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輕挽原本快要闔上的眼睛,忽然睜開“是什麽人?”
“沒看清,隻看見是個男人,遠遠的站在一片茉莉花中間,這山裏的人我也不認識,又是個男人,就不好意思去打招呼。”
思雪畢竟是個普通的十五六歲的小女孩,在那個時代看見了男人,又怎麽能像洛輕挽一樣豪爽的就過去拍肩膀打招呼呢。
洛輕挽知道她說的是實話,“你一連去了五次都看見他了嗎?那他看見你了嗎?”
思雪搖了搖頭,“應該沒有看見,他站的很遠,又是背對著。很巧,我每次去他都在。”
洛輕挽記得他聽向雲飛說過,後山少有人去,思雪一連去了五次都能碰見那個人,此事必有蹊蹺。
洛輕挽站起身來,擦了身子,身上有淡淡的茉莉花的味道。
“小姐,不洗了嗎?”思雪道。
“都泡了快兩刻了,再泡我就泡發了。”
這古代女子平日無所事事,最喜歡泡澡,一泡泡幾個時辰的都有。
即使是在現代也是一樣,有些女人洗澡能洗一兩個小時。
但洛輕挽幹什麽都不喜歡拖拖拉拉,她洗澡很快,這次泡了兩刻,也就是半個小時,已經是她洗過最長的時間了。
洛輕挽換了自己的衣服,給思雪說自己出去轉轉,便去了後山。
思雪去了五次,五次就全都碰到了那個人,可見那個人去的次數絕對在五次之上,要不然不會這麽巧。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他是衝著思雪去的,他算好了思雪要去的時間,然後等在那裏。
但具體是為了什麽洛輕挽不知道,不過洛輕挽得弄清楚。
洛輕挽幾個起落就到了後山,後山除了有一片茉莉花外,還有許多其他的花草,隻不過長久沒有人打理,有的草已經過膝,有的草甚至比洛輕挽都高。
這地方遠看鬱鬱蔥蔥一片樹林花海很是浪漫,隻有走進的人才知道,這地方實在一點不浪漫。
幾乎沒有可用下腳的地方,更不像是前山還有路可走,洛輕挽走了不多一會,白靴子就變成泥靴子了。
偏偏她又怕打草驚蛇,不敢禦劍,更不敢使用飛行術一類。
走到那片茉莉花,風輕輕一吹,茉莉花的香氣便撲麵而來。
洛輕挽四下張望,並未見到思雪說的人。
縱身一躍,人已到了一顆大樹樹枝上,這樹極高,枝繁葉茂也好藏住身形,洛輕挽就坐在樹上守株待兔。
人遲遲不來,洛輕挽心中有些打鼓。
難道他今天知道思雪不會來,所以不來了嗎?
再等一等吧。
洛輕挽抬頭看著天空飛過的幾隻大雁,想到自己也許可以飛鴿傳書回去,先跟墨瀾寂報個安全再說。
自己要留在這裏修煉一段時間,等再出山時,便已脫胎換骨。
思及至此,耳邊已聽見有人的腳步聲傳來。
穿過茂密的樹葉,洛輕挽果然看見一個男子。
這枝葉茂密,正好洛輕挽可以看見那人,而那人卻在遠處隻能看見一棵樹罷了。
洛輕挽覺得那人身形有些熟悉,卻又想不起是誰。
那人一邊走一邊東張西望,似乎十分害怕被人發現。
果然有鬼!
那人走到一處隱蔽處,便不走了,身體被一塊大石頭遮住了大半。
洛輕挽從樹上一躍而下,腳尖一點地上的野草,幾個起落,人已從天而降一般,落在了那人的身後。
“別動。”
洛輕挽隻是輕輕的一聲,那人果然不敢動了。
“現在轉過來,記住我隻讓你轉過來,要是你的手或者腳動了,哪裏動了我就把哪裏剁了,聽明白了嗎?”
