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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事不過三

  恕兒認真地點頭,眼裏閃過茫然:“其實我做的很不好,針腳既不細密還歪歪扭扭的,可就是這件衣裳,他說穿著好看,就把他身上的玉簪給了我。”


  恕兒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宋語然的臉色:“他這個男人的發簪給我也沒用啊,我就把它當了,換了八兩銀子。”


  宋語然仔細想了想,好像自他能夠自由下地行走以後,身上穿的當真都是恕兒練手做的蹩腳衣裳,有一件似乎袖子都是長短不齊的。


  她皺著眉頭很是不解,趙慎這廝是什麽癖好??


  一轉眼看見恕兒還抬著一張小臉巴巴地等著她,心中微怒:“這種事情,為什麽當時不跟我說?”若不是這一次歪打正著,她還真不知道這小丫頭居然還學會藏事兒了。


  恕兒耷拉著腦袋認錯,宋語然盯了她兩眼,一言未發,轉身去幹草墊子上重新躺下,夜色已深,再不抓緊睡會兒,馬上便要天亮了。


  一夜無話。


  第二日天光乍亮之時,宋語然便在一陣窸窣聲中醒來,並不見蔣正他們三人,麻嬸和秋子正在火堆旁忙碌,應該是在忙著做早飯。


  青玉打濕了一塊帕子遞過來給她:“這是正爺昨日特意備下的幹淨巾帕,您快擦一把臉,早飯馬上就能好了。”


  明明就是個粗枝大葉的男人,他竟然還能為她想到如此的細微末節之處麽?宋語然眼眶微紅,將臉埋在溫熱的巾帕中,呼吸著溫熱舒適的水汽,半晌才抬起頭,將臉仔細擦幹淨。


  她左右一看,就見恕兒蹲在驢車邊上,手上拿著根枯樹枝,在地麵上東劃一下西劃一下。


  青玉走過來,手裏端著一碗熱水,裏麵泡著一小片撕的粉碎的饢屑。


  宋語然接過早飯,慢慢吹著熱氣吃著,青玉觀她不像動怒生氣的樣子,便道:“昨日這傻丫頭一夜未睡,隻怕一會兒就要來跟姑娘認錯了。”


  “哦?”宋語然喝下幾口熱水,渾身冒起熱汗,夜宿在外的濕氣被排除,隻覺得渾身舒坦,“她昨晚跟你說什麽了?”


  她們姑娘就是如此的玲瓏剔透,青玉微微一笑,也不隱瞞,小聲地道:“這丫頭偷偷藏錢,是想要將來可以贖身出去。”


  宋語然倒是一愣,微微蹙眉,這丫頭怎麽會有這種心思,難道她平日待她不夠好?


  青玉歎了口氣:“您也別多想,這丫頭是家裏遭了難,不得已才自賣自身做了丫頭,其實心氣兒大著呢,尤其見識了您的手段和本事,更加想要將來自己能幹一番事兒。”


  宋語然並不是那種苛待下人的主子,身邊伺候的人到了時候都會給他們安排去處的,既然恕兒這小妮子自己心裏有譜,她倒也樂的輕鬆,但神色依舊肅穆:“這是人之常情,隻是,你平時得時刻留意著,我怕她心太大,我這兒便不適合她了。”


  青玉一凜,看了眼恕兒蹲在那裏倔強的小身影,暗暗記下了姑娘的提醒:“您放心罷,我曉得了。”


  吃過了早飯,蔣正三人才出現,卻是去把他們所有的水囊都灌了水,走過來遞給麻嬸:“煮開了灌上。”

  宋語然將給他留的早飯遞給他:“還是去昨天路上遇到的那個地方去取水的麽?”


  蔣正滿頭的大汗,就著袖子把臉上的汗水擦幹,端過海碗仰頭就是一大口,興許覺得熱,並沒有立刻接著吃,隻在手上端著:“嗯,那裏也快幹涸了。”


  話音才落,就見麻嬸“哎呀”了一聲,將鐵鍋子放在地上,又把水囊裏的水全都倒在了空的碗裏沉澱泥沙。


  蔣正左右一看,笑了笑:“手腳都很麻利嘛,抓緊時間休息罷,水囊灌好了咱們就出發。”


  又過了片刻,恕兒耷拉著小腦袋,挪著腳步走到了她身邊跪下,聲音小小的沙啞著:“姑娘,我知道錯了。”


  宋語然沒有立即回答她,也不叫她跪著,過得片刻才問:“你當初賣身為奴,是為的什麽?”


  恕兒抬頭迅速看了她一眼,像似不明白姑娘為何不懲罰她,反而關心起她從前的事,她抿了抿嘴唇,垂下腦袋。


  “為了籌錢給我父母安葬。”她的聲音雖小,但很清晰冷靜。


  “那你父母,是怎麽死的?”宋語然目光落在她的頭頂心,又仿佛什麽也沒看見,聲線淡淡的,聽不出來任何的情緒。


  恕兒一頓,因似回想起了從前的過往,嗓音微微哽咽:“是、是被、是被胡人……”恕兒全族的人都死在胡人劫掠村莊的鐵騎之下。


  這些她第一天到宋宅的時候就交代過,宋語然了然地點頭:“那你日後有什麽打算?”


  恕兒愣了愣,似乎沒聽明白她話中深意,頓了片刻才道:“我會好好當差的,絕對不會做任何對不住姑娘您的事情。”


  宋語然目光深深地注視著她,點了點頭:“有沒有想過要給你父母報仇?”


  恕兒這回是真的呆了,目光之中還帶著茫然:“我當然要想報仇的!”


  “可是……”可是她的仇人是胡人的鐵騎兵丁,她連具體的殺父仇人是誰都不知道,又何談報仇之事?


  宋語然不聲不響地,恕兒沉默了良久才道:“母親臨終前叫我好好活著,我心中最大的願望就是活的出色,不叫她在地下還要為我擔憂。


  宋語然這才像是回神了似的,看著她道:“既然這樣,那你便好好當差罷。”隻要她果真沒什麽二心,她不介意將來找個機會給她還籍。


  恕兒鄭重地磕了一個頭:“姑娘,我真的知錯了。”


  宋語然笑了笑:“說說看,你錯在哪兒了?”


  “我是個奴婢,家裏發生的任何大小之事都要稟報給姑娘知曉。”恕兒越說越後悔不跌,這已經是她犯得第二次同樣的錯誤了。


  宋語然淡淡的:“既然你心裏明白,那更應該明白事不過三。”


  恕兒一個勁兒點頭,態度誠懇又認真。


  麻嬸將所有的水囊從新灌好滾過的熱水,恕兒見宋語然再沒什麽吩咐,便行禮告退,得了允許,擦幹淨臉麵,跑到麻嬸身邊,手腳利索地幫著往驢車上搬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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