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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月光皎潔,人間值得

  明月高懸,清風徐徐。深夜的街道上,車馬的影子,被月光拉的老長。


  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默念著辛棄疾的詞,回想著今發生的一切,沈林甫在心裏也忍不住感歎一聲,‘多謝了辛大爺。’


  掀開車簾,望著外麵一列列房屋滑過,沈林甫仔細地打量著這個世界的片片磚瓦。而一旁的沈坡,早抵擋不住睡意,約見周公去了。駕車的是秦府的下人,揮斥著飛的眼花繚亂的馬鞭,一韃一韃地舞在馬屁股上。


  穿過了幾個牌樓,沈林甫也沒注意,就這樣到了一家古樸的大院門前,雖門上的倆大紅燈籠顯得有些突兀,但總體感覺還算符合匾上的名字,‘素樓’。


  煙花之地,雖做的是夜晚的買賣,但也擋不住客官們的困意。這後半夜,喧囂也都甚於塵下。燈火亮著的,要麽細聲細語,要麽就是一軲轆亂轉酒話。


  雖名曰‘素樓’,其實也是由幾進院落嵌合而成的。而在最裏間,梧桐葉在琴聲中瑟瑟抖落,鋪了滿院。屋子裏香爐正旺,似在等待著最尊貴的客人。


  見不得丫頭犯困,便讓她且先睡了去。獨自在房裏撫琴的少女,不同於先前,此刻一身紅裝,仿若鮮花待放。


  琴弦在指尖撥弄,音色雖未出錯,但注意力都在屋外。


  “柳姑娘,沈公子到了。”


  琴聲咋止,葉落貼地。


  完後,秦府廝也不等屋子裏的回話,便向沈林甫作揖告退。


  屋裏遲遲沒有動靜,站在門外的沈林甫有些忐忑,也有一些期待。整理了一下衣冠,房門這時被緩緩打開。


  屋裏的人,含情脈脈,眼波流轉,心底的感動,與對麵前這個陌生男人的喜歡,都寫在了泛紅的臉上。


  屋外的人,有些驚喜,有些期待,但還是按下性子,作揖道:“柳姑娘,生有禮了。”屋裏的人,這時也施了個福,道:“聘婷見過公子,公子請進。”


  進了屋裏,沈林甫倒開始拘謹起來。


  兩個人隔著案,相對跪坐。少女添了茶,請飲後,卻是不知些什麽。隻是默默地低著頭,心中此起披伏。頭上流雲髻,丹唇含釉光,鳳眼低別離,一束大紅裝。屋內燈火迷離,香韻盎然。此情此景,縱是剛飲完茶,年輕公子的喉嚨,也不禁又幹了起來,微微蠕動了一下,可在自個聽來,確是好大的動靜。不知所措中又生出些尷尬。


  整理了一下心緒,想想此行的目的不就是泡妞嗎?沈林甫心裏開始打起了壞主意。


  “今晚娉婷的歌聲猶若,此刻還覺得餘音繞梁,久久不去呢!”


  “哪裏,娉婷今晚能奪魁,全賴公子佳作。”頓了頓,有些遲疑,但還是到:“還未請教公子高名呢?”


  “不足道高,羈鳥戀舊林的林,借了詩聖的甫字,湊成一雙林甫。表字子卿。”


  “沈公子,以前來過素樓嗎?聘婷記性不好,實在記不起關於公子的點滴。還望公子恕罪。”完便提起茶壺,替沈林甫添茶。


  “哪裏有罪?便是有罪,也是罪在子卿,這江寧城來的太遲。”著話間,眼珠子開始迷離起來,“若是早些來,定不叫聘婷受這羈困之苦。”

  聽到沈林甫話間得濃濃情誼,柳聘婷的臉又紅了一層,可心中也忍不住泛起一陣熱浪。“今晚是公子第一次來嗎?聘婷怎擔得起公子如此青睞!”


  “是第一次,但這人啊,也生的奇怪。有些人常碰麵,卻是疊不起半分水花,有的人隻見一麵,便再無其它。”


  雖長在煙花之地,可終究是如同大戶人家未出閣的女兒,少女家家的,哪受得了這般調弄。淚珠兒便忍不住滑到了眼角。


  “這便是公子所的,人生若隻如初見嗎?”


  “以前倒未曾想過,隻是今晚初見聘婷,驚為人,不知怎地,就想到了這句話。”


  “那娉婷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裏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也是因為聘婷嗎?”


  “嗯!”


  聽到這一聲嗯,多年的辛酸仿若傾瀉而來,心中一悶,再攔不住眼中的淚水。趴在案上細聲哭泣起來。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啊,沈林甫在心裏給自己豎起來大拇指!


  起身走到柳聘婷身邊,坐了下來。輕輕地扶著柳聘婷的雙肩,問道:“可是我寫錯了什麽,惹得聘婷難過。若是這樣,可是大大的罪過。”


  柳聘婷抬起了頭,雙眼通紅。嗚咽道:“沒有,聘婷隻是想起了一些往事!”完後便把頭埋在了沈林甫的懷中,隻是抽泣聲卻是沒有了。


  “我雖對這煙花之地不甚了解,可也聽人多是刑犯之後,終其一生被羈於此。幸好如今,簡世子為聘婷贖了身。以後聘婷就自由了。可以像鳥兒一樣,想飛哪裏就飛哪裏。”


  懷中的女子坐了起來,但還是把臉貼在沈林甫胸上,順道:“像鳥兒一樣飛,那公子願意帶著聘婷嗎?”


