了推他：“喂，你發什麽呆啊，快進去啊。”
“啊？”燈七一恍神，才知道發生了什麽，自己，竟然，和花五，一間房！
頭發頓時炸開，其實燈七也從來不曾想過，每每提到花五自己到底在慌什麽，也許是他太過傳奇，這樣給了自己太多壓力。
也許是他太過冷淡，住一間房總免不了尷尬，總之在知道自己和花五一間房時，燈七感覺天都裂了一道口子，奔潰了。
殘陽透過木格窗落一地斑駁的餘暉，映的每個人的背影都是模糊，洛輕挽朝他比了個加油的手勢，也走向了自己的第二號間。
燈七沒有辦法，早進晚進都是進，反正也沒有不進的道理，不如說進就進，勸說了自己一回又一回，終於別別扭扭的踏進了第四號房。
人間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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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五迎窗而立，殘陽將他的影子拉得頎長，投印在身後繪滿月影秋荷的六扇屏風，窗外種滿了秋海棠，晚風拂過，由白漸紅翻湧如浪。
燈七幾乎踮著腳尖，就怕發出一點聲音，室內一片昏暗，燈七找著帷帳前的燈架，擦亮了燭火，一片光暈慢慢擴大，逐漸籠罩了這一室寒涼。
燈七看燈看的入迷，沒發現花五已經回轉過身，走向對麵矮塌，那一身銀紫的衣裳隨著步子輕擺，在周圍的光暈裏蕩起了細密漣漪。
一室寂靜，兩人據是無言。
花五沒有要說話的意思，合衣靠在床頭，多日這具血肉之軀的勞累，也隻以這樣一個倚靠的姿勢入眠，窗正對著他的床帷，將青色紗帳吹起又落下，一遍複一遍。
燈七又躡手躡腳的去到窗前，小心的關上窗子，驚訝的發現窗前大片秋海棠，開在月色下，由白漸紅，像雲裏裹了煙霞。原來這才是這間屋子叫人間閣的原因。
這是在人間的第一個夜晚，月色朦朧的透過格窗縫隙撒在地上，恍若一地細雪。燈七明顯已經感覺體力不支，卻因為興奮難以入眠。
時辰尚早，燈七想著從前許多事情，在這個無聲的夜裏蛛絲般將他纏繞起來，綿綿又密密。
第二日，清晨，鵲躍枝頭。
燈七朦朦朧朧睜開眼時，發現自己昨晚竟然靠著雲石桌就睡著了，也不知是什麽時候的事，伸了伸僵直的手臂，看見花五已經不在床榻上了。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錦被上沒有一絲褶皺，仿佛不曾有人睡過。
正想起身去底下大堂看看，門突然被人“砰”的一聲推開，吹進一陣涼風，玉一披著晨光，搖一把折扇悠閑站在門口，沒等燈七開口邀請，他就自顧自的走了進來，熱絡道：“小樓，你知不知道那人妖去哪兒了。”
“天璽哥哥早上好啊。”燈七笑得開心，又疑道，“人妖？”
“就跟你住那個。”
燈七道：“折枝哥哥麽，我也沒看見他。”
“什麽折枝哥哥，你該叫他爺爺了，”玉一撇了撇嘴，“你隻能叫我天璽哥哥。”
你好像比花五要老吧，燈七心道。玉一掀袍落座，自己給自己斟了杯茶：“我一大早就沒找見他，是不是溜走了啊。”
“呸，你以為誰都跟你似的。”門前傳來洛輕挽的聲音，她今日穿了身桃粉色夾裙，襯得臉色粉撲撲的，走進門來跟燈七打了聲招呼，繼續衝玉一說，“折枝是去皇宮打探守劫人的消息了。”
“那人妖這麽早就去了？怎麽不等我一起。”
“等你，六百年早沒了，還有，你說誰人妖！”洛輕挽睜圓了眼瞪他。
玉一笑得開心：“長得不男不女，不是人妖是什麽。”
“你！”沒等洛輕挽發作，門口又走進思六，鷹二，蓮三，蓮四眾人，除了花五，其他人都來齊了，大家又忙著打招呼。
落座之後，燈七給斟了茶，小二端上些點心，大家都是聽說花五去皇宮打探守劫人的消息，到這裏等他回來。
屋子雖大，雲石桌卻也圍不下七個人，玉一走到窗前看海棠，思六坐在窗前的太師椅上，手握白玉瓷杯，兩人身披晨光的身影，雅致得如同曦靄中的一副潑墨山水畫。
鷹二左手握著一把配劍，雙手抱胸站在桌前，其餘四人圍坐在石桌旁。
馬上就要去天城陸門的移魂儀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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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一果然履行諾言，整日遊玩花叢中，沉溺溫柔鄉，一襲月白深衣，一把竹骨折扇，一雙桃花眼自帶三分笑意，把長安眾姑娘們迷的死去活來，聽說昨日倚翠樓的又有一花魁要自己贖身非他不嫁，把老鴇急的，給銀子都不敢再讓玉一上門。
思六白日裏從不出門，花五整天看不著人影，蓮三整日的照顧眾人的衣食起居，蓮四就是整日的練功了。
隻有洛輕挽、燈七和鷹二對人間新鮮，逛了幾天，三個是越來越熟絡了，這天三人從集市回到天字一號樓時，大廳裏聚了不少人，就直接朝二樓走去。
其餘的人都已經回來了，這個點正是晚飯的時間，大家都聚在人間閣，蓮三已經布好了飯菜，專程還在等這倆人回來，洛輕挽拿著糖串走過去：“怎麽這麽好的菜，虧我還吃了東西回來。”
蓮三笑得寵溺，像是看一個沒長大的小孩：“今日是人間的中秋，入鄉隨俗，我們也過過這中秋。”
“我說街上怎麽這麽多人呢，”洛輕挽看來也對人間的習俗不熟悉，又拿起桌上一個圓形小餅，好奇道，“這又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