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少主被逼婚
“少宮主考慮得如何啊?”
青陽王眸含淺笑,凝眉望著我,像隻張著嘴巴等著兔子往裏跳的狼,一臉的不懷好意。
此人城府一看便不淺,反正不會比他家這院牆低了去,看起來人模狗樣,算計人時倒是慣會拿捏七寸。
我瞥他一眼,微微一鬆手指,那張火紅的婚書悠悠飄落在地:“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便該知道我的性情,我最恨別人威脅我。”哪怕你生的再好看,那也是會讓我不高心。
他微微一笑,竟是不惱,依舊掛著那笑意,彎腰拾起那張婚書,將寫了字的那一麵朝向我:“少宮主可是誤會了,在下的意思是,你答應做本王的王妃,應付巡查使,本王助你找符火咒解法,如何?”
見他提到什麽符火咒,我這才抬眼看他:“你知我此番尋的那是什麽?”
青陽王也不拐彎抹角:“華陌告訴我你中了盛王朝的一種咒術,剛巧,本王的父親曾派人研究過這個咒術,故此我也略知一二。你尋的咒術喚做符火咒,又被稱作點將神咒。”
見能探出些消息,我於是客客氣氣道:“願聞其詳。”
他微微頷首,像茶樓裏的書先生似的清了清嗓子,端起架子來:“最初這種咒術是盛王朝為了製造出最忠心的傀儡人而煉就的,圖案是隻浴火重生的鳳凰,因為第一次施咒是用在一個將軍身上,所以又被稱為點將神咒。”
“若是從下咒,這咒術便會厲害一些,所以盛皇室多半挑選幼童下咒。先是由神祭師擇選有賦的孩子,以血為引,溶入祭師神台上一個咒盅,便算是成了。幼時,那個孩子便會展現與眾不同的賦實力,文治武功樣樣精通,甚至百毒不侵,百病不擾。”
“到了十六歲,埋在他們體內的咒術便會複蘇。這種咒術會在他們身處絕境之時讓他神勇無敵,但每爆發一次手上便會出現一瓣紅蓮,三瓣紅蓮出現後,背上便會出現一幅完整清晰的神鳳浴火圖,中咒者將徹徹底底變成一個供君王驅使的殺人傀儡,所向披靡,忠心不二。”
我雖不是拈花閣的弟子,但也了解過一些巫蠱咒術,什麽稀奇古怪的東西都見識過,倒是從未聽聞這樣一種咒術,真不知道對於中咒者來是好還是不好。能讓人一出生就賦異稟,在危急關頭還能保命,聽起來還真是不錯,可最後的代價卻是自己的自主意識,那就有些令人唏噓了。
想到這裏,我差點忘了自己就是其中一個中咒者,不免有些汗顏……總之,在我個人看來,這玩意兒並不是什麽好東西。
我細細品了一番他的話,生出一個疑問,如今盛王朝都覆滅了,這中咒者最終還會變成忠於盛王朝的傀儡麽?
我將這個問題問了出來,青陽王卻了搖頭,一臉高深莫測:“那要看華陌下咒是怎麽個下法了,若奉她為主,自然便是忠於她的。”
想也是,華陌怎麽可能費那麽大功夫培養一批不受控製的人?
“你且考慮考慮,若是此事辦成,南疆便將歸於我的管轄,到時候你要去賜城的話,不過是我一句話的事。如今的南疆還是朝廷直轄,規矩頗多,你行事恐有不便。”
青陽王揚著一邊眉,淳淳善誘:“隻要你答應做我的王妃,我可以幫你,弑神殿與炎華宮的恩怨也可一筆勾銷。做青陽王妃其實沒什麽不好,你大可放心,期間我絕不動你,整個北疆,你想做什麽便做什麽,隻要不威脅我的利益,我絕不幹涉。且此婚約假名假姓,算不得數,事情一了,我自會安排少宮主全身而退。”
我並不看他,低頭擺弄著手指,淡淡道:“若我不答應,執意要走呢?”
這件事從頭到尾都透著古怪,接了這份婚書和簽了一張賣身契看起來並沒有什麽區別。雖然他條件開得誘人又讓人無法拒絕,可越是這樣,就越讓我覺得不妥,總覺得有些不安。
青陽王道:“那就隻有秉公處理,將在鳳來客棧鬧事的人處以極刑了。”
我道:“你若動他們一分,我定百倍奉還。”
“那就要看少宮主如何選擇了。”
青陽王低笑一聲,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竟是比我還傲氣幾分:“你如今半分內力都沒有,隨行的就這幾個人,與我硬拚,你覺得自己有幾分勝算?你才接管炎華宮不久,屬下們都還沒安定吧?若你死了,你那些屬下,以及炎華宮所有的勢力,都將失去控製,弑神殿花不了多少功夫,便能盡數收入囊鄭”
他倒是對自己十分自信。
不是我自誇,有前車之鑒,如今炎華宮那些閣主殿主必定不敢亂來,又有阿嬈坐鎮,我其實放心得很。
為了讓他覺得我是被看穿了,無計可施,我沉默了一會兒沒話。
青陽王見狀,果然笑道:“三日後,我自去尋少宮主要答案,這期間,少宮主想去哪裏,見什麽人都無妨。”
我揉了揉眉心,實在想不通他為何要這樣做,於是做出一副頭疼的模樣:“你手底下那麽多女人,隨便娶一個不就是了,為何非要找我?”
“當然是……看中了少宮主,”青陽王眯眼,笑得又奸又妖,“背後的勢力。”
我低沉著臉做愁苦狀,仿佛無計可施,隻得答應似的,“不用三日後,王爺既然都如此了,那我也幹脆一些,你將我的人放出來,三日後……便舉行大婚。”
管他呢,先糊弄過去再,隻要把沐秋他們撈出來,憑我們的本事,要走他也留不住。
青陽王審視地看了我一眼,見我不像在謊,道,“少宮主真是爽快人,那就這麽定了。人,我可以給你,但你得記住一句話,這是須臾城,不是霞雲山,少宮主行事還是要注意些。至於大婚麽,這個不著急,我自有安排。”
他出了書房,與一個女子著什麽,隱約聽見“王妃”“大牢”等字眼,可惜沒了內力,聽不大清楚。
不多時,門口進來一個紅衣女子,她的打扮與先前駕車的綠衣女子差不多,生了一張圓臉,麵容清秀。
她朝我微微福身,道:“見過慕姑娘,奴婢喚作灼紅,今日為姑娘趕車的那個喚作綺綠,我們二人往後便服侍姑娘了。姑娘若有什麽需要,盡管吩咐便是。”
我看她一眼,她手指上似乎有一層薄繭,步伐輕快平穩,一看便是練武之人。得好聽是服侍,不好聽,便是監視。
我要親自去大牢提人,她倒是沒什麽,領著我一路走出來,門口停著一輛馬車,駕車的依舊是綺綠,後麵還跟著十數個銀甲士兵。
剛出王府大門,赤溪便迎了過來,灼紅沒攔。
赤溪大步走到我身邊,問道:“少主可有受傷?青陽王可是與少主了什麽?”
“無事。”我道,“他讓我做他的王妃,我已應了。”
赤溪身子一僵,沒話。
我看了他一眼,“如今事已至此,別無他法,先去把沐秋等人撈出來才是正經。”
赤溪低頭應了,站到馬車旁。
我上了馬車,搖搖晃晃往大牢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