  “聘婷若是願意,以後就讓我來為你遮風擋雨。再不叫你受半分委屈。”


  少女抬起了頭,望著這個初識便愛的不能深一刻的男人,心中不完的喜歡。“以後聘婷生是公子的人,死是公子的鬼,誰也不能把聘婷從公子身邊剝離。”完後緊緊地抱著情郎,久久不願鬆開。


  三更狗吠,五更雞鳴。中秋次日的太陽,顯得比往日出來的早一些,也要明媚一些。


  繡床上被褥也像沾了些仙氣一樣,好像活物。而裏麵的男女,還緊緊纏繞在一起,妳儂我蜜。


  沒有半分起床氣,昨晚雖睡得晚,可也睡得好。


  沈林甫撫摸著胸前的秀發,拉到鼻尖聞了聞,忍不住把手伸到被褥裏捏了一下,裏麵發出一聲輕吟。下一刻胸前便被咬了一口。


  “待會兒你收拾一下,我在城中買個院子,你先住幾日。等我把父親交代的事情做完之後,我便帶你回嶽州。”


  “嗯!聘婷曉得了。”


  沈林甫也算有些良心,帶著沈坡在江寧城逛了半,尋得一處比較清靜,牆院相較高深的院落。買了下來,便讓沈坡帶著房契去接柳聘婷主仆二人。而自個兒獨自叫了輛馬車,回賀府去了。


  素樓一別,再見之時,已是往事如煙。生死相隨,變成了愛恨糾葛,不死不休。


  剛慶完生辰的府尹大人府上,餘慶仍在。昨日的盛大場景,今日已經在江寧城裏傳透了。而賀府門前,站著一管家模樣的人,東張西望,神情略有焦急。細一看,正是昨晚出過場的翟管家。

  見停在府門前的馬車上,走下來的是沈林甫。翟管家連忙從台階上跑下來,一口一個表少爺的叫著。


  “表少爺,您可算回來了。老爺和夫人正擔心您呢,府上已經出去好幾潑人了。”


  “得嘞。我這不回來了嗎。舅父在府裏沒?帶我去叫他。”“老爺一直在書房,我這就領您去。”


  穿過幾回長廊與院落,見到的下人都表少爺表少爺地叫著,終於到了賀宗庭的書房,‘曉齋’。


  雖貴為江寧府尹,但賀宗庭的書房除了藏書較多,卻是顯得有些寒酸,除了一方鎮紙看起來有些名堂外,其它的諸如筆墨紙硯,著實沒有出彩之處。


  賀宗庭此時正在看前人的《宦海遺策》,見到翟管家領著沈林甫進來,雖多年未見,倒是一眼兒就瞧出了是自家外甥。


  放下書,讓沈林甫坐下,便叫翟管家忙去。


  “子卿拜見舅父。”沈林甫倒是懂事,先行了個大禮。再坐下。


  “初到江寧,便在外過夜,怎麽也得知會你巨源表兄,免得大家擔心。”賀宗庭倒是一點兒不給多年未見的外甥麵子,開口便斥責。


  “甥兒知錯了,這次確實是甥兒思慮欠妥,讓舅父舅母擔心,實在是不該。”沈林甫一副乖寶認錯的樣子作揖道。


  “以後做事要有分寸,這麽大人了。今早子馳來過,是要帶你去拜訪你祖父的一些朋友。我見你沒回來,本想讓他先自己去,以後讓雄言和巨源領著你去。可又覺得這會讓你們兄弟,便讓他先回去等著,你回來後兄弟倆一起去。”


  “謝舅父體諒,不然回到家,阿爹知道了,免不得又是一頓責罵。”


  “還有就是裴府納吉,雖如今裴府沒落,但畢竟你娶的是正妻,該守的禮還得守。就讓雄言和子馳帶著去下聘禮,你就甭去了。你阿爹的來信裏已經給出了婚期,裴府那邊估計也不會反對。”


  “那裴家兄弟呢?”


  “本來是想等你完親以後再安排的,但終究要給你子一些排麵。舅父就幫你提前安排了。裴應府任汐縣的縣丞,裴應常特征為陪戎校尉,江寧城東城營部將。”


  雖官不大,都是從九品,但終究是入了品的。裴家也算從門第回到了低等士族的圈子裏。


  “還有就是江寧這邊的事完了後,你去一趟廬州,見見你外祖。人老了,沒什麽可做的,就想著輩。子樹在都城為仕,輕易離開不得,你阿娘身體比你外祖還差,該是你走動,你看茵娘情願不,把她也帶去。”


  “是!舅父。對了舅父,甥兒在嶽州有個紅顏知己,但被困樊籠,希望舅父能幫一下甥兒。”


  “子卿,男人三妻四妾正常,但你畢竟還年輕,要以功名為重,不然,將來你如何在你兄弟幾人中立足?”


  “舅父訓的是!那——”。


  “舅父就幫你這一次,下不為例。”


  “是,多謝舅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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