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隕落
對死亡的恐懼，對父母的愧疚，對自己不學無術的悔恨，如潮湧般包圍了秦存武，淹沒了他的理智。
秦存武拔出父親剛剛交給他的手槍，指著太陽穴：“爸！”
他能做的或許隻有以死明誌了。
秦子勇見狀聲色大變，本能的往前撲，想奪下秦存武手裏的槍，卻被依舊抱著他的梁亦姝拖住了身體，焦急的喊道：“別衝動，存武！”
梁亦姝也是大驚失色，鬆開秦子勇忙撲到兒子身上，哀求道：“兒子，你要幹什麽呀？你還要不要娘活了？”
秦存武挺了挺身子，見父親還準備撲上來奪槍，警告道：“你再過來我就開槍了。”
秦子勇失了注意，此刻他多麽的希望自己的兒子不像自己，就算是個懦夫他也認了。可是秦念芸那決然一跳，卻狠狠地提醒著他，有其父必有其子，必有其女。
秦子勇沒有動，佯裝狠戾：“臭子，還反了你不成了？”
秦存武神色決然：“爸，我知道我沒本事，你也看不上我，但是今你要是死了，我就給你陪葬。”
梁亦姝倒是就在兒子身邊，幾次動手想奪過兒子手裏的槍。奈何眼前的這個孩子已經不是繈褓中的嬰兒，她使盡全身力氣也沒能奪下兒子手中的槍。
秦子勇見狀慌道：“你幹什麽，當心槍走火。”
梁亦姝臉色蒼白，不敢再動。
大火無情，當秦子勇父子還在爭論的時候大火已經蔓延進來。衣櫃、床、地板，此時已經成了威脅他們生命的致命武器。
三人被大火逼得隻能趴在防盜窗上，臉貼著底下的橫梁苟延殘喘。滾滾濃煙從窗口噴出，樓下被驚醒的鄰居以及保安在底下手忙腳亂的把秦念芸搬離現場，有的人則大喊大叫的指揮著。
感覺到清潔的空氣湧進肺裏，整個人像踩在雲端一般不出的清楚。
貪婪的呼吸著可能隨時被濃煙裹挾的新鮮空氣，秦存武異想開的道：“爸媽。這煙是網上走，我們隻要躲在防盜網下麵就沒事了呀！”
真是無絕人之路，秦存武心裏爽道。把槍別在腰上，一個翻身就沿著缺口爬了下去，然後像猴子一樣攀著防盜窗的橫梁蕩到了邊沿。
可以暢快呼吸的秦存武興奮的喊道：“爸媽，你們快下來呀！”
梁亦姝瞪著秦子勇：“快點下去，不準再找死了！”
秦子勇苦澀的點點頭沒話，順從的貓著腰鑽了下去。
梁亦姝不放心的又補充道：“今你要是敢鬆手，我就跟兒子一起下去陪你。”
秦子勇苦笑；“別那些沒用的，現在隻是暫時安全。還是想想怎麽活命吧。”
這上不著下不沾地的，他們已經成了上岸的魚，落水的狗。根本不用別人把他們怎麽著，隻要等。等他們體力不支，他們就是死路一條。
秦存武死命的抱著防盜窗，仰著頭緊閉著雙眼，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心髒在胸膛嘭嘭的幾乎要跳出來。
感受到死亡的逼近，他後悔自己這個魯莽的決定，待在屋子裏起碼暫時是安全的，而現在隻要他一鬆手，絕對得被摔成相片。
“啊……”秦存武不受控製的哀嚎著，“救命啊，救命啊！”
不顧父親的訓斥，秦存武機械式的一遍一遍的哀嚎著，猶如一隻被雄獅壓在身下的兔。拚盡全力的呼救，極度緊張的神經很快將秦存武的體力消耗殆盡。
“完了！”秦存武心中哀歎。
“啪嗒！”
就在秦存武心中絕望之際，一個棍粗的麻繩從樓頂甩了下來。
看著眼前的救命稻草，秦存武也不管另一頭有沒有係緊，伸手把繩子撈進懷裏就準備往上爬。奈何體力已經耗盡，能夠抓住繩子保證自己不掉下去都已經是拚盡全力，哪裏還有力氣往上爬，喊道：“喂！快拉我上去。”
秦存武剛一喊完，就感覺到繩子在往上移動，不一會兒就把他拉到了樓頂。感受著樓堅硬的水泥板，秦存武繃著的最後一口氣鬆了，整個人癱軟在台。
仰望著烏雲遮月的夜空，秦存武笑了：“真他媽好看！”
還沒等秦存武緩過神來感謝救命恩人，那人卻走上前將他反剪著手給提溜了起來。
秦存武還沒緩過來，根本就沒弄清楚情況，笑嘻嘻道：“大哥，你這是幹什麽？”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雙手已經被人反綁在腰上。插在腰上的槍也被他順手給繳，末了還不忘冷笑一聲。秦存武剛想喊叫，被那人直接用布條給堵住了嘴巴。
秦存武幹瞪著眼，嘴裏嗚嗚的。
若是放在以前，秦存武早就嚇得魂不守舍了。可是對於剛剛從鬼門關爬出來的他，這似乎也不是什麽大陣仗。
隻要不死，終會出頭。
不一會梁亦姝也被拉了上來，然後被那人如法炮製的給綁了起來，堵了嘴。
