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雷
“醫生,這孩子沒事吧?”一個蒼老的顯然上年齡的聲音想起。
“孩子是發高燒,已經輸了液,隻要這幾天注意點,應該很快就會好起來。”
楊子白就在眾人交流中醒來,雙眸微帶迷茫地看
向周圍,這是哪,她不是在病房嗎?那兩個狗男女呢?
不知是誰看見楊子白醒了,連忙大聲叫道:“妞妞醒了。”
楊子白還來不及抬頭望清是誰,便被一個人擁進懷,淡淡而有些熟悉的肥皂香,看著自己的小手小腳,楊子白也終於反應了過來,是她的祈禱成功了,老天讓她如願重生。
她抬起頭,這是從小到大一直很疼她的奶奶,雖然喜歡嘮叨,但對她一直很好,但她青春期時很叛逆,對奶奶的關心總是覺得煩,奶奶一旦多說幾句,她便會反口頂撞。
現在能和親人重聚,她感覺心裏好像有什麽在湧動,又覺臉上濕濕黏黏的,伸手一抹,卻是熱淚盈眶。
奶奶心疼地抹去她眼淚,“好好的哭什麽啊,這孩子。奶奶說讓你別去和那些小子瘋,你一個丫頭,身體哪比的那些小子硬實,現在好了,遭了這麽大的罪。”
奶奶依然嘮叨,這一次她卻不如以往感到不耐煩,而是緊緊地抱住奶奶,失去親人的痛苦她嚐試過一次,這一世的她一定會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幸福。
奶奶望著自家孫女流淚不止,自己也是連連歎氣,受了這個罪,妞妞一定受驚了,不然平常整一個瘋丫頭,現在安靜乖巧得讓人心疼,她一定不會放過二媳婦,對一個小孩也下這麽重的手,也不怕折了福氣。
楊子白被喚著妞妞,要是曾經,她恐怕早就炸毛了,如今,她嘴角上勾,滿臉甜甜的笑容,妞妞是她的小名,農村都要為自家孩子取個賤名,好養活,“奶奶,我以後一定聽你話,不再亂跑了。”
她說的也是實話,那些孩子才多大,她雖然是孩童的身體,年齡卻已經二十多了,她怎麽也拉不下臉裝嫩去和一群小屁孩玩。
奶奶輕輕撫著孫女的後背,像想起了什麽,“妞妞,等下跟我去趟道觀吧,求個平安符,以後保你平平安安的。”
楊子白記得以前奶奶也這樣說過,但她那時嗤笑,覺得奶奶太迷信,平安符有什麽用啊,但經曆了重生,她相信有天命。
到了道觀,許是沒有多少人供奉,有些破落,裏麵也沒有一般道觀的那麽多弟子,隻有一位大概三、四十歲的中年男人在掃地。
奶奶拉著楊子白走過去,頗為尊敬地向中年男人問好:“無懸道長這麽早就打掃好了啊,這是我孫女妞妞,這不,剛經曆一場大病,身子都還沒好透呢。”
中年男人很和氣,一身道服上繡著繁複的紫紋,看著楊子白的目光第二眼卻帶著幾絲詫異,雖然很快便消逝,但還是被前世自小就練武的楊子白察到。
楊子白有些警惕地看著道長,畢竟重生對於這個極其封建時代的人簡直就是妖魔鬼怪,這個無懸道長,既然都有天命,這道長說不定真會些什麽道術,如果看破她是重生,而這村子人個個思想老土,在這道長說下,把她當妖魔鬼怪燒了以此避邪也不是沒有可能。
無懸道長並未說什麽,隻是明白她奶奶意思後,取了一個平安符出來給楊子白,“小孩子身體複原的很快,大娘您別擔心。”
奶奶感激地從懷裏摸索出幾個雞蛋,要遞給道長,“俺們家沒啥錢,道長不嫌棄,就把這幾個不值錢的蛋收下吧。”
楊子白心中卻起了無數道波瀾,奶奶這個看似尋常的動作,不知背後埋藏了多少辛勤的汗水,她們家現在還很窮,爺爺奶奶雖然比她們寬鬆點,但也沒好很多,雞蛋對她們這個還處於貧困山區的家庭已是很好的營養品,就算拿去鎮上也還能換點錢,奶奶為了她,卻是一連拿了幾個。
正想著,楊子白突然感到自己手裏好像被塞了什麽東西,一看,卻是那幾個雞蛋,無懸道長對她和奶奶溫和一笑,“這幾個雞蛋還是該孩子吃,我這個年紀,吃了也無用,孩子吃了還能長長身體。”
奶奶擺著手,“這怎麽要得,怎麽好意思啊。”鄉裏人質樸,見道長實在不願要,奶奶一把拿過道長手裏的掃把,不由分說便掃起地來。
道長也未多阻攔,他知阻攔也無用,村裏人最怕欠誰的,若他不讓奶奶還了這個情,老人家心裏一定不好受。
楊子白看著奶奶有些吃力的動作,忙幫奶奶一起打掃,對道長投以微微一笑,吃人手短,有恩得報,這個道理活了二十多年的她還是懂的,而且這個道長看上去也不像個壞人,不過人心浮沉,經曆了前世裴宣的事,她不敢再輕易相信任何人了。
想到裴宣,她的臉色驟然一冷,眼眸裏的光彩也瞬間變暗,那對狗男女,她怎麽也忘不了!
