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Ch.25

  早上6點,  中也一如既往的被生物鐘喚醒。

  睡眠不足的中也簡直要對自己這死過一次還準時無比的生物鐘感到絕望。

  昨天因為高速路上發生追尾，他們足足等了接近一個小時才等來處理事故的拖車和警察，結果到家的時間就從十二點半推遲到了凌晨兩點。

  雖然昨天在車上斷斷續續的眯了一會兒,  可是到底車後座沒有柔軟的床鋪舒服，五條悟的手臂也沒枕頭柔軟。沉重的倦怠感令中也僅僅猶豫了不到兩秒鐘，就決定再睡個回籠覺,  反正昨天五條說了,  今天全部的行程就是陪他出門。

  沒有處理不完的文件,  也不需要去學校報道,  暫時脫離社畜階級的中也最後果然睡過了頭。

  ——然後就被五條悟掀被子從被窩裡挖了出來。

  床鋪凌亂,  床頭櫃翻倒，昨晚放在上面的水杯已經支離破碎的橫在了地上。

  「中也，你是不是故意的？」五條悟揉著手腕,  如果不是無下限術式被動觸發,  估計現在那上面已經印上一圈指痕了,  「明明我看你記憶里那個繃帶精叫你起床就不會被你襲擊啊！」

  「……我前面兩年把太宰打吐血的記憶被你吃了嗎？」中也把落在地上的空調被撿起來，準備一會兒丟洗衣機，「我睡著的時候不要動手動腳,  不然被打就別抱怨。」

  當年他也是和太宰搭檔了兩年,  這才把那個繃帶滾蛋拎出了自己本能戒備的範圍。

  掀他被子就算了,  五條悟這個混蛋還敢伸手，不被打才怪。

  等兩人就叫起床這個問題拌完嘴,  收拾完畢出門時已經日上三竿了。

  中也嘴裡含著五條硬塞給他的一塊黑巧克力，機車踩著限速的邊緣在車流中穿梭,  路上的行人往往剛聽到機車油門的轟鳴聲,  身邊就已經刮過了一陣勁風。

  五條悟換了一副新墨鏡,  從身後摟著他的腰指點路線,  神秘兮兮的說要留個驚喜，怎麼都不肯直接給他看地點定位。

  在拐上另一條馬路時，中也掃了一眼遠方立著的標誌牌，每隔幾百米都會出現的重複地名早就暴露了五條悟的算盤。

  果然不能對五條悟這傢伙抱有太高的期待。

  中也站在人潮洶湧的遊樂園門前，抬頭看大門上懸挂的那幾個大字。

  河屯君樂園。

  和他在路上通過標誌牌得出來的結論完美吻合。

  「怎麼樣怎麼樣？」五條悟臉上掛著笑，仗著自己有無下限術式倒著往大門走，「有沒有被驚喜到？」

  「我以為你知道，我其實不是小孩子？」

  廟會就算了，在今天之前中也是真沒想到五條會帶自己來遊樂園。

  怎麼看這種地方都跟他不搭調吧？

  「是啊，我知道。」五條悟沒否認，「但是中也從沒來遊樂園玩過吧？」

  話是這樣說，可是他早就過了那個年紀。

  在應該憧憬遊樂園的年紀，中原中也正忙著養活自己以及保障羊所有人的安全，在白瀨等人一日比一日膨脹的野心裡維持著岌岌可危的平衡。

  生存就已經佔滿了他全部的時間，處於深坑之中的擂缽街和外面的童話世界涇渭分明。

  在別的孩子還在因為跌倒磕破膝蓋哭泣的時候，他已經能從容的面對自己流血的傷口，面不改色的往翻開的血肉上傾倒酒精了。

  中原中也覺得這沒什麼不好。

  各有各的活法，他也從不覺得自己的經歷屬於別人口中的不幸。

  所以他只是冷淡一哂：「只是你想來玩而已吧？」

  「中也要這樣認為也可以。」

  五條悟見他站在原地沒有要跟上的意思，又調轉腳步跑到中也身後按著他的肩膀往遊樂園裡推。

  「所以中也走快點，本來就因為你起晚耽誤了不少時間，河屯君可是超～受歡迎。」五條悟拉長聲音，在超字上加重語氣，「再不抓緊時間光是排隊就要花掉一下午，那就太可惜了。」

  「……啰嗦。放手，我可以自己走。」

  五條悟挑中的這個主題遊樂園相當火，即使今天是工作日也擋不住熱情的遊客，又因為節日的緣故人流量幾乎要趕上周末的高峰期。

  在中也第二次從五條身邊被擠開后，五條悟主動拉住了他的手。

  從大門進來后是一條類似於商業街的地方，兩邊開滿了各種河屯君的主題商店，高高的穹頂上則浮著一個超大號的河屯君。

  到處都是各種裝扮的河屯君玩偶，棕色的小動物兩腳直立，頭頂一對熊貓模樣的毛絨半圓耳朵，明明看起來是熊的外貌，卻因為臉型顯得憨憨的，更別說還有一張屬於小兔子的三瓣嘴。

  「中也你看這一身是不是很可愛？」

  最大的一家主題商店裡擠滿了遊客，中原中也在五條悟拿著一身河屯君布偶裝往自己身上比時不由得後撤了兩步。

  「你穿？」

  雖然五條悟手裡那件的尺寸明顯不是一米九的男人能塞下的，但是中也選擇性的無視了這個問題。

  「這邊沒有我能穿的尺碼啦，不過中也放心，一會兒我會去那邊的成人區拿一件一樣款式的！」

  五條悟光嘴上說還不行，抬手往旁邊掛著的標識牌一指，硬生生讓中也抬頭看到了標識牌上三個特意寫得圓圓可愛的字體。

  兒童區。

  硬了。

  拳頭硬了。

  今天晚上回去，他就讓五條悟和冰箱里的所有甜食說再見！

  「不穿，不可能，你死心吧！」

  中原中也拒絕的異常堅定。

  「中也~」

  「閉嘴，你說什麼都沒用，不穿就是不穿。」

  「真的不穿嗎？」

  事實證明，當兩個人的意見背道而馳時，永遠都是有原則有底線要臉皮的那個吃虧。

  中原中也把拳頭捏得指關節咯咯作響。

  他以後要是再答應五條悟的任何條件，他就學一天內八字大小姐！

  什麼場面都經歷過，以為自己已經刀槍不入的中原中也首次在大庭廣眾之下有了社死的體驗。

  大概在這種情況下，無論是誰都會恨不得立即找個地縫鑽進去吧？

  被一個27歲的成年人抱著胳膊撒嬌什麼的，尤其旁邊還站著年紀最多二十齣頭的導購員小姑娘，中也當時都能感覺到導購員小姑娘尷尬的眼睛都不知道應該往哪放。

  隨著旁邊正在挑選河屯君毛絨帽的小姑娘一句：「媽媽，你看那個叔叔，他倒在哥哥身上是不是不舒服了？」

  「別看！」

  牽著孩子的成熟女性把毛絨帽往下一拉遮住了小姑娘的眼睛，然後掛著禮貌疏遠的笑容向中也詢問：「可以讓一下嗎？我們要去結賬。」

  天知道那一刻，要不是五條悟有無下限術式這個挨打作弊器，他一定讓五條悟見識一下三途川的美好風景。

  「放手……」中原中也深吸一口氣，後半句話簡直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我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