望著眼前的救命繩，秦子勇猶豫了。妻兒二人上去之後一點動靜都沒有了，仿佛是掉進枯井一般。這到底是救命的稻草，還是索命繩？
心中有了計較，秦子勇更是心謹慎。他抓起之前用來綁繩子斧頭，順著樓頂放下來的繩子爬了上去。
秦子勇有顆年輕的心，不服老。但是身體不會撒謊，當他爬上台的時候，整個人已經脫力，斧頭也掉在了地上。
秦子勇心中歎息，不得不服老。
一席黑影襲來，秦子勇隻見一人一身古風短打勁裝，身披風不見四肢，整張臉也完全淹沒在鬥篷中。
配上一把鐮刀就是死神了。
黑衣人俯身低頭看著躺在地上的秦子勇，一副居高臨下的樣子，並不打算開口。
秦子勇心中一緊，暗叫一聲糟了。又見對方並沒有動手的意思，便躺在地上毫不動作，等待身體緩過勁來。
黑衣人猜透了他的心思，戲謔道：“之前的話不準備作數了？”
秦子勇瞟了眼被綁著的妻兒，這種被按在砧板上任人魚肉的滋味可不好受：“我的話作不作數，跟你有關係嗎？”
秦子勇有拚死一戰的意誌，無奈自己已是知命之年，不複當年之用，隻能嘴硬。
黑衣人嗤笑不答，緩緩的亮出了自己的武器——夜刃。
那是一柄單刃短刀，通體黝黑光亮，似有液體流動。刀柄頂端鑲有一個球形的夜明珠，上附脈絡銘文。在不使用時，夜刃就像是一柄鑲了夜明珠，用黑果凍做的展覽品一般，Q彈可愛。
在黑衣人拿出武器的瞬間，秦子勇便認出了夜刃，同時確認了黑衣人的身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提起掉落在旁的斧頭，連續幾個翻滾之後突然暴起，直接一斧頭朝黑衣人劈去。
此時的秦子勇目眥欲裂，雙目充血，猶如一頭嗜血的惡鬼。
黑衣人就像提前預知了秦子勇的攻擊一般，側身躲過秦子勇的斧頭，然後輕輕一腳踢在秦子勇脛骨上，夜刃連出場的機會都沒有。
秦子勇倒在地上，咬牙切齒，喘著粗氣。原因無他，隻因為黑衣人剛剛這看似輕描淡寫的一腳，已經把的脛骨直接踢斷。
秦子勇幾乎要把牙齒咬碎，強忍著痛苦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我們秦家人一定會把你碎屍萬段！”
黑衣人叫寧浩，因為諧音江湖人都叫他殺手0號。
秦子勇有幸見過寧浩使用夜刃，不幸的是夜刃的目標是他的家人。他眼睜睜的看著夜刃刀柄上的夜明珠暗淡下來，刀刃瞬間變得堅硬無比，寧浩揮舞著夜刃收割著他身邊人的性命。
直到最後剩下他和父親。
父親在寧浩的威逼下跳崖自殺，以保全他的性命。而今的情況和當年相比，如出一轍。
寧浩淡淡的道：“我沒有殺你父親，那是他的選擇。”補充道：“今也一樣。你現在不用懷疑我的信用了！”
寧浩最後的話提醒了秦子勇：“你今也會放過我兒子？”
寧浩爽快的答道：“對！還有你妻子！”、
“為什麽？”父仇未報的屈辱讓秦子勇流下了悔恨的眼淚。
寧浩把玩著夜刃，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憐憫道：“這是神的旨意，命運絕不允許更改！”
秦子勇罵道：“去你媽的神！老子告訴你，秦家男人有仇必報。”
“那就麻煩你們秦家男人快點強大起來，”寧浩玩世不恭的向秦子勇施了個禮，神色一冷，“行了，你該上路了。”
見識過寧浩厲害的秦子勇知道自己一旦反抗，絕無勝算，甚至還會連累自己的妻兒。他掙紮著站起身，淒然道：“我已經是要死的人了，能告訴我，你為什麽一直要追著我們秦家人殺嗎？”
寧浩擺擺手，陰陽怪氣的笑道：“不不不，我們從來沒有殺過人，你今也未必會死。一切都是神的安排，我隻是他的仆人罷了！”
“哼！”秦子勇冷哼一聲，“那你的神有沒有告訴你，你終究會死在我秦家人手裏？”
“我知道！”寧浩神色冷峻，“但是絕對不會是今，也絕對不會死在你的手上。你就安心的上路吧。”
寧浩完，伸手掐住秦子勇的脖子，徑直將他提到台邊沿，譏諷道：“真是一代不如一代，最後這點事還要我來幫忙。你拿什麽來跟我提報仇，就憑你那個廢物兒子。”
寧浩完，看了看癱軟在地的秦存武。
秦子勇嘴硬道：“隻要我們秦家不絕，縱使你老死在家，我們也要把你掘墳鞭屍，讓你不得安寧。”。
寧浩不再跟秦子勇廢話：“別逼我該主意！”
秦子勇心中黯然，他現在根本沒有討價還價的資本，隻能憤怒的喊道：“兒子！記住這個人，給我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