不過,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她瀲了瀲了自己的感情,神色自若地繼續打掃著道觀。
無懸道長若有所思地打了下手指,卻驚奇地連向來不起波瀾的臉都微微動了下,這小女孩有點意思。
而且剛剛若不是他看錯,這個叫妞妞的小丫頭臉上居然露出完全就是大人才會有的情緒,怨恨和憤怒,才是個七歲小孩,怎麽就好像經曆了一場人世滄桑呢。
楊子白和奶奶費了小半會功夫,把道觀打掃幹淨,這還是道長每天打掃的成果,整個道觀外表看似小,楊子白也是因為打掃,到處走了下,才知道道觀裏麵很大。
兩人正要告辭,天空卻下起傾盆大雨,道長留兩人在道觀躲雨。
楊子白雖是再世,卻也是第一次來到道觀,便在正堂欣賞了起來。
奶奶無奈一笑,暗道小孩子還是小孩子,對新奇玩意都感興趣,也不在意,和道長嘮些自家家常,道長很少說話,隻是認真地傾聽,偶爾答幾句,也讓奶奶喜笑顏開。
楊子白對著眼前這座觀音卻停了下來,觀音額間一點紅痣,僅是一座雕塑,便已讓人感覺到那脫俗芸芸眾生的氣質。
忽然有什麽竄了出來,速度很快,楊子白隻看見紫色的影子晃過,由不得她多想,便是響雷滾滾,一道雷直直朝她劈過來,並沒劈在她身上,而是觀音座上,觀音碎裂成片。
楊子白忽然感覺腦中有什麽閃過,一陣疼痛,暈倒在地。
再次醒來已是午後,看這擺設,她應該是在道觀中,身旁並無一人。
她捂著腦袋,還有些疼痛,卻又突然驚奇地瞪大眼,她的腦子裏似乎出現了五盞小燈,有兩盞亮著,另外三盞都滅著,昏沉沉的,這五盞小燈卻圍著一個大字——玄。
這時有人推門進來,她定睛一看,原來是道長,腦子裏忽然冒出幾行字——李四光,性格善,1927年出生,卒年不詳,1932年參加抗戰,1956年成為道宗子弟。
道長居然還參加了抗戰,而她能得知這一切一定是那亮著的小燈的功勞。
天命果然是正道,給予她複仇的力量。
她猶疑著,最終還是叫住道長,天命都說道長是善人,那他必不會是惡人。
她除了隱瞞裴宣的事,其他都說了出來。
道長長歎一聲,這是命,難怪啊,不過這也是上天給這小丫頭的福澤,“妞妞,往後你便是我無懸的弟子了。”
楊子白不傻,立即請道長到道觀正殿,砌了杯茶,恭敬地跪下,她不懂道宗拜師規矩,但敬茶總是沒錯的,“楊子白從此便是無懸道長的弟子。子白拜見師父。”
燒好素菜的奶奶回來正好看見這一幕,剛想斥自家孫女沒規矩,卻見道長朝自己擺擺手,喝了妞妞敬的茶,才下座,走到自己身旁,“無懸失禮了,還未問過大娘意見,便擅作主張將妞妞收作弟子。”
奶奶即刻說沒關係,臉上的笑容更甚,妞妞被道長收為弟子,以後定是個有出息的,道長是活神仙,弟子應該也不會差到哪去。
三人一起吃好飯,奶奶瞧著雨也漸漸停了,便向道長告別。
楊子白也不急,來日方長,她腦子裏此刻正回蕩著師父剛才對她說的話——她腦海裏點亮的應該是玄學五術裏的卜和相,卜顧名思義,其實就是算,算人事、家事、國事,而相則分為相人和相地,這個誰都會一點,相人有手相、麵相、體相、痣相和摸骨,通過人的相貌來看她的將來。
不過她發現,這兩種力量也是有限的,比如她剛剛想看奶奶的,顯是顯出來了,卻很模糊。
她並不擔心,她才剛剛擁有這種能力,什麽事都不可能一開始就盡善盡美,除非開外掛。
回到家裏,奶奶讓她先去她家,奶奶一共有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大兒子便是楊子白的爸爸,二兒子就是楊子白的二叔,對楊子白還算好,就是出了名的妻管嚴,而三女兒也就是楊子白的三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