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出人意料
冷凝澈只好說道：「弟子確實給李還教習了幾招劍法，但還未向掌門師傅呈請讓他正式加入本派的文證，所以.……李還應該不算本派弟子。」
唐傲衿一聽，便說道：「哼，你未經允許私自外傳本派武學，李還冒充本派弟子，還在道場上致人死傷，依門規.……」
「慢著！」
公孫蔭此時突然開口打斷唐傲衿的話，唐傲衿朝他看了一眼，問道：「公孫師兄有話要說？」
公孫蔭捋了捋鬍子說道：「唐師妹，冷凝澈是本派首席弟子，依門規，本就有帶徒弟的資格，既然她將三君子劍教給了李還，那麼李還自然就是本派弟子了。」
「公孫師兄，三君子劍不過是套練習氣息吐納的內家養生之法，不能算數吧。」
「唐師妹，你剛才自己也說了，冷凝澈的過錯是私自外傳本派武學，如果不算數，那她何錯之有？」
唐傲衿想了想，也對，自己剛才的話里確實有矛盾。於是問道：「那公孫師兄的意思是？」
「老夫以為，即便作為最最基本的入門武學，三君子劍也的的確確本派自創的劍法之一，冷凝澈教李還三君子劍，倘若他不學或者逼著他學，那他自然就不算本派弟子，若是他自願學了，那他當然就是本派弟子。」
公孫蔭轉頭朝向李還問道：「李還，老夫問你，冷凝澈教你三君子劍，你學會了嗎？」
李還點點頭：「學會了。」
「那是你自願學得還是她逼你學得？」
「都不是，是我求她教我的！」
「那你平日里是怎麼稱呼她的？」
「我叫她師傅！」
公孫蔭兩手一攤，笑著說道：「你們看，這不就對了嗎？」
冷凝澈趕緊對李還輕聲提醒道：「李還，別亂說話，門規嚴厲，待會兒怎麼罰你都不知道呢。」
李還義正言辭的說道：「怕什麼，我說的是實話，說實話也要被罰，那我認。」
唐傲衿說道：「可冷凝澈未經允許就傳授武功怎麼說？」
公孫蔭說道：「師傅教徒弟武功，不必事事都要向掌門彙報吧，妨由忌昨天給卓清漣教了什麼老夫也不知道，薛乘渺前日給韋無念教了什麼你也不知道，湔雪閣上上下下幾百名弟子，光帶閣師傅就有十幾位，師傅教什麼，徒弟就學什麼，只要不是歪門邪道，我們又何必管的那麼寬呢？」
唐傲衿又說道：「那好，既然把李還算作是本派弟子，那他也就沒有必要冒充，可是在道場上致人死傷，這可是要給所有武林人士一個交待。」
冷凝澈一見事情似乎有轉機，便解釋道：「剛才在道場發生的事情大家都看見了，是謁馬台武者挑釁本派武學在先，以二敵一背後偷襲在後，如若李還不下重手，不但自己性命難保，本派的威望亦會收到損害，李還當時是不得已而為之，請幾位師叔和掌門師傅明鑒！」
唐傲衿微微點了點頭：「這番說辭倒也說得過去，何況當時的情況的確是有目共睹。」
公孫蔭又補充道：「剛才唐師妹試過李還的武功，也確如冷凝澈所說，李還體質特殊，比武時無法自控，才導致對手命喪當場，怪只怪那些謁馬台人挑錯了對手。」
兩位長老辯論完已得出結果，便轉向顧忘今詢問掌門意見。顧忘今想了想開口道：「李還，老夫今日可以破例批准你加入湔雪閣，但你要想清楚，入了門，你的過錯就要依門規處置了，你可願意？」
李還回答道：「弟子願意。」
「那好，湔雪閣弟子李還在比武中失手致人一死一傷，傲衿，依門規該當如何？」
唐傲衿想了想回道：「依門規.……廢棄武功……」
冷凝澈一聽，心中大吃一驚，急忙插話道：「掌門師傅……」
不料顧忘今擺了擺手，接著說道：「失手致人死傷，但李還是對方指明挑選的對手，怪不得別人，至於學藝不精，依照門規.……」
唐傲衿又想了想回道：「依門規.……罰抄無量經.……」
顧忘今盯著她輕輕搖了搖頭。
「罰……看守藏書院.……」
