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找由
雖然時隔七年，但季楚仍然清晰地記得在她落下斷崖之時，趙天翼遍布疤痕的臉上的深情與擔憂。
她看不到他臉上醜陋的疤痕，看到的，只有他的一顆赤子真心。
她，真的好想再抱抱他，好想告訴他，她亦心悅他！
季楚獃獃地看著眼前的趙天翼，想從他的臉上，找到多年後那個神情肅穆，卻深情不渝的面容。
但是，她看到的，只是十歲出頭的稚嫩的臉龐。
不過，只要是他，怎樣都好。
他們，還可以重新開始，不是么？
······
趙天翼一直很莫名其妙。這個四小姐，莫非有什麼隱疾？
從他第一眼看到這個四小姐時，就覺得這個四小姐看他的眼神有著過分的熱烈。
呃，怎麼形容呢？應該像餓了三天的狼見了小綿羊一樣，雖然覺得自己這樣形容可愛的四小姐好像不是很合適，但是為什麼他就是覺得自己就像是被盯上的獵物一樣，還是無法逃脫的那種。
「天翼兄不要介意，舍妹自從上次落水生病之後，就有點反常，喜歡盯著別人看，不過，等她看上一兩個月就好了。」季宇看出趙天翼的窘迫，趕緊替自己的妹妹解釋。
「哈哈哈，趙兄你要習慣了就好了。我們都是這樣被妹妹盯過來的，等過段時間就好了。」季軒早已經見怪不怪了。
季宇和季軒早就被母親耳提面命一定要好好招待跟著父親一起回家的趙天翼。
雖然百思不得其解，但是母親的話堪比聖旨，照做就是了。
他們的對話將季楚從回憶中拉出，看到趙天翼的表情，她知道自己又發獃了。因為趙天翼此時的表情，與母親哥哥們以前的表情如出一轍。
她雖然知道自己重生，但是，還是會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害怕是一場夢，夢醒之後，還是自己孤零零一個人遊盪在人間。所以，她但凡睜著眼的時候，一定要守在他們身邊，她怕，什麼時候，一閉眼，他們就不見了。
一開始，母親和哥哥們以為她中邪了，非請了郎中來替她瞧病，眼見郎中也沒看出所以然，再見她言談舉止又十分正常，遂也隨了她去，好在一個多月後，她這特殊的喜好就慢慢減輕了。
沒想到，今天見了趙天翼又犯了。
唉，季夫人只能在心底嘆了口氣，她只希望女兒不要半夜也跑到這孩子的屋裡，那樣會不會嚇著這孩子，想到前幾次女兒半夜偷溜到兒子們的房間引起的騷亂，看來，回頭還是要給女兒房間里再多放兩個得力的婆子，好防患於未然。
季乘風早就聽大兒子在信中說了女兒落水的事，好在女兒無事，他也就放下了此事。如今聽兒子們的描述，女兒極有可能是中邪了，唬的季乘風當即準備進宮面聖，哭請皇上借御醫一用。
好在季夫人最終攔下了丈夫，季乘風再三確定了女兒沒事才罷。
「爹，娘，女兒沒事，女兒就是覺得天翼哥哥長得特別像在夢裡救了女兒的小哥哥，所以才一時失神了。」季楚半真半假地說道。
聽了季楚的話，季夫人又是心疼又是難過。女兒自從落水蘇醒后，幾乎每晚都做噩夢，哭聲凄厲，怎麼叫都叫不醒。醒來后，問女兒，只說做噩夢了，找不到爹娘哥哥們，只剩自己一個人在大霧漫天的夜裡，找不到回家的路。看著五歲的女兒臉上驚悸未定的神情，季夫人心疼的又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去寺院求了平安福，甚至偷偷找了道士作法，依然不管用。
最近，女兒做噩夢的次數明顯減少，女兒告訴她，夢裡，是一個長得非常好看的大哥哥救了自己，是她送自己回家，找到了爹娘和哥哥們。
女兒還說，夢裡，大哥哥告訴自己，到時候會寄生於凡體隨著父親一同來宰相府看她。
季夫人本就信佛，聽了女兒的話，今天，又見到丈夫果然帶回一個如仙童般的孩子，對女兒的話更是深信不疑。
所以，在吃飯時，季夫人不顧三個兒子和丈夫的疑惑，毫不猶豫地安排趙天翼坐在女兒身邊，在她看來，那可不是一般的孩子，是仙人附體啊，怎可怠慢。
這件事，她打算回頭再跟丈夫詳細說一說。
「天翼啊，你有沒有在哪裡見過楚楚啊？有沒有覺得楚楚很熟悉啊？」季夫人有著過分的老母親般的熱情。
「夫人，以前的事我都不記得了。」趙天翼一臉苦惱。難道他真的見過宰相府的四小姐？所以她才對他如此熱絡？
「娘，天機不可泄露啊！」季楚雖然暗自慶幸自己的鋪墊起了作用，但是她怕母親過分的熱情嚇著趙天翼，趕緊偷偷在母親耳邊低語道。
啊！對啊！仙人附體之事肯定不能亂說，否則惹得仙人不高興就不好了。
聽了女兒的話，季夫人略微點了點頭，用只有兩個人才聽到的聲音對季楚說：「娘知道了，娘不會告訴任何人的。」當然，季夫人的這個任何人自然不包括丈夫。
季楚也沒想著能瞞過精明的父親，這樣也好，這樣以後自己跟趙天翼走得近就有充分的理由了，否則，她還要再煞費苦心去找其他借口。
做噩夢是真，但是被救卻是假。
趙天翼早已慘死在慕容雲的劍下，夢裡的她，只能自己一個人孤零零摸索前行。
隨著越來越清醒地認識到她真的重新活過之後，噩夢，也漸漸減少了。
她只說，是被一個小哥哥救了。
因為她知道，這一年，父親出使魏國回來，也會帶回趙天翼。
她要找一個合理的理由，讓趙天翼得到父母的重視，讓自己能光明正大地親近他。
現在看來，這個理由是極好不過的了。
有什麼能比仙人附體更能讓母親相信的了。
父母寵她，勝過寵愛三個哥哥，對哥哥們從來都是要求嚴格，對她卻是有求必應。所以，加上她在母親耳邊吹吹小風，母親再吹吹父親的風，她的天翼哥哥在宰相府的地位一定堪比自己了。
前世，他寵她護她！
今生，就讓她來寵他、護他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