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熊孩子
一大清早,韓銘就被猛烈的敲門聲驚醒。
才剛穿好衣服,耐心不多的門外之人,直接破門而入。
「你是叫韓銘嗎?」
幾個五大三粗的壯漢身後,一個頭戴發冠,臉有點肥,穿著貴氣的小孩走了出來,毫不客氣地問了一句。
見到如此場景,韓銘想了想,搖頭說道:「我不是『叫韓銘』,你找錯人了。」
小孩臉色一崩,寫滿了驚訝。他頭一回遇到這樣的事,轉頭看著身邊的一人,讓他拿個主意。
身邊的人和他差不多大小,一樣的打扮,此時也是一臉懵逼,瘋狂撓頭。
「那你是誰,為什麼會睡在韓銘房裡,我問過掌柜叔叔了,這是他的房間。」小孩沒辦法,只得拿出自己的氣勢。
「哦,我叫韓銘,這間房本就屬於我。可我不是叫韓銘,你找叫韓銘就不是我。所以,你是找韓銘還是找叫韓銘,韓銘是我,叫韓銘不是我,明白了嗎?」
小孩直接被一串的韓銘給打蒙了,掰著手指頭瘋狂在整理兩者之間的關係。結果,越理越亂,到最後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來幹嘛的。
韓銘看到他還在掰手指頭,心裡一樂,這最多就是十一她們的水平。
「那你到底是誰?」小孩有點泄氣,覺得自己好像真找錯人了。
「我叫韓銘啊。」
小孩要瘋了,吼道:「你的名字是什麼。」
「韓銘。」
「你?」小孩再次崩潰,臉都氣紅了,「好啊,你居然敢耍我。來人,給我揍他一頓。」
「等等。」眼看眾人上前,韓銘氣定神閑地說了一句,「打我可以,拿個理由先。」
「你一直在戲弄我,我不該打你嗎?」
「非也。小公子上來就找『叫韓銘』,可我是韓銘,總要弄清楚原委吧?雖說只有一字之差,姓叫的我也沒見過,可天下之大總有些姓是沒聽過的。萬一真有這麼個人,我不是冒名了嗎?」韓銘輕輕解釋了一番。
「再有,這還只是小事,若是碰上殺人命案,就更要弄清楚了,否則少不得無辜之人替死。所以,事情還是弄清楚的好。就拿小公子來說,我若是上來就喊……呃,敢問公子名姓?」
「秦琛。」小孩有點動搖,小聲說了一句。
韓銘點頭,「我若是抓凶的官差,我一定會這麼問,『你叫秦琛?或者你是秦琛?』而不會連著一起說,斷句不好,容易引起誤會。你看,現在不就是?」
秦琛覺得有道理,跟著點頭,可最後還是反應過來了,「又在耍我,今天就是說破天我也要揍你,給我上。」
「哦?你姐姐知道你要打我嗎,你姐姐知道你在學堂和人打架嗎,你姐姐知道你逃學了嗎?」韓銘來了個致命三連。
「我不是,我沒有逃學,我有假的。」聽對方說到姐姐,小秦琛脖子都縮了起來。
這個反應讓韓銘很意外,小姑娘有這麼恐怖嗎?怎麼這熊孩子怕成這樣,不是香香軟軟的小田螺嗎?
「哼,你還想騙我。就算你父親給你假了,你姐姐也會堅持讓你去上學的,要不要我找個人去問問?」
這話一出,秦琛立刻就呆住了,「你怎麼連這個都知道?皇姐,什麼都會和你說?」
韓銘拿眼睛瞥了他一眼,「你以為呢?現在,還要打嗎?」
「王二,你們先出去吧,我和他單獨說說話。」
秦琛撓了撓頭,想著怎麼樣才能不被皇姐知道這事。他發現,皇姐這次回來變了很多,比以前還要恐怖,太兇殘了。
見這熊孩子一直在沉默,手都在發抖,韓銘內心都笑瘋了。
「咳,念在你年紀小,我就不和你姐姐說這事了。可你下次?」
「沒有下次,我一定會問清楚的。」秦琛鬆了好多口氣,總算是不會被罰了。
韓銘點頭,自顧自的拿了個盆洗臉。又下樓找鹽漱口,順便拿了些東西吃早飯。
「嗯,這麼早你們肯定沒吃飯吧?坐,隨便吃一些。」
「哦,謝謝。」秦琛很驚訝,拉著身邊的小夥伴一起坐下。
看著低頭猛吃的兩人,韓銘找准了他們的定位。好像不太機靈的樣子,只會蠻橫。不過,和一般的熊孩子差不太多,沒有惡劣至極。
吃飽后,秦琛心裡對韓銘居然有一種詭異的好感。這個發現,讓他自己都大吃一驚。
他開始沒話找話,「這是趙林,我最好的夥伴,在學堂里就他和我一起玩。」
這位叫趙林的孩子,比較文靜,對著韓銘笑笑,又立馬低下了頭。
韓銘也是上過學的,很快就腦補出了劇情。一個被排擠,所以只能豪橫,一個內向,是個小透明。
看著抱團取暖的兩人,他想到了自己。
摸了摸小孩臉上的烏青,韓銘輕聲問了一句,「在學堂,經常有人找你麻煩?」
