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重臨舊地

  “我當是哪家的公主，原來是蓉樂。”一個略微熟悉的聲音從隔壁牢房傳來。畹水又緊緊靠在我身邊，警惕地盯著聲音的源頭。


  “敢問閣下是誰？”


  她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輕笑，昏暗中，依稀隻見得人影，五官卻是一片模糊，但她的笑聲我的確在哪裏聽到過。


  “公主還真是貴人多忘事啊，怎會記得我這小小昭容？”


  我一笑，這位果真是位故人啊。


  “昭容說笑了，我怎會忘了昭容你呢？想當初，昭容還是妃位時，我可真是受教了。”我鬆下警惕，幫畹水的鬢發捋至耳後。她湊了過來，小聲道：“公主，這是誰啊？”我輕笑。


  “你可還記得當初的諾妃，諾妃娘娘？”


  畹水的反應太過明顯，隻感覺，隔著牢房，依然可感受到那個女人的怒氣，但令我有些驚訝的是，她竟不似昔日一般張揚，也許是在冷宮曆練的，也許是現下形勢所迫。


  “蓉樂，現下你我同為階下囚，可不再是什麽公主，這等苦怕是吃不了吧？”語氣中的嘲諷卻是怎麽也掩飾不了。


  “勞諾妃娘娘掛心了，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大牢中的光線更是昏暗，走廊中的獄卒又添了幾把火把，這樣反倒比剛剛更加明亮。我躺在草垛上，肚子十分不爭氣地咕咕叫，揉了揉肚子，我看向門外，希望有獄卒早些來送飯食。


  這個點，確實是飯點，雖然知道夥食肯定不會好到哪裏去，但總是比餓肚子要好的。我等著那個滿臉油光的獄卒挨個發過來，可偏偏他就繞過我們，直接給那個女人，把我們晾在一邊。


  “喂！為什麽我們沒有！”


  沒飯吃自然是大事！可那個獄卒連看都未曾回頭看我們一眼。又是隔壁牢房傳來一陣輕笑：“公主啊，這種糙食怎麽會有你的份呢？”


  “蘇月藍！”我直呼她的名諱，是個人便聽得出我的怒意。


  “公主……“畹水怯怯地拉住我的手，朝我搖搖頭。


  “哎呀，我竟惹得公主生氣了，真是該死啊。“聽她嬉笑的語氣，我可以想象出她小人得意的嘴臉。如今兵變，親爹皇帝與親娘下落不知，我又是哪門子公主，她又偏生要挑起這事。


  “真是讓諾妃娘娘見笑了，蓉樂怎敢啊？“


  她既要戳我的痛處，我自然也不會讓她快活。昔日多麽驕傲的諾妃娘娘，如今也是淪為階下囚，又比我好到哪去。此話一出，那輕笑聲也停了。


  外麵似乎有什麽動靜，好像有什麽重要的人到了牢房，而我隻能和畹水餓著肚子眼巴巴看著其他犯人狼吞虎咽。


  有腳步停在了牢門外。


  “把門打開。“


  “是。“


  眼見是一位青衫小生，長得眉清目秀的，一見我便露出微笑：“公主，我家公子有請，勞公主跟在下走一趟。“


  “你家公子是誰啊？“瞧這話說的，不知道的以為我與他家公子有多熟似的，那公子是誰我都不識，請我作甚？

  “公主去了便知，在下不便多說。“


  “這……“我回頭看看畹水，猶豫著。其實這也由不得我，現在我不過是個囚犯，人家這樣說還是客氣，若真要論起來，就是現下把我綁去也不為過。


  “跟你走也行，你且幫她安排膳食，可好？“


  “這個自然。“


  在畹水擔憂的目光下，我還是跟這位青衫小生離開了牢房。經過旁邊那間牢房時，蘇月藍抬頭看了我一眼，不過才入冷宮一年沒有，經曆一場兵變，從前的絕美容貌也是憔悴了許多。


  跟著青衫小生出了大牢，我還是忍不住問他：“你家公子可是九公子？“


  隻見他頓了頓，麵上的笑色不改：“在下叫燭汶，我家公子並非九公子。“


  “不是他？那是誰？“小聲地嘟喃了一句。


  感覺像許久沒有來到外麵的世界一般，仿佛都變了樣，雖然依然還是雕欄玉徹的模樣卻是蒙上了滄桑感。


  “映水台？“


  兵變前，這裏是親爹皇帝常來之地，但宮中的妃嬪沒有幾人來過，親娘就是那進過這裏的屈指可數之一。


  “公主請，在下不便進去，就請公主自行。“


  看著那熟悉又陌生的大門，以前從未對這扇門有這樣複雜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