那人點了點頭。
男子緩緩轉過身來,洛輕挽果然沒看錯,怪不得剛剛看著這人身形有些熟悉,沒想到居然是……
“景師兄……不對,景師伯。”
洛輕挽現在是鳳紹焉的弟子了,自然不能叫景子吟師兄,得叫他師伯了。
洛輕挽曾經想過自己是不是虧了,拜了鳳紹焉為師,一下子就多出來一大堆師叔師伯的。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洛輕挽這麽也沒想到這個在後山鬼鬼祟祟的人居然的景子吟。
“你怎麽會在這裏?”洛輕挽道。
“我……我隻是閑來無事,在這裏散步罷了。”景子吟道。
“散步?”洛輕挽挑眉笑道,“一連六天在同一處地方散步?”
景子吟愕然,“你怎麽會知道?”
“你別管我這麽會知道,你在後山偷偷摸摸的幹什麽?”
“我……我……”景子吟支支吾吾道。
景子吟慌忙間朝後退了一步,踩翻了什麽東西,發出一聲響聲,神色更加慌張。
“你身後藏著什麽?”
“沒有……沒有……”
景子吟越說沒有,洛輕挽反而覺得越可疑,朝景子吟那邊走了過去。
景子吟身後是一塊大石,洛輕挽走了過去,便看見了景子吟在遮擋的東西。
一塊墓碑。
墓碑上無字,既沒有下葬者的名字,也沒有生辰年月等字樣。
景子吟要藏的居然是一塊墓碑,這倒是洛輕挽萬萬沒想到的。
難道一連數日,景子吟來後山,就是為了祭拜這個人嗎?可這人是誰呢?
洛輕挽腳邊有一碟子打翻的點心,提子酥撒的滿地都是,看樣子這就是剛剛景子吟慌忙間踩翻的東西。
地上除了這碟子點心外,還放了幾盤糕點和水果。
“這是誰的墓?”
景子吟沒有回答,卻忽然在洛輕挽身後跪下了。
“你這是幹什麽?”
“掌門恕罪,這墓……這墓是……”景子吟道,“是白師弟的……”
“胡鬧!”洛輕挽低叱一聲,“白玉棋乃是我派欺師滅祖的叛徒,你居然敢為他立墓,你可知道我現在就可以將你逐出師門!”
“掌門恕罪。”景子吟跪在地上,頭已碰到地麵上,瑟瑟發抖。“求掌門饒恕,我實在不忍心看著白師弟曝屍荒野,仍由野獸分食他的屍身。”
“此事我本是交給文師叔去辦,這件事他可知道?”洛輕挽道。
“不,文師弟不知道。”景子吟連忙解釋道,“文師弟聽了掌門的命令將白師弟的屍體扔到了山裏,是我悄悄跟在後麵,等文師弟走了後,將屍體偷走的,一切都是我做的,與
別人沒有關係。掌門請懲罰我一個人吧。”
景子吟在說謊,洛輕挽又怎麽會不知道。
文陌的修為比景子吟高出許多,若是景子吟真的跟在他身後,文陌又怎麽會察覺不到。
“算了,你起來吧。”
到底是同門一場,人已經死了,過去的事情也就過去了。
景子吟卻不起來。
“求掌門能留下白師弟的墳,白師弟縱然生前有錯,可他已死。掌門,我不會在墓碑上留下他的名字的,求掌門成全。”
這景子吟真不愧是個爛好人。
洛輕挽本覺得他是個善良的性子,時間久了卻發現景子吟是善良,但更多的卻是個爛好人。
這種性子的人,反而最容易壞事。
“他生前那樣對你,你不恨他?”
“我本該恨他,但他如今已經死了,他死前本可以不用說出蠱蟲解除方法,但他還是說了。我們師兄弟一場,一同長大,我又怎麽能恨的起來呢。”
洛輕挽無奈的歎了口氣,媽呀,好一朵聖母白蓮花啊。
“算了,你起來吧,這墓就留在這裏,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謝掌門。”
既然前幾日思雪看見的人就是景子吟,那麽也就沒有什麽事情了。
洛輕挽惋惜的看著自己一雙白靴,準備回去換一雙。
“掌門……”
景子吟的聲音有些膽怯,洛輕挽轉頭看他,“還有何事?”
“我在給白師弟下葬時,發現了一樣東西……”
“什麽東西?”
景子吟從懷中取出一卷羊皮紙,洛輕挽接過來打開一看,赫然竟是天陰派的秘傳心法。
“此卷藏在白師弟內衣夾層裏,事關重大,不敢獨吞,交給掌門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