秦琛直接愣住了,好像除了皇姐,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麼對待自己。他心裡頓時很委屈,「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說著說著就會打起來。」
聽到那近乎蚊蟲的聲音,韓銘嘆息了一聲。
隨即,他給兩人一人倒了杯水,「想不想,當你們學堂的老大?」
剛拿起杯子的熊孩子,差點就握不住。想到身上還疼的傷口,猛搖頭。
「不是讓你自己去打架。當了老大,手下就有一大批人,看誰不爽,你隨時都可以揍誰,還不用自己出手,這種感覺不想體會一下嗎?」
「可不打架別人怎麼會跟著我,怎麼做老大?」
韓銘沒有回答,而是開始講起了故事:「在遙遠的地方,有個八歲的少年。他從小父母雙亡,靠幫村裡摘菜為生,但經常填不飽肚子,要去山裡找吃的。一天,他在挖一根蘿蔔的時候……」
孤苦無依的少年,錯把萬年人蔘當蘿蔔啃了。虛不受補,痛的滿地打滾,不幸掉入寒潭,吃掉了潭中獨有的魚類。至此,陰差陽錯的打通任督二脈,開啟了武道之路。
好巧不巧,因天色已晚,在山洞睡覺時,發現一具白骨,以及一本秘籍。之後,少年和平常一樣,白天工作晚上練武。不時去寒潭抓魚,內力突飛猛進,十年之後,已然天下無敵。
可他自己不知道,依舊小心翼翼地生活,直到……
說到這裡,韓銘就沒再講了,而是拿眼睛看著兩個少年。
「後面呢?」
就連趙林都抬起頭,一臉想聽的表情。
「我只給你開個頭,後面你自己接。」
秦琛都驚呆了,自己聽個故事還要自己編?他這時候,心裡很癢,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自己想想,如果你是那個少年,碰到什麼事才會暴露自己的武功?是有人來村子搗亂,有土匪來搶劫,還是有仇人上門要殺一直照顧自己的村長?」韓銘循循善誘,給他列好大綱。
兩個小孩眼睛都亮了,紛紛把自己代入了角色。
過了很久,秦琛才問道:「韓大哥,你的意思是不是,我先給他們講故事,然後等他們想聽下面的,就得認我做老大?」
韓銘有點詫異,這小子不算很笨嘛。他點點頭,說道:「嗯,你想好兩天的故事,先說給一個人聽。這個人,最好是將門子弟,平時在學堂里沒人敢惹的那種。應該有合適的人吧?」
腦袋裡過了一遍之後,秦琛立刻就想到了一人,「有,劉朔從小習武,沒人是他的對手。可他一般獨來獨往,也不和其他人玩。」
姓劉?韓銘一時也不知道這人是誰,打算等會去小姑娘那裡一趟,多了解些信息。
「這樣的人最好,所以你的故事要以行俠仗義為主。就是幫助那些苦難的人,懲罰那些壞人。也不要直接找他說,而是在一個他能聽見的情況下,你對趙林說,明白嗎?」
秦琛雖然不知道這樣做的用意,可還是點頭,「哦,我知道了。」
想了想,他又有點慫了,「我要是講不出來下面的,劉朔生氣了,他來打我怎麼辦?」
「所以你要每天都想啊,不用想的太複雜,以你自己的理解去說就可以了。只要重點說出什麼是好,什麼是壞,這就夠了。但一定得是你自己想的,不可以問別人。」韓銘嚴厲地告誡他。
「我明白了,不管怎樣,這都是我自己的故事。」小屁孩開始給自己打氣。
韓銘拍了拍他的腦袋,把兩人交給門外的護衛,對著不遠處的一人點頭示意。
那人呆了一下,接著對他拱了拱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皇宮之中,六安一臉驚訝地轉述了的暗衛的話。他沒想到,韓銘這麼快就收服了大皇子,太讓人意外了。
皇帝倒是沒什麼太大的表情,「看到了吧,朕連兒子也賠進去了。韓家怎麼就出了這麼個怪胎,上來就欺負小孩子,完全不講道理啊。」
「韓家都到了這步田地,再不出個劍走偏鋒之人,怕是就要徹底沉寂了。」六安想到韓家的事,也是一臉惋惜。
「是啊,終究是我秦家負了他們。」皇帝也嘆了一口氣。
可在喝了一口茶之後,他又有點憤憤不平,「一碼歸一碼。我是對韓家有愧,可不能手心手背都被吃死了吧?不能讓那小子這麼順,不然要上天了都。」
「傳旨,賜婚長安,姬子歸為駙馬都尉,明年八月大婚。」
六安一動不動,想問又不敢問。就這些事,不至於讓公主換一個駙馬吧?
看到他這個樣子,皇帝很滿意,「不知道了吧?這是那小子按祖制應該繼承的名字,我還是翻了太祖皇帝的手記才對上的。」
「原來如此,老僕這就去擬旨。」
皇帝晃了晃茶杯,內心期待著看戲。你不是厲害嗎,看你有多能!