顧忘今又搖了搖頭。
「罰……禁足？」
顧忘今還是搖頭。猜了三次沒猜道顧忘今的意思，唐傲衿有點糊塗了。這時公孫蔭悄悄用手指了指西邊。
唐傲衿忍不住驚訝道：「畫詞谷？」
公孫蔭立刻接話：「好，那就這麼定了，罰本派弟子李還，入畫詞谷緊閉思過三個月，明日起執行，不得違令。」
「什麼？」堂下幾人都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掌門竟然要讓李還進畫詞谷，這哪是禁閉，這明明是進修吧。
冷凝澈趕緊拉著李還在地上跪拜道：「多謝掌門師傅！」
連唐傲衿都不確信這是真的，悄悄問公孫蔭：「掌門師兄是這個意思嗎？」
公孫蔭微微一笑道：「你問他呀。」
顧忘今看了他們一眼，起身說道：「總司大人那邊還約了老夫去下棋，你們忙你們的。」說完便一走了之。
閻羅雪酸溜溜地說道：「哼，恭喜冷師妹得了一個好徒弟，以前是我有眼無珠了。」
冷凝澈說道：「師姐這是哪裡的話，這都是李還自己的造化，而且今天的事情還要謝謝你……」
閻羅雪一聽，以為她在諷刺自己，沒好氣地說道：「哼，謝我做什麼，要謝就謝翁雪千那個臭丫頭吧！」
「師姐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別誤會……」
可不等冷凝澈解釋，閻羅雪便起身悻悻離去。
「師姐你去哪兒？」
「守山門！」
凜冬寒夜下的太清山，空靈而蕭肅，漫山遍野的積雪像白色綢緞做的被面，晶瑩純潔，讓人不忍揉折，又像是一塊巨大的鏡面，吸收並放大了星月之輝，使夜雖沉，但不黑暗。如果不是偶爾刮過一陣夾雜著殘雪的山風，這一切就如同浮現在畫家夢裡的構思，卻永遠不敢落筆的畫，怕畫不真，也怕畫不冷。
李還和霍安良同睡一間房，一張床，霍安良早就已經夢遊四海，可李還輾轉難眠，他睡覺不認床，只怪這一天的經歷實在是太曲折了，也不知道自己這是走運還是倒霉，居然能被顧掌門允許進入畫詞谷。這是多少湔雪閣弟子甚至是江湖人士夢寐以求之地，傳聞畫詞谷中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或為絕世武功，或為道骨仙風，可李還其實沒想過這些，一點都不想。他當初想闖畫詞谷，單純只是為了好玩，也為了測試自身武功高低，如果這種事情能讓給冷凝澈的話，他絕對不會吝嗇。
忽然又聞骨玉笛聲，是冷凝澈，李還翻身起床走到門外。
聽到身後的動靜，冷凝澈不用回頭看也知道是李還來了。此時的她正披著衣服站在院子里的梅樹下，雙手捧著臉，痴痴地欣賞著雪色的夜景。
「好美。」
「嗯？哦。」
李還本以為她是因為想太多而睡不著，沒想到她只是單純的想看風景。冷凝澈望著雪地，李還望著背影，這一刻的感覺好熟悉。
時間彷彿回到了十年前，一個小男孩正在湖邊用石頭砸著冰面，這時從山下走來一個年齡稍長的小女孩，還未走到跟前，便大聲喊道：「喂，你這個傢伙，掌門和閣老們都說過你們多少回了，不要在小瑤池上敲洞，會掉下去的！」
男孩不以為然地說道：「切，不用理他們，那些老傢伙又沒試過，怎麼知道一定會掉下去？」
女孩走近他們身旁，繼續說道：「你不好好去打獵，躲在這地方敲來敲去的，到底有什麼意思？」
男孩笑嘻嘻的對她說道：「冷姐姐，你不知道，這池子雖然結了冰，但是冰下還有很多魚，只要敲開一個洞，這些魚就全圍過來了，到時候只要伸手進去隨便一抓就能抓到。」
女孩問：「那抓到之後呢？」
男孩說道：「當然是烤著吃啊，難道養起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