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油紙包
幾個年紀輕的已經抖成了篩糠,顫著聲音道:“正、正爺!別、別殺我……我什麽也不知道……”
他開了頭,其餘好幾個跟著討饒,有那膽子小的更是毫無保留,竹筒倒豆子似的倒了個幹淨。
“我們真的什麽也不知道的呀!”
“老大說,帶我們幹一票大的!我們就能有錢買肉吃了,我們就跟著下山了……”
“是啊是啊……沒說我們要殺的是正、正爺……啊!”
“正爺!正爺!我們是被迫的……不不不……我們其實就是小打小鬧跟您開個玩笑的,您就放了我們罷!”
蔣正擰眉聽了半晌,分析出了這夥人其實就是小山賊:“你們老大沒說為什麽要殺我?”
他自己回想了一遍,沒覺得自己曾經打壓過這麽一夥兒毫無殺傷力的小山賊。
“……沒……沒啊,隻說這票幹完了,我們至少可以鬆快兩三年呢!”
“是……是啊。”
蔣正突兀地笑了笑:“我就是個光條男人,一沒家資二沒產業,今日有酒今朝醉的,你們殺了我能得什麽?”
“你們老大受人指使,對方許諾他重金是不是?!”
那幾個人麵麵相覷,一個推著一個出頭,最後一個弱弱的聲音從地上冒了出來:“是……是的,酬金有……十萬兩呢!”
下這麽重的血本?蔣正視線略過宋語然,抿了抿唇角狀似玩笑自嘲一般:“沒想到,我蔣正這麽值錢?”
“不不不、不是的。”那人聲音極弱,但因著暗夜靜寂,倒也能聽得一清二楚,“是、是……要把你們……全都、全都、都……”
他似乎極其害怕,結巴了半天也沒把話說清楚,蔣正不耐煩地將他一把自地上踢開,待他仰麵痛苦地躺在了地上,借著月色一看,竟然還是個半大的少年。
這背後之人許下如此重金也要把他們一網打盡,不是虎爺就是涼州的那位自身難保的都護大人,或者是他二人的聯手之計。
蔣正無心糾纏,但也不願大開殺戒,便將長彎刀抵在一個眼神躲閃,極盡諂媚討好的男人脖頸處,沉沉道:“我今日不欲大開殺戒,故此放你們一馬,但你們最好從此別在我跟前出現,否則……”
他視線落在躺在血泊之中的屍體之上:“你們老大的下場,就是前車之鑒!”
幾個人紛紛點頭不迭,隻求快快脫身,這位正爺真不愧是道兒上赫赫有名的正爺,殺人都不待眨眼的!
蔣正單臂杵著彎刀柄,閑閑的地朝他們揮手,十幾個小土匪立刻爬起來就要跑,被蔣正一腳將最前頭那個絆倒在地。
“正、正爺?”那人目露驚駭,難道方才說要放過他們的話竟然都是騙人的?耍他們消遣著玩麽?那人目露絕望,一個堂堂的七尺男兒竟然做出了泫然欲泣的表情。
蔣正踢了踢他身邊的長彎刀:“這些,統統留下。”
沒了武器,他們還怎麽立足山頭?可日後能不能打家劫舍與現在能不能活下去相比,似乎並不是什麽大事,最前頭的男人隻略略猶豫,很快就做出了決定,將彎刀一扔,從地上爬了起來,遠遠站在一旁。
他身後的人很快效仿,十幾把各色各樣的長刀被扔在地上堆成了一座小山,十幾個男人垂手立在一旁等著蔣正放行。
宋語然忽然從一旁竄了出來,衝到前麵從彎刀堆裏胡亂抽了一把,在手上顛了顛覺得還算順手,冷著一張臉,幾步走到了為首一個眼光一直四處亂瞟,顯得極其心虛的男人跟前。
她學著蔣正的樣子,雙手用力將長刀舉起,橫在他的脖頸處,努力使自己做出一副惡聲惡氣的模樣:“把你順走的東西,交出來!!”
男人的確懼怕蔣正殺人如麻的赫赫威名,卻絲毫不怵宋語然這麽一個連刀都要兩隻手才能舉起來的女人,不屑地反問:“什麽東西?不要胡亂冤枉人!”
這人趁著方才混亂的時候,順走了恕兒包袱裏的油紙包,被她親眼所見,居然還敢抵賴?!
宋語然將刀往前送了一些:“我親眼看見的,就在你胸前,一個小小的油紙包!”
蔣正立時上前接過了她手裏的長刀,另一隻手探進來了他的胸口,果然掏出來一隻被疊的整整齊齊的小小的油紙包。
他將東西遞到宋語然眼前:“是不是這個?”
宋語然看了一眼,將這小小的油紙包捏著送到恕兒跟前:“這是你的東西罷?”
恕兒一雙眼睛瞪得大大地,看了看油紙包,在摸了摸隨身的包袱,原本在裏頭的油紙包果然不見了!但她想接又不敢接,垂著頭一副生怕姑娘怪罪的模樣,訥訥地答了句:“是我的。”
蔣正再不多言,手上一偏,刀光閃現,那人痛叫一聲,胳膊上郝然就是一條深深地血口,那人似乎不敢置信一般,驚恐地捂著自己汩汩冒血的手臂。
蔣正冷漠無情地警告:“下回伸手之前,把眼招子放亮點!”看看這是誰的地盤。
十幾個小土匪誰也不敢吭聲,擁著那個手臂不停冒血的人,灰溜溜地迅速的消失在月色裏。
萬石他們將地上的一堆刀器翻翻撿撿,將豁口或者使不上手的全都扔掉,再把其餘的在驢車底下藏好。
宋語然將那小油紙包在手裏顛了顛,遞到恕兒跟前:“檢查看看東西可都在。”
恕兒垂著腦門,當著她的麵把油紙包打開,翻出裏麵兩張銀票,借著月色宋語然看得很真切,都是五兩一張麵額的小銀票,她挑了挑眉沒做聲。
恕兒檢查完,又將油紙重新包好,藏進胸前,貼身放好:“這都是姑娘平時賞下的錢,我都攢下來了,換了銀票好方便保管。”
宋語然不動聲色,一年沒到的時間裏,她一個小小丫頭的工錢能有這麽多?
“都是我給的?”
恕兒猶豫了片刻,沒敢隱瞞:“不、不是的,還有是跨院裏的那位公子賞的,說是感謝我為他製衣裳。”
趙慎?
“隻是做衣裳?”宋語然不怎麽相信,他那麽個貴人會打賞恕兒這種蹩腳手藝做出來的,看都不能看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