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殺人如麻
蔣正明白她說的是蘇大掌櫃和京城宋家的那些人,虎爺不過是個殺人的劊子手,那些人才是真凶。他將一小片的饢一點點撕成容易嚼咽的碎片,全都擺在她膝蓋上的一方絹帕之上,表達自己無聲地支持。
宋語然安安靜靜地吃著他處理好的饢片,心中一片熨帖,她的目光再一次落在月光照亮的地麵之上,猶豫了片刻,悄聲說出了自己的疑問:“好像這兒有些太過安靜了……”
實在安靜的有些過分,一點也不像是逃難途中該有的嘈雜煩亂的氛圍。
蔣正早就留意到這片周遭的不對勁,一直暗暗地留意著,倒是沒料到她能有如此敏銳的直覺,立即伸出手指捏住了她的小臂,宋語然倏忽住了嘴,低頭來看。
隔著薄薄的夏衫,他的長指捏了捏,促使她抬起頭來看向他。
宋語然無聲地詢問:做甚麽?
蔣正將一根手指貼住嘴唇,示意她噤聲,才道:“夜深安靜,咱們正好能安心歇息,睡飽了明日才能有精神趕路。”
宋語然心知有異,立刻戒備起來,本能地配合他,“嗯”了一聲,“今夜還挺涼爽的,我們大家都好好睡一覺罷。”
蔣正一雙深邃明亮的眼睛裏露出了讚賞,又安撫似的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臂,起身走到了驢車外,背靠著驢車抱胸站著。
向前和萬石很有默契地與他一道,守在這一方土地的三個方向。
宋語然吃幹淨最後一點饢,又將碗中的涼水一飲而盡,帶頭先在用幹草鋪就的墊子上躺下,將細軟包袱墊在枕頭底下,催著恕兒等人:“快點吃完了休息罷,明日早起趁著天不熱的時候趕路。”
恕兒立即將手裏還抓握著的一小片饢藏進袖子裏,將水三兩口喝幹淨,拿衣袖胡亂抹了抹嘴巴,就靠著姑娘躺在草墊子上。
麻嬸她們將碗具之類的迅速收好,一樣一樣地放到驢車之上,才相互挨著躺下休息,阿鬥他們則席地靠在土坡上,小小的空地上立刻安靜下來,唯有正中的火堆上火光跳躍,燒斷的柴火發間或發出“啪嗒”聲響。
月光照亮的地麵上光禿禿的,偶爾還能看到天上浮雲的倒影。
宋語然警醒地睜著眼睛盯著地麵上,毫無睡意,蔣正回頭看了她一眼,無奈地歎了一聲,就知道她擔著心不敢放鬆。
漸漸地,麻大他們鼾聲漸起,就連小小的恕兒也撐不住疲倦,打起了小小的呼嚕。
光潔的地麵上忽然出現幾條黑影,從小土坡後繞了出來,乍一看去就想在她們的頭頂似的。
事實上,果真從他們身後的土坡頂上冒出了好幾條人影,各個手持彎刀,動作利落地直撲他們而來。
原本應該熟睡的人立刻驚跳而起,蔣正已然將撲至身前的一個大漢一腳踹開,長腿一掃,狠狠踹到他手腕之處,那人驟然吃力,手上把握不住,手中彎刀便被蔣正迅速奪走。
十幾個人幾乎同時撲空,一時麵麵相覷,暗暗心驚他們竟然會有如此高的警覺心,蔣正麵前的男人失去了長彎刀,索性赤手空拳迎麵而上,他雖然功夫不錯,但到底不是蔣正的對手,又在甫一出手之際就被蔣正幾招奪走武器,心態失衡之下,很快就落了下風。
蔣正並不戀戰,招招製敵,將刀刃貼著他的脖頸,冷然道:“都住手,否則別怪我下手無情!”
說話間手上用力,刀刃貼著他的脖頸劃出一段,銀白的刀刃上很快染上一道血跡。其餘幾人麵麵相覷,一時拿不準主意是該繼續動手,還是應該就此打住。
蔣正看得分明,冷冷一笑:“看來你的兄弟們並不拿你的性命當一回事,可見是受了吩咐的。怎麽,為我這麽一號人物陪葬,你有何感想?”
他手上微微用力往下一壓,刀刃應聲入肉三分,鮮血立時噴湧而出。
那人眼中閃過遲疑和驚懼,見他並沒有再多的動作,瞬間又有了底氣,仰起了頭顱,做出一個將脖子往前送的動作,“哈哈”大笑起來:“蔣正啊蔣正!枉大家都叫一聲正爺,在西北道上無人能及!竟然慫成了這樣?”
蔣正目色一暗,沉沉問道:“你們是哪一條道兒上的?”
那人笑了一歇,興許覺得刀口有些冷,不自覺地往後縮了縮,避開了要害,嘲笑似地睨著他:“自然是看不慣你的人了!”
看不慣他的人多了去了,這人顯然在避重就輕打哈哈。蔣正手上彎刀緊隨而至,再一次牢牢地貼住他脖子上的要害處,大有他不配合就一刀了結了他的架勢。
那人總算有了一絲害怕,但仍然譏誚地道:“堂堂的正爺,也過不了美色大關!為了一個女人,正兒八經的生意不做,竟然做起了逃難的流民,當真是要笑掉道上兄弟們的大牙!”
蔣正麵色毫無波瀾,靜靜聽他說完,握著彎刀的手沉了沉,再問:“說,哪條道兒上的?”
刀刃入肉帶起一陣冰涼的觸感,那人恐慌地想要往後縮去,卻被蔣正牢牢地按在土坡之上,下盤被踩住,絲毫動彈不得。
那人害怕的目光都渙散了,抿著嘴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就這慫包的模樣,竟然還要妄想夜半偷襲他蔣正??
蔣正覺得他受到了敵人的輕視和侮辱,不再多費一句話,手上用力下沉再猛力一拔,那人的脖子上郝然便是一個偌大的血口子,那人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喉間“赫赫”兩聲,倒地而亡。
他的同伴們立刻後退兩步,驚懼異常,從來聽說正爺殺人如麻,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蔣正一刀見了血,整個人的血液都在沸騰,手上握著把滴血的長彎刀,轉身麵向就近的幾個人,一句廢話也不多說,直接開打!
他們人數眾多,卻各個都是一些三腳貓的功夫,死掉的那人竟然是他們之中身手功夫最好的一個,蔣正將最後一個撂倒在地,垂著眼眸,拄著血色長彎刀立在空地之上,在月光的照耀下怎麽看怎麽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